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零六年二月二十四日中午十二點,東京,新宿。
夜幕已經降了下來,但是新宿街上的人羣依然是熙熙攘攘。
在這擁擠的人羣之中,有兩個異國人正在街頭散步。
他們身材魁梧,頭髮花白,每個人手裡都拿着一個漢堡包,揹着一個旅行袋,走起路來十分悠閒,一看就是那種退休了之後到東方來旅行的西方人。
然而事實上,他們兩個人並不是來旅行的,也並不是退休的老人,他們是克格勃。
其中一個是普希金,另外一個是他曾經的下屬庫圖佐夫。
半個月前,他們兩個已經見過一次面,那時候是普希金向庫圖佐夫要求得到一些情報,但是被庫圖佐夫拒絕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在普希金提出這個要求的三天前,克格勃一位高官正式簽署命令將普希金開除出克格勃,所以克格勃日本方面就不方便再提供給普希金任何幫助。
當普希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依靠他的直覺開始察覺到事情已經有什麼不對勁。
但是,普希金還是難以相信足利賴光有能力影響到俄羅斯克格勃。
就算是日本首相也沒有這個能力,何況是足利賴光呢?
因此,普希金和織田有信便開始依靠獨自的力量開始行動。
對於政客而言,往往有兩個人際關係圖,一個是在明處的人際關係圖,一個是在暗處的人際關係圖。
事實上,往往決定一個政客命運的,是後面那個人際關係圖。
尤其是在政治鬥爭越現代化的社會越是如此。
政客也是商人,政治就是交易,只不過政客的交易只能暗處進行而已。
所以,一個成功的政客,在有一個光線的明處人際關係圖之外。更需要有一個強大的暗處人際關係圖。
政客們的人脈,金錢,地位全都於來自那個幽暗地地方。
因此,想要打倒一個政客。就必須從瞭解他的暗處人際關係圖開始。
而普希金和織田有信正是打算先從這裡入手。
像這種關係圖。意味着一個政客的身家性命,當然不可能隨便讓人知道。
不過。對於普希金這種情報老手來說,這不算什麼,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政客的明處人際關係圖和暗處人際關係圖往往會有很大地重疊部分。
所以,普希金和織田有信所做地第一件事,就是重組了足利賴光完整的明處人際關係圖。
他們兩個人把所有地相關名字都寫在一張紙上。按照他們對足利賴光的重要程度畫成一個人際關係圖。
很快。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把目光盯在一個叫做多賀勝的人身上。
這個人在這張人物關係中處於最外圍。對於足利賴光的重要程度並不大,但是足利賴光每一次競選。他都充當着幹事的身份。
而且,多賀勝在幾年前爲了幫助足利賴光競選連任,還曾經因爲涉及賄選而被拘留過。
賄選是屬於政客的地下手段之一,既然多賀勝曾經涉及過賄選,那就說明多賀勝是屬於足利賴光地下關係網地成員之一,只不過是屬於最外圍地成員。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普希金和織田有信馬上開始組織捕捉多賀勝。
他們一直觀察了多賀勝,瞭解了他地生活規律之後,攔截在多賀勝前往酒館的路上想要抓他。
結果,他們剛一出手,他們馬上就被人狙擊。
在這個時候,普希金和織田有信都意識到,無論是在智慧還是實力上,足利賴光都已經擁有了強大地外援,他們過於低估他的實力了。
但是在那個時候,後悔已經被人來不及了。
在槍戰中,織田有信受傷被俘,而普希金僥倖逃脫。
所以,普希金再次來找庫圖佐夫,要求幫助。
“庫圖佐夫,我需要你的幫助。”普希金裝作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漢堡包,說道。
“對不起,老大,我幫不了你,你現在已經不是克格勃的人了,我無權……”
“庫圖佐夫,我現在不想再聽這些屁話……給我說幾句人話。”普希金轉過臉,狠狠地瞪了庫圖佐夫一眼,聲音沒有提高,但是語氣卻變得十分犀利。
雖然普希金已經不是克格勃成員,但是不管怎麼說,普希金都是庫圖佐夫的老長官,曾經帶着他出生入死。所以,當庫圖佐夫見到普希金真的狂怒了之後,不得不說出實話,“老大,我跟你說實話吧,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是因爲莫斯科方面有人專門電令日本方面,告訴我們,萬一你出現在日本,向我們要求幫助的時候,我們絕對不能提供給你任何幫助。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莫斯科方面還說,如果我們獲悉你到了日本之後,要我們拖住你,並且馬上報告你的行蹤。”
“什……麼?”普希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雅克夫跟我談起這個電令的時候,顯得很不愉快。他對這個電令非常質疑,已經在通過他的渠道向莫斯科秘密申訴了。”庫圖佐夫說到這裡,看着普希金,“你跟我聯繫的時候,雅克夫要我不要向任何人報告這件事情。這就已經是幫了你的大忙了。”
雅克夫是克格勃在日本方面的負責人,當年跟普希金是平級,兩個人關係一直處得不大好。
“沒看出來,原來雅克夫這混蛋不是個混蛋。然後呢?半個月過去了,你們瞭解到了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約聽雅克夫說,莫斯科簽署命令開革你的那名官員,向我們這邊發佈的要求我們報告你行蹤的命令,完全是他的個人意見。現在有關方面正在就這件事情調查他。”
“這個王八蛋一定是被收買了。”普希金憤怒地咬了一口漢堡包,“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收買我們克格勃的高官?”
“呵呵。”庫圖佐夫笑着攤開手,“你的話跟雅克夫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差。”
說到這裡,庫圖佐夫轉過頭,看着普希金,說道:“雖然我也不是很敢相信,有誰有這個能力收買到克格勃的高級官員,但是既然我的兩任長官都這麼說,那我相信一定就是這麼回事。”
“老大,我來之前,雅克夫已經跟我說過了。他不知道你來日本究竟是爲了什麼,他也不想知道你來日本究竟是爲了什麼。不過,他勸你先離開日本,避避風頭,等到莫斯科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後,他會再想辦法幫你。”
“問題是我現在等不了,我最好的朋友現在被人綁架了。每拖延一秒鐘,他都有喪生的可能性。”
“老大,那我就真的……”庫圖佐夫無奈地聳了聳肩。
普希金看了看庫圖佐夫,嘆了口氣,“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幹。”
普希金說完,掉頭就離開了。
看着普希金一個人走出幾步之後,庫圖佐夫嘖了一聲,快步追上前去,一把把普希金拉住,“老大,我不可能私自幫你調人。”
一聽到這裡,普希金頓時明白庫圖佐夫的意思了,他欣慰地笑了起來,“我只需要裝備和情報,另外,我還需要一個安全的藏身處。”
“裝備和藏身處都沒問題,不過情報嘛,你知道,我的級別有限,我只能給你弄到有限的情報。”
“這就已經足夠了。”普希金拍了拍庫圖佐夫的肩膀,“謝謝你。”
“好了,老大,你救過我的命,這不算什麼。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不行,我還叫了一個幫手來,我已經等了他好幾天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我相信他一定會到,我必須得想辦法聯絡他。”
“那好吧,我陪你去。”庫圖佐夫略想了想,說道。
“不!”普希金幾乎是本能地馬上反應道。
普希金剛說完這話,又覺得自己這話似乎不是很禮貌,他於是解釋道:“庫圖佐夫,並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因爲這個人與我的這件事情完全無關,純粹是爲了友情而來幫忙,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說到這裡,普希金就和織田有信一樣,開始有些後悔將段天狼捲進這件事情當中,當初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
而另外,普希金還有一件事情自覺慶幸,那就是當初帶段天狼去訓練營之前,普希金已經給他化過裝了,雖然大家知道他是東方人,但是卻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相貌。
“好吧,那你自己去,小心一點。”身爲情報人員,庫圖佐夫深深地知道保密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對普希金的這一舉動很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