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聽得這般掏心掏肺的話語,兩人相視而笑。
“不過,我說的也沒錯。”
被貓咪用這般深情的目光看着,琴江還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頭。
“主人何必那麼計較呢?那些人,不早就被影齋給暗中處理掉了嗎?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主人還要拿出來說道說道?很無聊欸!”
夢羽覺得這就是琴江無趣了。
“…名單是你給的吧?”
聽到夢羽這麼說,琴江覺得似乎事情有點兒不對勁。
忽的,琴江腦中靈光一閃,找到癥結了。
但琴江又不敢完全肯定。
“嘿嘿~”
對此,夢羽只是狐狸般的掩面而笑。
“我倒是沒看出來啊!你這麼早就和影齋的人暗渡陳倉了!”
夢羽這般模樣,不就相當於招了嗎?
琴江忽覺自己怎的就沒發現身邊有個潛伏者呢?
“只要能夠讓主人舒心,這點小事,似乎不足掛齒吧!”
夢羽撓了撓琴江的手心,微微一笑。
“呵~這次也算是解開了我多年來的一樁疑惑!”
琴江的嘴角翹起一個釋然的笑容。
畢竟,曾經的琴江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甄狄的確保了一批人,但是這之後,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由頭,讓這些人在下山執行除妖任務或者幫助百姓的過程中“失蹤”。那時,琴江就覺得事情絕不簡單。畢竟,走路撞到鬼,第一次是你倒黴,第二次或許是你倒黴,第三次那就是那個鬼在那裡等你了。現在的琴江,才恍然大悟。
這隻小貓咪啊!
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在爲自己謀劃了!
只可惜那時的自己還不知道呢!
還以爲他就是個僕從,是個較爲聰明的僕從罷了。
原來如此啊!
真是不知這隻小狐狸究竟爲了自己還做了多少事兒啊!
原來還以爲小狐狸理應是潔白無瑕的,但卻因爲自己也染了污穢,自己真是...
“主人的反應可真夠慢的!”
夢羽輕笑着點了點琴江微微蹙起的眉頭。
“嗯?”
可琴江覺得這真的不是他反應慢的問題。
“難道不是嗎?”
夢羽笑着揚了揚眉。
“做得那麼隱蔽,想要發現的確很難!”
琴江覺得這真不是自己笨。
“承認了吧?哼!”
夢羽得意道。
“我承認,行了吧?看你那小樣兒!”
沒辦法,誰讓自己反射弧這麼長呢?
琴江只得認了唄~
“主人,那是你識人不準!”
夢羽對於某人那無奈的樣子,撇了撇嘴。
“喂!我怎麼沒有發現我有這麼多毛病?”
琴江感覺第一次自己這麼遭到貓咪嫌棄,自是要爲自己的光輝形象爭取爭取別被毀得那麼徹底的。
“難道別人不說,主人就沒毛病了嗎?”
夢羽吐了吐舌頭,略帶俏皮。
“…”
這句話,雖然夢羽說得俏皮,但卻令琴江無言以對。
的確,對於一個一言堂的人來說,其餘人的話怎麼可能聽得進耳朵呢?
並且,也沒有誰會去找不自在,跟這個一言堂對着幹吧?
看來,當初把懲罰的權力交給小狐狸是對的。
只有小狐狸那雙澄澈的眼睛,纔是自己原始模樣的照妖鏡。
“真是被寵壞了!”
夢羽坐起身,鑽進了琴江的懷裡,戳了戳某人的心口。
“…這一點,我承認!”
琴江沉默地咬了咬下脣,最終還是釋然了。
“難得啊!主人也有認錯的時候!”
夢羽眉眼間含着打趣。
“不準學我!”
琴江覺得小貓咪好生討厭,別人心裡已經好難受了,不安慰也就算了,但也別落井下石啊!
琴江氣呼呼道。
“甄狄雖然有過嚴刑逼供的經歷,但那也只針對個別人。畢竟,他們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用明目張膽來形容也不爲過。但是,面對一些做得不怎麼過分的人,甄狄還是願意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的。然而,這也是甄狄永遠無法成爲掌門繼承人的原因。但凡背叛過的人,他背叛過第一次,必定會有第二次,甚至還會有第三次,只要他僥倖逃脫了的話。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爲了避免給主人造成潛在的威脅,又不能把這些事放在臺面上來解決,自然就只有求助於影齋了!但是,那個時候,他們不知道傳信的人是我。每一次,我只是在暗中把名單用射暗器的方式交給龍華,由他交給影齋,進而進行下一步行動。”
夢羽略帶着幾分認真,爲琴江解釋道。
“你是怎麼取得龍華的信任的?所有佈局在景廷派內的影齋棋子裡面,他是最高的直屬於我的人,直接聽命於我的人!”
雖說夢羽說的也對,但琴江還是很難相信,這一切是怎麼做到的。
“主人一定是忘記小露告訴過主人,我的筆跡和主人一模一樣。再加上影齋特殊的書寫方式,估計直到現在龍華還認爲這是你給他的命令呢!”
夢羽笑着在琴江懷裡蹭了蹭。
“呵~沒想到啊!你在這裡擺我一道!你知道假傳命令,是什麼後果嗎?”
琴江捏了捏某隻壞透了的小狐狸的軟腰,恨恨道。
“不就是身首異處,五馬分屍,最後還要車裂、鞭屍、瀑屍嗎?可是,主人,你捨得嗎?”
夢羽對此混不在意。末了,還嬌俏憐人地瞅着琴江,眼波盪漾。
“難得你還記得!”
琴江無奈地擰了擰這隻可惡的小狐狸的小臉兒,以泄怒氣。
“這個不是書房裡,西三,縱二,橫八十五,那裡放的書上寫的嗎?”
夢羽拍開作亂的惡手,嘴角一歪道。
“誰讓你去了那個地方?”
聽到夢羽這話,琴江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冷凝下來,身子也跟着開始僵硬。
甚至,是怎樣問出這個問題的,琴江或許都不知道。
“若不是去了,我又怎會在那一天讓主人不必多言了?”
夢羽知道琴江的震撼很大,索性從琴江懷裡退了出來,攤牌道。
“你早就知道?”
琴江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
“我還知道,道英真人把主人帶回景廷派的時候,刻意給主人洗白了身份,讓主人名正言順地成爲景廷派的弟子,成爲道英真人座下的首席弟子。就目前而言,似乎也只有道英真人有這個能力了。”
夢羽繼續不怕死般的往下說道。
“…別說了!”
琴江痛苦地捂着腦袋。
“……”
夢羽僅僅只是沉默地看着痛苦的琴江,並沒有要去撫慰的意思。
真正的療傷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撕開已經結痂的傷口,讓鮮血一次又一次地涌出,甚至爲了徹底擺脫,還可一次又一次地往正在涌血的傷口上,撒上足以讓人痛不欲生的鹽,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完全痊癒。
“你究竟還知道多少秘密?”
琴江很是痛苦地在一段沒有曙光的記憶中掙扎,甚至把自己縮成一團,抵禦那種錐心的痛楚。琴江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那種絕望的感覺,琴江此生不想體會第二次。
緩了好半天,琴江才勉強自己不要繼續發抖了。
哺一說話,琴江幾乎已經破音。
“不論小羽知道多少和主人有關的事情,小羽都不會背叛主人,成爲主人的掣肘。若是主人認爲小羽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將小羽處決了便是。小羽絕無半點怨言!”
夢羽跪坐到琴江身邊,把絕望的琴江圈在懷中,擲地有聲道。
“…你明知現在的我,下不了手。”
琴江的眼中滲出了不捨的淚水,死死拽着夢羽的袖子不肯撒手,就像是抓住浮木的溺水的人一樣。
“主人,我知道你不想別人知道你的過去。可是,小羽想要好好地服侍主人,爲主人排憂解難,又怎麼能夠不去了解那些過去呢?主人,小羽不會成爲你的掣肘,反而會成爲你的助力,哪怕是要經歷血雨腥風,小羽也心甘情願!”
夢羽就在琴江耳邊,說出震撼心底深處的誓言。
“……”
琴江被夢羽的話震得一愣,就連掛在眼角的淚水也因爲這樣的震驚而停止了流淌,就在那裡掛着。
“其實,主人以前並不願意直接承認有些事情,是和殘有關吧?”
夢羽輕輕用衣袖拭去琴江眼角的淚水,溫柔道。
“……是,當初救他的時候,我……自認比商紂王,秦二世還要殘暴…”
琴江低下頭,難受道。
“所以,主人就認爲自己手染血腥,會玷污了小羽,對吧?”
夢羽強硬地把琴江的下巴捏住,迫使琴江擡起頭來,溫和地給了琴江眉心一個安慰的親吻。
“…對,你是那麼幹淨,那麼美好,是我這段灰暗人生中的一縷純粹的陽光。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事,也不想你參與其中,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
琴江把夢羽的手握在手心裡,又一次情緒失控地流起淚來。
“那主人一定不知道,哪怕是再黑暗的地獄,小羽也願意和主人一起墜落!”
夢羽堅定地看着琴江的眼睛,反手握住琴江已經冰涼的手,認認真真道。
“哪怕是無間地獄?”
見得夢羽如此認真的樣子,琴江心裡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可是,他還是害怕,那個地獄裡,沒有夢羽。
“是!”
夢羽幾乎是用生命在保證。
“…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琴江愣了一下,接着就死死抱住夢羽,不肯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