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兇手小心隱藏了自己真正的熟煉的術法,但也不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百草仙君沒有真正與其交手,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百草仙君雖然一時間不明白他爲何這麼肯定,但也沒有懷疑他話中真假,與他一起帶着水神華茵公主到了山上的木屋,給對方服下了藥丸,方纔出去與無極聖尊會合。
“你跟那鬼麪人交手,可發現了什麼?蠹”
“他一直在隱藏自己真正的修爲,一個妖族或是魔族中人犯不着藏着真面目,更何況,雖通妖族和魔族的功法,但卻不夠純熟,這處處都是可疑之處。”無極聖尊瞥了一眼木屋,壓低聲音說道。
“雖然你現在修爲未及鼎盛時期,可是能這樣與你交手的神域中人屈指可數的,起碼縮小了懷疑的範圍。”百草仙君低聲說道髹。
畢竟,能從他的手裡全身而退,必然修爲是不低的。
“那個姚青黛,可看出什麼端倪了?”無極聖尊低聲問道,當時他沒顧上去細看,只是看起來確實是和姚青黛很像的。
百草仙君瞥了一眼木屋,確定裡面的人沒醒來,方纔道,“若不是我已經在冥都城見過姚青黛,真的難以相信這一個是假的,可是水神跟姚青黛從小一起長大,相識多年,都會認錯了,這讓我都暈了頭了,到底哪個姚青黛纔是真的。”
無極聖尊負手望向遠處起伏的山林,沉默地思量着什麼。
“現在,也許有兩種可能,要麼冥都城的那一個姚青黛是假的,要麼就是死的那個假的實在裝得太像,連水神都給騙過去了。”百草仙君說道。
“也許,還有第三種可能,她根本就知道那是個假的。”無極聖尊面目沉肅地說道。
一個相識幾千年,又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一個假冒的要想騙過她沒那麼容易,而她卻深信死去的那個姚青黛就是姚青黛,而且這麼久沒有姚青黛的消息,怎麼她這一找就給找到了,還是在這個時候。
百草仙君震驚地看着說話的人,半晌才道,“應該……不可能吧,那可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她不可能參與其中。”
如果是他所說的這種可能,豈不是姚青黛一百多年前遇襲,都與水神有關係了。
“事到如今,本尊不得不將所有可能的懷疑都設想到。”無極聖尊冷聲道。
冥王說她是在南華找到重傷的姚青黛的,而在那個時候水神也去了南華,而現在這假姚青黛的出現也太巧合了,他不得做這樣的懷疑。
“這若說她是當初那個奸細,那個時候水神還是凡人,還未回到神域,有些事她根本做不到,這說不通的。”百草仙君想了想,還是覺得太合理,於是朝無極聖尊辯解道。
“不是還有那個鬼麪人,如果這一切本就只是做給我們和神使看的一齣戲,只是爲了阻止神域和龍族去追查姚青黛的行蹤呢?”無極聖尊反問道。
“事情都過去一百多年,再去南華追查,也根本查不出什麼,何苦再多此一舉?”百草仙君依舊難以相信無極聖尊所推測的結果。
“可是隻要追查到南華,水神就脫不了干係,不是嗎?”無極聖尊冷哼道,而在這裡弄這麼一出,不過是讓所有人相信姚青黛有一個沒有疑點的死法。
至於那鬼麪人,要再追查下去,恐怕根本找不出來。
“可是,水神和姚青黛可是姐妹,情誼非同一般,懷疑誰也不能懷疑到她頭上啊。”百草仙君道。
“可這樣的推測,纔是能讓一切說都能說得通的,只是本尊也還不明白,她爲何會牽連其中。”無極聖尊說着,英挺的眉宇微微蹙了蹙,是什麼的緣故讓他們姐妹反目的地步。
百草仙君說不過她,只得嘆了嘆氣,道,“還是看看一會兒能不能從水神那裡問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吧,也許她真的只是沒能認出那個是假的姚青黛,我們若不是提前知道,怕也會認不出來的。”
無極聖尊沒有說話,現在也只有等水神醒來,看看她能說出些什麼了。
“我進去看看。”百草仙君見他根本沒有關心裡面重傷的水神的半分意思,嘆了嘆氣回到木屋內,施術給水神療了傷。
半晌,無極聖尊纔跟着進去,見水神漸漸醒轉,淡淡瞥了一眼過去。
水神華茵公主睜開眼,側頭望了望周圍,驚聲問道,“青黛呢,青黛她怎麼樣了?”
“水神,姚姑娘她……已經鮫珠盡碎,不在了。”百草仙君看着她悲痛欲絕的神色,說道。
自然,關於冥都城的那個姚青黛,隻字沒有提及。
“不,青黛她不會死的,不會……”水神說着,激動之下便欲下牀出去再尋,只是傷勢太重,腳一沾地便一個踉蹌,險些載倒在無極聖尊腳下。
無極聖尊淡冷看着,卻並沒有伸手去扶的意思,百草仙君只得自己動手,扶住了水神安撫道,“她傷得太重,鮫珠碎了,我們救不了的。”
水神悲痛而泣,怎麼也不願相信百草仙君所說的一切。
“你從何處尋到姚青黛的?”無極聖尊見她情緒稍稍平復了些,便直言問道。
水神看了一眼無極聖尊,說道,“西陵與南華交界的附近,原是準備跟她一起回龍宮,不想在路上遇到了那鬼麪人,而我兩人又不是對手,附近有神使趕來相助身受重傷,我只得讓神使先離開,看能否請到援兵,沒想到……”
她說到姚青黛,又止不住哭了起來。
百草仙君瞅了一眼神色淡漠的無極聖尊,這差別待遇要不要這麼明顯,祝一夕皺一下眉頭你能急得手足無措,這裡人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你沒句關心安慰的話,好歹也不要冷漠得這麼徹底啊。
無極聖尊見水神哭得傷心,舉步出了門,大約是想等到對方哭完了再進來問話,這可就苦了百草仙君,人家水神是要無極聖尊安慰,可是他完全甩手不管,這不就只能他來了,可他的話人家根本不願聽,哪裡勸得住。
無極聖尊站在屋外,聽着木屋內傳出的女子悲泣聲,眉宇微微蹙起,本以爲自己與一夕和孩子相處久了,也漸漸習慣了吵鬧,可現在這會兒發現,其實他習慣的只是他們的吵鬧,別的躁音還是一樣難以忍受,於是舉步到附近轉了轉,估摸着差不多時間了,纔回到木屋附近。
百草仙君聽到腳步聲,喚道,“聖尊!”
他舉步進了木屋,幾乎是公式化的口氣,“水神尋到姚青黛的時候,可有聽她說過,與那鬼麪人有什麼過節嗎?”
水神華茵公主聽罷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她沒說過。”
“那麼,她有沒有說過,爲何自己失蹤了這麼多年,這些年她又在什麼地方?”無極聖尊繼續追問道。
水神華茵公主淚眼盈盈地看着她,好一副我見猶憐地模樣,可對方絲毫不爲所動。
“當年青黛與四海龍神的婚事,是由西海龍宮與龍神之間定下的,她一直不想履行婚約,故而早年說是尋找我的蹤跡離開了西海龍宮,我回到神域之後途經南華見她,說起西海龍宮與龍神要準備大婚之事,之後她便說有事離開,沒有回龍宮,也沒有找我,我想大約她是想逃婚,所以藏起來了。”
無極聖尊聽罷面色依然淡漠沉肅,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着的什麼,沉吟了片刻之後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找到她的,那個鬼麪人的事情,她當真一句都沒有提過嗎?”
“前天,這些年屢次從神域出來,也是爲了尋找青黛的消息,直到最近纔有些眉目,相信聖尊和百草仙君也知道神域是要促成她與四海龍神這樁婚事,而青黛一向特立獨行,不喜他人安排她的人生,所以一直牴觸這樁婚約,可是現在這樁婚事關係重大,所以我勸她一起回西海龍宮與四海龍神好好談談,沒想到回來會遇到這樣的事。”水神華茵公主說罷,又向無極聖尊追問道,“聖尊與那鬼麪人交手,可有發現什麼,他到底是誰,爲何要出來攻擊我們?”
無極聖尊微微搖了搖頭,道,“他脫身快,本尊未來得及揭開他的真面目,若想再找出他來,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當然,對於自己所有的猜測和懷疑,他是沒有提及的。
百草仙君雖覺有異,看了他一眼,多年的相識也知他不說是有他的用意,也就沒有當着水神去追問什麼。
“現在青黛出了這樣的事,回西海龍宮,我該如何交待?”水神華茵公主想着,不由悲從中來。
“現在唯有找出那個兇手,才能告慰姚姑娘在天之靈,也才能給四海龍族一個交待。”百草仙君說道。
水神華茵公主看了看無極聖尊與百草仙君,說道,“聖尊和百草仙君怎會在這附近,你們不是住在輪迴塔附近嗎?”
本以爲,神使會通知到的,會是附近的神使,卻沒有料到過來的是無極聖尊和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自然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無極聖尊,示意他來回答,以免自己說錯了話。
無極聖尊看了看水神華茵公主,沉吟了許久,才說道,“其實,我們也是爲了追查姚青黛的事,神域的消息我們也收到了,自然也是希望她與四海龍神的婚事能成,所以也在尋找她的行蹤,先前追查到……一百多年前,姚青黛在南華境內遇襲被什麼人救走了,所以我們是打算到南華看看能不能尋到什麼有用的訊息,或是找出救她的人,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沒想到水神先我們一步已經找到她了。”
水神聞言微震,面色難掩驚訝,“一百多年前遇襲?”
“姚青黛沒有跟你說起過嗎?”無極聖尊追問道,水神有沒有參與其中,這樣的話足夠讓她上勾了。
百草仙君也跟着愣了愣,不明白他爲何要對水神說出這樣的訊息,但也快又掩飾下來,沒有當面去追問。
水神華茵公主怔了怔,說道,“她……她只說先前受了傷,但沒有細說。”
“花楚說,當時姚青黛是南華皇宮的,你也說你當時見過她的,她離開之前沒有一點異樣嗎,或是說過什麼反常的話?”無極聖尊追問道。
水神華茵公主搖了搖頭,道,“好像是沒有。”
雖然極力掩飾,但依舊有些暴露了她的心神不寧,若是他們不知道在冥都城的那個姚青黛,自然只會是因爲她無法接受姚青黛的死,所以悲痛過度罷了。
可是,他們已經知道了。
無極聖尊說出他們追查到姚青黛一百多年前的遇襲被人所救的事,如果水神參與其中,知道先前死的這個姚青黛是假的,那麼她就會去追查真正的姚青黛,以及救走姚青黛的人。
只要,她去追查此事,那就證明她是參與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