畢思甜她爹稍微擡擡腦袋，看窗外的畢思甜一眼，隨後才繼續對我道：“我意思是其實她摔一跤，可能整個想法都會變，她會知道其實人需要的東西不用太多。野心太大，想要的太多，人很累，甚至會把自己累死，亦把人得罪死。”
我苦笑：“她做的什麼你都知道嗎？”
“知道，只是有時候無法勸，我已經這情況，我亦勸不住。”
“讓我勸啊？”
“能答應嗎？看在大玲小玲的份上，你不要傷害她，除非真的忍無可忍。當然我不會讓你白白答應，我存了些東西，有債卷，有藝術品，還有些匿名股份，每年都有分紅，雜七雜八十個億最少。等會你出去後會有人聯繫你，那是我的人，能信任。我想說清楚，我不是在收買你，事實上你比我有錢。只是，我現在這狀況，我沒別的資本。你看在我就快死的份上，可不可以賣我一個面子？”
賣嗎？不賣嗎？
賣，我真心害怕畢思甜。我本來對着畢思甜就已經很弱勢，如果再答應她爹這些要求，不得被她綁起來整？關鍵是，誰保證這不是畢思甜和她爹在演戲，趁最後一刻她爹幫幫她，其實野心大的是她爹？
不賣，似乎又不太好，除非我暗中掐死他，然後告訴畢思甜，話沒說清楚她爹已經斷了氣。但我能下手嗎？而且身後的是透明玻璃，畢思甜就在外面盯着，我敢下手都無法幹成。
最糟糕的是，如果被發現，鐵定離不開五水特區。
愁啊！
或許我先確定一下是不是他們父女在唱雙簧吧！
我道：“畢先生你這些要求，我不知怎麼去答應，因爲畢思甜有時候傷害的不是我一個人。我個人，我忍一忍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一門之主，我要顧及的很多很多。所以，我恐怕要很遺憾的和你說一聲，對不住！”
畢思甜她爹稍稍有幾分激動：“你是不是在想，我會不會和她唱雙簧？”
“有點，我第一次見你，第一次和你聊天，我之前完全不瞭解你。”
“也對，你這樣想沒錯。請你相信我，沒有，真沒有，我是她父親，我只是在擔心她。要不這樣，如果她出什麼問題，你給一些幫助，不要讓她輸個精光，即便輸光都不要輸命，可以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霸主，整一個大地區的霸主。不過我相信她喜歡你，只是這比重和自己的夢想差不多。”
“這只是適合，因爲適合而喜歡，而不是因爲喜歡所以喜歡所以愛。”
“我知道這很難爲你，你是個善良人，從許多事能看出來，你給了許多人機會，亦給了自己許多機會。或許這些給予，有很多都是一個錯誤，甚至後來搞到你身心疲憊，但我敢肯定，你沒後悔。”這小老頭說的還真是沒錯，身體病入膏肓，但他的思想還沒有亂，他繼續道，“既然你能給別人機會，她也真有幫過你，和你一起度過不少危機，你是不是也該給她一個機會？”
固然他說的有道理，但還不夠說服我，我亦在說服他：“她一直在傷害我深愛的人。”
“她只是沒明白，她會有明白的一天。”
“如果沒有呢？”
“苦頭吃多了就會有，你就當我厚臉皮，你看在大玲小玲的份上答應我可以嗎？還有梅老的面子，當初他教過你功夫，幫助你在和楊林的決鬥之中存活下來。他是我朋友，幾十年老朋友，他就在醫院外面，等會我那些東西，就是他負責給你。”
梅老？我找他很久了，一直沒找到，他竟然和畢思甜她爹是朋友？
震驚中，我思索着道：“畢先生，我這樣說吧，如果只是用軟招對付我，對付凌詩詩，我們可以容忍。但用硬招，對不起，即便我能容忍，凌詩詩能容忍，我下面的人都無法容忍。我不怕對你坦白，她過去北雄前後所作的事，已經讓很多人仇恨，如果不是我按着，她早沒了命。”
“我知道，所以我才和你談。”
“那行吧！另外我說一句，我這是基於對你的信任，如果我最後發現真是雙簧，我對你的承諾不會兌現。
”
“這話你不說，我都會給你保證。”畢思甜她爹給我一個笑容，這個笑容比較好看些，因爲想辦的事已經辦成功，他能夠含笑而終了吧，“抽屜裡面有封信，幫我交給我女兒，告訴她不用再進來，我要說的話都在信裡面，我想安安靜靜的走。”
我打開抽屜找到他說的信，他戴上氧氣罩，但只是呼吸了幾口氣又拔掉，嘴裡嘮嘮叨叨，聽上去是念經，不知是祈禱還是懺悔自己一生的罪行。
我沒打擾他，靜靜退出去。
剛關上門，畢思甜急忙問她爸說了什麼？我道：“這封信讓我給你，他說說的話都在裡面，你不用再進去。”
畢思甜拿過信和我對視，顯然還有問題想問。當時蘇櫻站前一步，很靠我，她故意的，就不想畢思甜問。最終畢思甜也是選擇了放棄，目光投到病房裡面，凝神望着病牀上自己的老爹，有一分鐘才收回目光，緩緩拆信，緩緩往走廊另一側走，去看信。
病房裡面的她爹，見她走開，用力把自己身上不少線管拔掉，很明顯他想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有看見，蘇櫻和師兄亦有看見，我們感覺都好奇怪，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見我無動於衷，師兄碰碰我，似乎在提醒，要不要告訴畢思甜？
蘇櫻的做法截然相反，她拉走我不讓我看，讓我面對的是畢思甜那邊的方向。蘇櫻自己亦沒有看，她站在一側，看的是我，嘴裡小聲問，畢思甜她爹和你說了什麼？
我說了一遍，她聽完沉默，從表情看，大概覺得這是個坑，我不該答應。但同時她又能理解我的選擇，我實際上沒選擇，畢思甜她爹攻擊的是我柔軟的地方，大玲小玲的死，還有梅老，利益排後面，而且要求不算特別高，我沒那麼殘忍去拒絕。
我挺痛恨自己這方面的軟，但有時候真的也是，如果我一直硬邦邦，我身邊不會有那麼多人，不會在我危難的時刻有那麼多力量可以依仗。
所以，接受吧，不要患得患失，想太多不行，那會變成怨婦，我還是當我的樂天派比較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