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無極聖尊帶着小亓霽和飛林悄然離開了神域,百草仙君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走了。
只不過,剛從她神域出來,經過倒塌的輪迴塔附近,正遇上在外面的燕丘,於是收了術法落地,隔着幾步卻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小亓霽認出了是那天和祝一夕一起來的人,鬆開無極聖尊的手,自己噠噠噠地跑了過去,“帝歌呢,她在哪裡,她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燕丘垂眼看了看仰着吃的小不點,斂去了面上的沉冷之色,“她今天有事,沒出來。”
“那你帶我去找她不好,我給他帶了好多東西。”小亓霽說道髹。
燕丘沉默了一陣,掃了一眼對面無極聖尊幾人,才道,“不行,她現在不在,等她回來我幫你轉告她吧。”
“好吧。”小亓霽聽了,小臉上滿是失落,“你一定要幫我轉告她哦。”
“好的。”燕丘微微笑了笑,答應他道蠹。
小亓霽這纔回了無極聖尊身邊,飛林看了看雙方,自己先帶着亓霽去安排好的住處了,無極聖尊和百草仙君留下了。
“無極聖尊不忙着聯姻大婚,還有時間出來遊山玩水呢。”燕丘冷嘲熱諷道。
無極聖尊淡淡瞥了一眼對方,沒有言語。
“你倒是消息靈通。”百草仙君哼道。
“我們聽說無極聖尊將與龍族龍三公主聯姻大婚,連賀禮都給你備好了,只怕到時候喜酒是沒有機會去喝的,但看在霽兒的份上,這份賀禮還是當送的。”燕丘道。
他巴不得,他們現在就成婚了,這樣的省得再來擾他和祝一夕了。
無極聖尊眉目微沉,淡淡道,“我想這些事情,除了本尊自己還沒有別人可以決定。”
“好歹人家龍三公主也癡戀你千年了,男人不能那麼不上道,以前你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我管不着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你看的是我鍋裡的,我就不得不管了。”燕丘瞅着對方,神色間盡是鄙夷之色。
百草仙君聽了好笑,看了看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道,“祝一夕何時成了你家的了reads;。”
“他跟着我的時候,你無極聖尊還不知道在何方呢,當初我是給你了你機會,將她交給你的,可是你自己沒有好好珍惜,現在想都別想了。”燕丘道。
現在想來,那是活了這麼些年以來,做的最沒腦子的決定。
無極聖尊沒有同他爭論祝一夕到底是誰家的,只是道,“亓霽最近會住在城裡,她若要來看她,隨時可來。”
說罷,便同百草仙君欲一起離去。
“無極聖尊,我告訴你,你別想仗着孩子在你手裡,就想一次又一次藉着孩子來約她見面,想再來個再續前緣?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燕丘衝着漸去漸遠的無極聖尊和百草仙君,毫無顧忌地叫罵道。
無極聖尊卻並沒有什麼反應,百草仙君聽罷,揶揄到,“這個情敵,不太好對付啊。”
現在祝一夕依舊沒有想起以前,現在守在她身邊的是燕丘,這若真是日久生情了,加之她曾經臨終之前那麼恨聖尊,只怕是不會再給他挽回的機會了。
無極聖尊沒有言語,但心頭何嘗不是緊張的,只是現在橫隔在他與她之間的人和事太多了,他每想靠近她一步都是阻礙重重。
他們在城中住下的當日,燕丘也回魔宮,將碰到他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祝一夕。
祝一夕聽罷,想都沒有多想,便告訴花楚自己要出去,這讓他很是不高興。
她去見霽兒,他自是沒話說,可恨的是無極聖尊在那裡,她見孩子免不得就要跟他她碰上面。
他們就算不說話,便是互相看上那麼一眼,他的心都懸着,當年的祝一夕有多癡迷於無極聖尊,他是一直看在眼裡的。
他就怕,她又死性不改,又看上了那個神渣。
“你又要去看那個孩子?”他悶悶不樂地問道。
“嗯。”祝一夕說着,去了內殿換回了先前出去所穿的那身衣裳,花楚也忙着給她蓋去眼角的血紋。
她說罷,半晌沒聽到燕丘說話,側頭看了他一眼,“你又怎麼了?”
“去可以,你保證,不會跟無極聖尊說一句話,不會多看他一眼。”燕丘一臉鄭重地朝她要求道。
祝一夕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一天老在我面前說無極聖尊這,無極聖尊那,你要跟他有仇有怨,你找他去就是了,我又不會攔你,你跟我說這麼多做什麼。”
反正,在燕丘的口中,無極聖尊就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最品性低劣,不可饒恕的所在。
“那還不是……”燕丘打停了話,他與無極聖尊能有什麼過節,頂多就是看不順眼罷了,恨也好怨也好,不過是因爲她的事罷了。
“你若是不願去,我和花楚去就是了。”祝一夕道。
“我當然要去。”燕丘抱臂靠着門,一臉的不高興。
他若不去看着,那無極聖尊還不得樂壞了,他纔不會給他機會呢reads;。
不多時,祝一夕已經換好了衣服,三人一道離了魔域,前去城中尋找他們落腳之處。
好在,魔族中人對於神族中人的氣息一向感覺敏銳,沒費什麼功夫就尋到了他們落腳的園子。
小亓霽正與無極聖尊坐在花園裡的庭中吃着剛買回來的零嘴,遠遠看到祝一夕幾人出現在湖對面,連忙自己爬下了凳子衝着湖對面揮手,“帝歌,我在這裡,這裡……”
說完,撒腿就自己往過跑去了。
“霽兒,慢點。”無極聖尊起身跟着,在他身後囑咐道。
小亓霽一陣風似的跑過去,猶還喘着氣就道,“你怎麼纔來?”
祝一夕微然一笑,“好,我下次早點。”
無極聖尊再一次被燕丘隔絕在母子二人的五步之外,不容他再靠近半步。
小亓霽拉上祝一夕,興奮地道,“我從神域給你帶了好多東西,走,我帶你去看。”
說罷,拉着便朝自己住處去。
祝一夕被他拉着,從燕丘和無極聖尊邊上擦肩而過,但此刻心繫孩子身上,卻並未去注意他們兩人。
無極聖尊眼看着母子兩人從身邊經過,卻僵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甚至無法跟上去與他們同行,轉身看着穿過迴廊走遠的母子兩人,喜悅卻又悲哀。
花楚瞅了瞅他和燕丘,也跟着一起走了。
無極聖尊佇立了良久,沿着母子兩人走過的迴廊,回到了原先坐着的亭中,默然將亓霽沒吃完的東西收拾了起來,卻只是坐在亭中看着遠處屋內映出的影子,恍然可以聽到他們歡喜說話的聲音……
燕丘抱壁靠着柱子,監視着無極聖尊,不准他過去接近他們,可是同在亭中,卻誰也不願搭理誰。
屋內,小亓霽進屋手腳並用爬上了牀,把自己背來的小包袱在牀上打開,說道,“這是百草叔園子裡的仙果,要好久好久才結出一個,我要了好久他纔給我這一個,我專門留着帶來給你的。”
他說着,小手捧着果子塞給了她。
“謝謝。”祝一夕接過,由衷的笑了。
“還有這個,這是飛林給我做的糕點,昨天給我的,我留着帶出來給你吃的。”
“還有這個,都是我最愛吃的……”
……
花楚看着,他一樣一樣拿出來的,全都是吃的東西,不由笑了,“怎麼全都是你愛吃的?”
小亓霽聽罷,見祝一夕一樣都沒有動,問道,“你不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祝一夕點了點頭,拿了一塊糕點自己吃,又餵了他一塊。
他畢竟是個孩子,他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給她,這就是他表達的方式,但一看他帶來的東西,可見是個貪吃的小傢伙reads;。
花楚看着坐在牀上的母子兩人,互相分着東西吃,一看着有些心酸,他們本該在很久以前就這樣生活在一起,但卻因爲他們每個人生生拆散了一百年,以對於如今相遇了,卻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母子之間的特有的牽絆,又讓他們以這樣的方式相識,聚在了一起。
“飛林說我們要在這裡住一段日子,你要不要來跟我們一起住,這樣我們就能天天見着了。”小亓霽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瞅着她,滿懷期望地說道。
祝一夕抿脣想了想,說道,“那我會常來看你的。”
“這裡還有很多空房間,你不能住在這裡嗎?”小亓霽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懇求道。
祝一夕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道,“我有要去辦的事,所以不能住在這裡,不過我答應你,我會常來看你的。”
若不是因爲這個孩子,他是不願和神域中人走得太近的。
“那你這兩天能不能不走?”小亓霽拉着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說道。
“爲什麼?”祝一夕笑道,這小傢伙也太粘人了。
小亓霽耷拉着腦袋,說道,”每個月到了這幾天,大叔和百草叔叔都說有事,飛林也不怎麼出來,只有仙府裡的仙童哥哥們陪我玩,現在出來了,都沒有人跟我玩了。”
祝一夕聽罷想了想,不忍再拒絕,便道,“好吧,但說好兩天。”
“嗯。”小亓霽笑着點了點頭,歡喜不已地跳下牀,“我去告訴大叔。”
可是,一出房門,卻見方纔的亭子裡只剩下燕丘一人,哪裡還有無極聖尊的蹤影。
“大叔呢?”
飛林過來,說道,“聖尊和百草仙君這兩天有事,霽兒乖乖的。”
小亓霽失落地嘆了嘆氣,又道,“那我可以讓帝歌住在這裡嗎?”
飛林擡頭望了望屋內的祝一夕,輕然一笑道,“可以。”
這樣的事,誰也不會阻止的。
小亓霽這才自己回了房裡,繼續跟祝一夕說話玩耍,乖巧得不得了。
燕丘也隨之趕了過來,瞅了眼屋裡的母子兩人,一躍到了屋頂上,躺着看月亮,暗自盤算着要怎麼樣才能讓那小傢伙乖乖跟他們走,而不再要跟着無極聖尊。
後園的屋內,百草仙君正照顧着已經絕情絲髮作的無極聖尊,雖然他用術法幫他減輕了些痛苦,但似乎也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牀榻上斂目而坐的人,臉上已經失了血色,嘴角隱有血色。
他在屋內來回踱步,卻也再幫不上別的,絕情絲的咒印不像其它什麼毒術之內,若是不動情,什麼事都沒有,可若動情便會是鑽心之毒。
用情越深,發作也就愈痛苦,這不是外人可以靠外人可以幫上忙的,他這一百多年都不肯放下那段情,何況是現在那個人就在離他的不遠處,他哪裡還能放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