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馨走到路口,突然一輛車子衝到她跟前停下,車窗玻璃打開,露出劉東忠厚的笑容,“嫂子上車,我送你。”
秦可馨臉色不太好,卻是微微笑了一下表示禮貌,“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別客氣啊嫂子,正好我也要走了,順路載你一程,上車吧。”劉東下車來,給秦可馨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見他這麼熱絡,秦可馨也不好拒絕,正好坐了上去。
“嫂子,去哪?”車開出一段路程後,劉東仍舊帶着那招牌式憨厚的笑容問道。
秦可馨正在看窗外的風景,聽到他的聲音回過神來,“去錦繡小區……”那是她和小姨一直住的地方,小姨還在那裡,她要回去找小姨。
“嘿嘿,好。”劉東答道,從後視鏡裡看了看秦可馨劉東話家常起來,“嘿嘿,嫂子,你是我們首長三年以來第一個帶出來的女人,最近他心情和脾氣好多了,着多虧了嫂子啊,解開了他的心結。”
秦可馨皺眉,“他的心結?”
“是啊,我們首長這些年來一直很壓抑,從來沒有快樂過,他總是冰冷着一張臉,生人勿近,很多弟兄都怕他。”劉東說着,說到最後一句話他刻意壓低聲音,好像跟秦可馨說悄悄話。
“他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本來就這樣?”秦可馨好奇起來。
“三年前發生了一件對他來說很痛苦的事吧。我也只知道一點皮毛,在首長面前,大家都不敢提,那是首長的禁忌。”
“那到底是什麼事啊?”聯想到殷亦尊的二嬸上次也說殷亦尊這些年來過得很痛苦,秦可馨越發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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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我也不好說,你回去問首長吧,讓他告訴你。”劉東也知道他一個外人不便插嘴,爲難起來。
秦可馨也知道他的難處,沒再問,微微笑了下說,“謝謝你。”
“嫂子這麼客氣禮貌啊,難怪我們首戰最近也變得客氣起來,不用冷冰冰到嚇人的臉色面對我們了原來是被嫂子感染了。”劉東笑道。
“他平時很可怕嗎?”秦可馨皺眉,試探的問道。
在她印象裡,殷亦尊這個男人是那麼溫柔體貼,脾氣一點也不壞啊。難道他的溫柔只對她?
“呵呵,是啊,很可怕,我們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出一個,不過他人心很好又有威力,我們都服他。”劉東執着他那特有的憨笑說道。
秦可馨扯了一下脣尷尬的笑了一下,“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是啊,他本不該這樣鬱郁沉默,冰冷無情,這就靠嫂子來改造他了。到了。”正說着,劉東停下了車子,因爲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秦可馨下車謝道。
“不客氣,首長命我送你,我這下完成任務回去交差咯……”劉東隨意的說一句,將車子轉了方向。
秦可馨心一顫,脣又抿起來,看着劉東的車子開走,一股愧疚在心裡盤旋起來,她跟他挑明,已經說得很明白,她不能給他什麼,他們保持這種不熟悉不陌生就很好。他不生氣就已經很好了,卻還體貼的找人送她回來。
這種細心和遷就讓秦可馨心裡不是滋味,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他對她這麼好,她怎麼狠得下心來對他冷若冰霜?
可是……可是他剛纔說的話,真的讓她很害怕。愛這個字,她不想去碰,也不想去嘗試……
秦可馨掌心捏了捏,內心掙扎了一下,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最後還是調頭回了小區裡面。
客廳裡沒看到小姨人影,秦可馨推開房門卻見小姨坐在房間窗邊在發呆。
秦可馨輕手輕腳走過去,朝小姨看的地方看去,那是遠處的綠林,看到那裡,秦可馨卻是心一沉。因爲她知道那一片綠琳是墓園,她的媽媽就葬在那裡。
“小姨……”秦可馨稍稍搭上小姨的肩,喚了一聲。
小姨驀然回神,擡眼看見秦可馨,她立馬煥然一笑,將剛纔的沉湎和懷念一掃而空,“這麼快就回來了,跟小尊玩得開心嗎,小尊呢?”說着朝秦可馨身後望了望。
“他忙事去了。”秦可馨將小姨的視線牽引到她這邊來,“在想什麼呢。”
“呵呵,沒想什麼,就是有些無聊坐着發呆罷了,我們回去吧。”小姨站起來拉着秦可馨的手要走。
秦可馨卻反拉住了她,“小姨。”
“什麼事啊可馨。”小姨回過頭來。
“別勉強自己,住到那邊去不方便我們就不住過去吧。”秦可馨皺着眉。
“你說什麼呢傻丫頭……”
“我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了,街坊鄰居都已經熟絡,你住在這裡還有個人說話,更加習慣一點。要是住到那邊去了,我們平時上班你一個人在家,不是太孤單了麼?”小姨話還沒說完,秦可馨認真的盯着小姨說道。
小姨掩飾,“我沒事,你別想太多了。”
“況且這裡還有媽媽的氣息,小姨捨不得,我知道。”秦可馨像是沒聽到小姨的話繼續說道。
小姨裝作樂觀的表情一下沉傷起來。
秦可馨拉住小姨的手,有些哽咽,“小姨,你別再爲了我委屈自己了,能不能爲你自己想一想。你這樣我很內疚,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
小姨伸手寵憐的替她擦去臉上滑落下來的一滴淚水,“傻丫頭,小姨這輩子唯一的牽掛就是你,不爲你我還能爲誰。”
“可是,我難受……”秦可馨抽泣起來。
“別難受了,小姨樂意。只要你和小尊過得好,就是對小姨最大的報答。”見秦可馨還像個孩子,小姨邊替她擦淚,邊笑着搖頭。
“可是,我和他……”秦可馨本來就對殷亦尊愧疚得想哭,現在在小姨面前,那種情感像是崩潰了,她啜泣。
“別說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的傻話。可馨啊,人也是分種類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沒有良心,都忘恩負義。好男人也有,我看得出來小尊是個值得信任的人,聽小姨的話,試着去接納,去敞開心扉……”小姨的話說得很沉湎,很溫暖。
“我……可以嗎?”秦可馨疑惑,內心堵得慌,眼淚不住的落。
“可以的,只要你學會嘗試。”小姨點頭,慈祥得像個長者。
秦可馨抿了抿脣,這麼大了還在小姨面前掉眼淚,自己都不好意思,低頭擦掉眼淚。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小姨寵笑着搖搖頭,拉着秦可馨出去。
回到郊區這個家,屋裡面沒人,顯然殷亦尊沒有回來。
下午的時候,殷亦尊打了一個電話,說他今天就留宿在部隊,不回來了,他打電話沒多久,就有人送餐上門來。
都是小姨能吃和秦可馨愛吃的菜,秦可馨知道這又是殷亦尊安排的。
他總是把所有事情面面俱到的安排好,秦可馨心裡過意不去。
晚上躺在牀上輾轉反則睡不着,也不知道是因爲換了一張牀不習慣還是怎麼的,秦可馨腦子裡總是想着殷亦尊白天說的話,無法入睡……
次日,秦可馨起得很早,騎着自己的電動車去上班,倒是時間剛剛好,沒有遲到。
“哎,秦醫生你知道嗎?我們醫院換主任了。”秦可馨剛剛穿好工作服坐下來,胡蘭就一副八卦的樣子走進來跟她說。
“換主任?”
“是啊,廖主任被院長革職查辦了你不知道啊,哦,對了,星期五你請假了,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廖主任走的時候灰頭土臉的,那樣子看起來還挺可憐的。”胡蘭撇撇嘴。
“他煩什麼錯了嗎?院長開除他。”秦可馨問。
胡蘭搖搖頭,“不知道,據說院長還發了很大的脾氣,好像因爲廖主任得罪了什麼人,害得院長也要跟別人賠罪。”
秦可馨皺眉,孤疑起來,聯想到那天跟殷亦尊的聊天,她想會不會是因爲她?那廖主任被辭退的事跟殷亦尊有關嗎?她隱隱這麼覺得,又不敢妄下定論。
“哎,你星期五爲什麼請假啊,是不是跟你老公有什麼事?”胡蘭突然問道,問着還朝秦可馨擠了擠眉,寓意不言而喻,顯然是對秦可馨和她老公之間那點曖啊昧的事情感興趣。
魯陽那件事是下班發生的,所以胡蘭還不知道那天的事。
“沒什麼事啊,我就想在家多陪陪我小姨,所以請假了。”秦可馨也懂得避開胡蘭那八卦的眼神,避開她的話題。
沒得到想要的回答,胡蘭興致缺缺,“那你工作吧,我也回去辦公室了。”自從那次跟殷亦尊一別之後,胡蘭就再也沒見過殷亦尊了。這些日子她回想起來,沒回想一次都覺得那個男人有魅力,勾起她的興趣……
胡蘭離開,秦可馨發覺自己辦公室的薄手套沒有了,小劉護士好像還沒來上班,她又不習慣別的護士,於是自己動身去拿了。
“啊,你輕點,怎麼當護士的,你要疼死我啊!”經過一個病房,裡面傳來病人不耐煩的呼喊。
秦可馨下意識駐了一下足,朝裡面看去,看到裡面的場景,她赫然睜大了眼睛,魯陽!
他雖然鼻青臉腫,渾身是傷,但秦可馨還是能分辨出他就是魯陽!
吳護士正在爲他打吊針,許是不小心戳到他了,他不耐煩的對吳護士大喊大叫。而吳護士點頭哈腰的跟他賠罪着。
秦可馨眉頭緊鎖,心裡縮緊起來,下意識恐慌的同時很疑惑,魯陽怎麼在這裡,而且傷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