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聖尊與百草仙君回到神域的當天,便被鴻元老祖召去了玄天宮,一進玄天宮便感覺到宮殿的震動。
百草仙君側目望了望邊上面目平靜的無極聖尊,道,“看來,魔神已然不安份了。”
雖然在玉闕宮,他的一部分神魂焚化在焚仙爐裡,可他的金身還被壓在神域,每個仙神的神識是相通,即便他這些年不在凡間,可那部分神魂所發生的一切,他也是可以清晰感知的,所以纔會在祝一夕死後,急於想要衝破封印出來吧佐。
鴻元老祖鶴髮白鬚,不似一般仙神那般年輕,神域中人多數仙神都是他渡化成仙,故而神域皆尊他爲萬神之祖,便是天尊在他這裡,也得退讓三分渤。
“水神可回來了?”
“回老祖,已歸神域。”百草仙君回道。
“你們也看到了,燕丘最近頻頻想要衝破封印出來,爲以防萬一,我必須親自守在玄天宮,這樣的多事之秋,不能讓他再出來生事。”鴻元老祖說道。
“有勞老祖。”百草仙君恭敬言道,這神域之中能震住魔神的,也只有老祖了。
無極聖尊知道,既然鴻元老祖要鎮守玄天宮,必然是有其它事情交待他們去辦,於是道,“老祖有何吩咐?”
鴻元老祖看了看無極聖尊,知他是因爲徒兒葬身焚仙爐心有感傷,於是道,“所有舍利天珠的封印都已打開,你們將其送往輪迴塔,加固封天印。”
“老祖,此事……可否交於其它神君。”無極聖尊道。
將天珠送去輪迴塔加固封天印,起碼得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樣的時間對於他太過漫長了。
鴻元老祖看着他,又掃了一眼邊上的百草仙君,也猜出了七八分是爲何故,“輪迴塔關於三界安定,舍利天珠是西天之物,只有你最瞭解,此事必然是你去辦才能辦妥。”
本以爲,斷去他情根,也就了斷了他與那凡間女子的一切,沒想到他還是念念難忘,可若讓他回去,萬一將與那凡人之間的所有事都想起來,反而痛苦的是他自己。
無極聖尊沉吟了許久,應道,“好,我去。”
鴻元老祖讓仙童將裝有舍利天珠的盒子交給了他和百草仙君,道,“儘快去吧,你仙元未完全復原,讓百草仙君隨你同行。”
無極聖尊微微頷首,辭行離開,剛從玄天宮出來,便遇上了等在外面的水神。
“聖尊,你又要出去嗎?”龍三公主小心翼翼問道。
“要送天珠去輪迴塔。”無極聖尊淡聲道。
“那什麼時候回來?”龍三公主追問道。
無極聖尊面無波瀾,只是道,“請水神盡好你應盡之責。”
說罷,先行離開了。
雖然要水神歸位是勢在必行的,可是也因爲要幫她取回龍珠,才讓一夕魂飛魄散,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會不由自主想到她離世的那一幕,想到她臨終是何其恨他。
“聖尊!”龍三公主欲要再追上來說些什麼,無極聖尊與百草仙君已經御風遠去了。
縱然心有不甘他還對祝一夕心有掛念,但她終究已經死了,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死人還能同她爭什麼呢。
百草仙君遠遠回頭望了一眼,道,“一夕的事,誰也不想會成那樣,龍三公主也不想,神域現在需要跟龍族交好,此事還得你從中斡旋。”
這些年,龍族一直與神域不往來,但現在魔域蠢蠢欲動,神域和四海龍族必須要聯合起來,才能破此大劫。
“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事,剩下的事,不歸我管了。”無極聖尊冷然道,當初是他失察錯殺了她,如今助她重歸神位,他已經完成了他所能做的。
百草仙君看了看他,思量再三之後還是開了口,“先前聽到風聲,天尊說要神域要與龍族交好,共抵魔域,所以有打算神域與龍族聯姻,若是這樣的話,不用我多說,你也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神域之中,出身龍族的如今只有一個龍三公主,即然要與龍族聯姻,龍三公主會選的仙神,不用想也該知道會是他無極聖尊。
若是以前吧,大約還有可能,可現在出了祝一夕那樣的事,他也說不準這樁聯姻最終能不能成了。
起碼,現在在他看來,是沒什麼可能的。
無極聖尊雖願意爲神域和三界安定奔走,但不代表事事都會妥協,他不願去做的事,這神域上下又有誰能逼迫他去做,怕是鴻元老祖也不可能做的到。
“這樣的話,他最好不要對本尊說出口。”無極聖尊眸光微寒,語聲冷冽。
神域要與誰聯姻,他都不反對,但事情不能牽扯到他的身上。
百草仙君識相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默默跟着送舍利天珠前往輪迴塔。
十顆舍利天珠要全部用來加固封天印,這是很耗時間的事,而且又得一直守着,以防塔內所關着的那些妖魔鬼怪奪取捨利天珠,而無極聖尊又寡言少語,這對於他無疑是折磨。
他就想不通了,爲什麼祝一夕和龍三公主都會喜歡上這麼個悶葫蘆似的傢伙,雖然臉是長得好。
輪迴塔一年的時光,終於將舍利天珠都安置好加固了封天印,塔中所囚妖魔也懼於封天印的力量,再沒有妄加造次。
只是無極聖尊卻拒絕了同歸神域,而是與百草仙君分開,輾轉回了闊別一年的玉闕宮。
玉闕宮,祝一夕故去,花楚和姚青黛也在數月之前離開,於是便只剩下了飛林一人守着,每每坐在空蕩蕩的園中,想到十年來在這裡的種種,總覺恍然如隔世的夢境。
直到察覺到外面的結界有異動,本以爲又是魔尊帝鴻跑來,匆匆趕了出去,卻見是御風而歸的無極聖尊。
“聖尊。”
無極聖尊站在玉闕宮,微微側目望了望玉階之下的崑崙頂峰,怔然了許久才舉步走進玉闕宮內,“一切都還好?”
“在你們走後,魔尊來了玉闕宮,本是來找你和龍三公主的,找了一圈發現你不在之後又走了。”飛林說罷,思來想去,又將魔尊的話,如實轉告給了他。
無極聖尊微微頓步,只是聽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沒有回自己平日所居住的院子,而是徑直去了祝一夕以前所住的地方,屋內的一切有飛林打點,所有的東西都還是保留着她在時的樣子,恍然她並沒有真的離世,只是去了個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會再回來。
想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何時也會這般自欺欺人了。
她已經走了,就在他的眼前化作了劫灰,三界六道,四海八荒,永遠都不會再有一個祝一夕。
他斂目坐在她的房中,恍然有着熟悉的倩影入夢而來,熟悉的聲音從夢境的深處傳來。
“聖尊師父……”
“聖尊師父……”
……
可他每每尋聲而去,卻也找不到她的人影。
一夢再醒,已是次日清晨,陽光照在身上,眼前的光線刺破了夢中的黑暗,他幽幽掀起眼簾,看着手中翻開的小札,輕輕合起放回了原處。
“聖尊,你的藥好了。”飛林過來喚道。
昨日過來幾次,他都睡得沉,一直沒有叫醒。
無極聖尊起身,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道,“我要出去一趟。”
“我也去。”飛林連忙道。
無極聖尊想了想,默然點了點頭。
不多久,飛林已經收拾好了行囊,跟着他出了玉闕宮,無極聖尊施術,一道白光籠罩上玉闕宮,屹立山巔數百年玉闕宮,緩緩消失了蹤影,太乙宮的趕到崑崙峰頂之時,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消失無蹤,無極聖尊和飛林也已然御風遠去。
無極聖尊一一重走了以前帶她一走去過的地方,去尋回自己缺少的記憶片斷,可是每一次當自己快要想起,總覺又有什麼阻隔那段記憶回到腦海……
他找回的記憶片斷越多,再想到她逝去的那一幕,就愈加心如刀絞。
可任他如何悲痛於心,她終究已經離去,永不再歸——題外話——還有一更,剩尊很快就要找到兒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