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說話太直接了？”
良久沒有聽到話筒另一邊顧曉曉的迴應，柳元才幡然醒悟，自己這樣子，貌似是有點不太會說話……
畢竟……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
某些事，也不能說得太直接的……
柳元內心很嚴肅地自我反省，正打算和顧曉曉誠懇地認錯，話筒另一端，顧曉曉總算是開口了，“沒有這回事……”
“我們兩個什麼關係？”
“別說你只是開玩笑地說我幾句，就算是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怪你呀，”顧曉曉聲音還帶着幾分調侃，聽着並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於是，柳元大大鬆了一口氣，“你不怪我多嘴就好，那……那下午你還要不要出來一起逛街？”
柳元開口說話的語氣，已經沒有了之前斬釘截鐵就是要拉着顧曉曉出來浪浪浪的架勢，反而變成一種小心翼翼的問答。
因爲來自女人強烈的第六直覺……
讓她覺得，自己剛纔某些話，可能戳到顧曉曉的痛處了。
所以她要贖罪……
卻不想，剛纔還猶猶豫豫的顧曉曉現在基本是半點糾結都沒有，直接答應了下來，“當然去啊！”
“不過，我不要你來接我……”
“你一個孕婦開車太危險了，你也讓司機送……到時候我們直接在那個商場見！”
顧曉曉笑眯眯地和柳元約定好大概時間後，把電話掛掉放回口袋裡，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成深深的悵然。
被套路……
洗腦……
柳元這兩個用詞，完全就像是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刺在顧曉曉心頭。
讓顧曉曉在最初的疼痛過後，忍不住就開始回憶……
一開始……
自己和周瑾一起，回S城的目的，好像……好像就是單純地看厲風爵一眼，順便再瞭解一下他的真實情況，僅此而已！
可爲什麼……
現在……現在，自己莫名其妙住在他的別墅不說，還當起了他的貼身保姆，一日三餐幫他做好不說，晚上陪他在同一張牀上睡覺。
顧曉曉捫心自問……
他們現在的生活，除了那已經蓋了章的離婚證，和之前狀態有什麼不同？
不對！
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當初，就算是沒離婚，顧曉曉也沒有像是現在這樣一日三餐都自己動手做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
這種事就是不能多想。
因爲一想，就完完全全想扇死這種自己挖坑給自己跳的行爲。
顧曉曉愁眉苦臉……
覺得不能再任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了。
因爲人都是這樣……
很容易一錯再錯，到最後，想要改正都來不及了。
顧曉曉暗暗攥緊拳頭……
她在逼自己下一個決定。
讓自己從如今這種糟糕的狀態之中成功脫身。
車輪滾動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且越來越近，顧曉曉心不自覺顫了一下，然後，就看見從外面回來的厲風爵。
“下午去逛街吧……”
厲風爵說完這句話後，看了顧曉曉一眼後，垂下眸子，很誠懇地認錯，“剛纔我想了一下，我不應該和你提這麼過分的要求……”
“你……你別放在心上哈，”厲風爵大概也是很少有這種要他主動低頭認錯的時候，所以，他整個人看着都特別不安，但卻有種彆扭的可愛！
“我剛纔還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厲風爵舔了舔脣瓣後，似下定決心，用一種格外灼熱的目光，打量着顧曉曉，“我忘記了，你能陪在我身邊，已經是我值得感激的一件事……“
“所以我不該對你要求這麼多……”大概是看顧曉曉臉上的神情並沒有什麼異樣，厲風爵把自己目光從顧曉曉身上收回來的時候，只要是個明白人，都能看出他眼底那深深的失望。
“你能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真的，”或許是太想表達自己此時此刻這種心情，厲風爵在垂眸醞釀幾秒鐘之後，再次擡頭看着顧曉曉，目光像是要直接把顧曉曉給灼傷。
顧曉曉心裡卻驀然涌上一陣酸澀……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記憶裡的厲風爵，自信，驕傲，飛揚。
彷彿是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對於所有事，都信心滿滿，運籌帷幄。
他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子的……
厲風爵卻是驟然開口，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我已經打電話幫你聯繫司機了。”
“你換一套衣服就出去吧……”
“剛纔聽你說話，我知道剛纔你已經和別人約好了……”都不用顧曉曉問，厲風爵就知道顧曉曉究竟是想問什麼，直接開口解釋。
然後……
然後……大概是被厲風爵的體貼衝昏頭腦，顧曉曉看着厲風爵，腦子一抽，便下意識問了一句，“那你呢？”
“我去逛街，你怎麼辦？”
顧曉曉問得很認真，然，當話說出口，她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其實根本沒有必須說，想要收回，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還有其他人照顧我呢，你放心去玩，沒事的……”厲風爵越是這麼勸顧曉曉，顧曉曉心裡越發覺得就是似乎哪裡不對勁。
想要說些什麼，但發現自己根本沒話可說……
因爲這個世界上……
根本沒有誰離了誰或不了。
更何況……
自己只是去逛個街而已。
何必弄得好像生離死別一般？
可是……
心裡真的就是不高興啊！！！
感覺空落落的……
像是丟失了一塊特別重要的東西。
讓顧曉曉忍不住都開始想，說不定……說不定，厲風爵一直來對她的態度，可能只是他出於男士最基本的紳士風度，不忍心讓一個關心他的女人自尊心受傷害，僅此而已。
事實上……
他早就想要她離開了，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嗯……
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
按照厲風爵以前死纏爛打的性格，剛纔自己來逛街，他應該也千方百計找個理由跟她一起出門纔對！！
顧曉曉越是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
於是，整個人心情都不太明媚。
導致於……
和柳元逛街的時候，她都有點心不在焉。
“這套衣服好看誒……曉曉，我買一套，你買一套，到時候可以讓我們的寶寶一起穿姊妹裝，好不好？”
柳元也喜歡女孩子，所以從懷孕之後，她一直都特別堅信，好人有好報，她和顧曉曉，最後一定都會心想事成生女兒的！
“嗯？你覺得怎麼樣？”柳元其實早就發現顧曉曉心不在焉了，但她因爲前陣子身體原因，她實在是太久太久沒有出來逛街，所以再最開始，在商場血拼的興奮感足以讓她忽略顧曉曉的不自然。
現在……
逛了大半圈，最開始的不理智已經消散完了，看顧曉曉還是這樣，柳元頓時就有點不高興了，直接把衣服遞給導購員，“不買了！”
“一點意思都沒有……”柳元說着，也不理會顧曉曉，扭頭就要走出店門口。
顧曉曉卻是陡然反應回來，把柳元抓回來，用一種帶着新奇的目光看着柳元，“你是說這件衣服嗎？這件衣服很好看啊！粉粉嫩嫩的……我們一起買，到時候讓兩個小娃娃穿姊妹裝，對吧？”
顧曉曉手舞足蹈，想表達自己雖然狀態不是特別好，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忽略柳元……
卻不想……
自從她開始說話之後，柳元和導購臉上都是一頭黑線。
因爲顧曉曉手裡拿着的，和柳元之前挑的，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的衣服！
“我有點累了……不想再逛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吃東西吧，”柳元抿了抿脣，都已經懶得和顧曉曉說些什麼，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好像都已經過了下午茶時間了……我們直接找個地方吃晚飯吧。”
“剛好，安澤從法國回來，給我帶了一支紅酒……孕婦也可以喝，我們一起小酌一杯，”柳元是真的很生氣，因爲她覺得，顧曉曉這個樣子，完完全全就是對她的不尊重。
可是……
若是真的生起氣來，她又覺得，自己似乎根本沒必要因爲這點小事，就和顧曉曉生氣……
所以，算了吧……
自從各自成家之後，兩個人見面的次數已經直線減少了。
自己還是珍惜這難道的相聚時光吧……
“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柳元很有自覺，第一反應，就是詢問顧曉曉的一件。
然而……
顧曉曉雖然看着路，魂魄顯然並沒有在她自己身上。
“唉……”柳元深深嘆了一口氣，對顧曉曉是徹底的絕望了，於是，就帶着顧曉曉走進一家看着裝修還挺不錯的西餐廳裡，“我們吃牛排吧……”
“紅酒就是要搭配牛排纔有情調……”
現在還沒有到真正的飯點，所以店裡人並不多，柳元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點好菜之後，服務員先上了一個燭臺，點起蠟燭……
硬生生給兩個女孩子營造出一種燭光晚餐的浪漫氣氛。
“好了……現在魂可以回來了，”柳元拍了拍桌子，強行把出神的顧曉曉拉回來之後，在顧曉曉面前大大的高教杯裡，倒了小半杯紅酒，認認真真地問，“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