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前幾天去見了小瑩……她要跟司崇結婚了。”
丁曉淮早就看到了新聞報道，但是聽丁曉岱這樣一說，等於確定了事實，心口有幾分酸澀。
“她情緒怎麼樣？”丁曉淮想到那天兩人見面時，季瑩對他的那些厭惡，心底愈發的難受。
“小瑩情緒還可以，婚禮就訂在年初。”丁曉岱看着丁曉淮平靜而又悲傷的樣子，忍不住問：“哥，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讓小瑩嫁給別人嗎？”
丁曉淮握緊手心，“醫生來給陳芳檢查過身體，陳芳雖然恢復的很快，可是，她右腿的腿部神經在車禍中受到了損傷，以後都不能正常走路了。”
丁曉淮深吸一口氣，“她是爲了救我，我不能丟下她，我會陪着她，一直到她能夠重新的站起來。”
“你會娶她嗎？”丁曉岱並不是不喜歡陳芳，而是她知道，哥哥心裡愛着的只有季瑩，他對陳芳只是感激與歉疚，她不希望哥哥因爲這份感激和歉疚而毀掉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我現在只想先照顧她康復起來。”丁曉淮並沒有想過跟陳芳結婚的事情，他心裡也明白，自己不愛陳芳。可是，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陳芳跟小瑩在一起，這對她們兩個人都不公平。
“那你錯過小瑩，就不怕自己將來會後悔嗎？”丁曉岱心疼地看着他，“哥，我知道你很善良，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拋棄陳芳，但是，你也要知道，什麼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丁曉岱從心底裡希望哥哥能得到幸福，她是天煞孤星，能陪在哥哥身邊的時間並不多，一年之後，她就要離開。而哥哥，她希望在離開之前，可以親眼看到哥哥得到幸福。
丁曉淮看向窗外，神色暗淡，“可我該怎麼去守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我愛她，可我卻沒辦法給她純粹的幸福。如果陳芳從此以後再也站不起來，那我就要用餘生去對她負責。我沒辦法給小瑩承諾。何談給她幸福？這樣的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阻止她。”
欠的錢可以還，欠的情該怎麼還？
“難道你要因爲負責任跟陳芳在一起嗎？”丁曉岱無奈地看着他，“哥，這樣你們兩個都不會幸福的！我們可以幫陳芳治病，可以一直照顧她。可你不能用感情當做回報去報答她。”
“她是因爲喜歡我纔會幫我擋住車禍，她現在變成了這樣，就算我拿感情去報答，對她我也是虧欠的。”丁曉淮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季瑩明媚的笑容，這些天，幾乎每晚他都會夢到季瑩，夢裡，他們回到了那些快樂而又短暫的時光。
如果早知道，快樂的日子是那樣的短暫，他應該對小瑩再好一些的。或許，是他愛的不夠堅定，不夠自私，如果他能夠再自私一點兒，至少小瑩就會是快樂的。
丁曉岱從醫院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走到樓梯口，看到一個黑影，丁曉岱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握緊手上的揹包，去摸一旁的電燈。
“啪！”的一聲，電燈照亮，待看到穿着一身
休閒服的康成，丁曉岱拍了拍胸口，“康成，你怎麼會來？”
康成笑着看向她，“一個人跨年多無聊，我想你大概也是一個人，所以想過來，跟你做個伴兒。”
丁曉岱走上樓，開了門，將康成帶進了家裡。今晚周翼揚會留在別墅過夜，她的確要一個人跨年。
“康成，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我只有出了什麼事情才能找你嗎？”康成笑着坐在沙發上，環視了一下客廳，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卻很溫馨，看得出主人用心佈置過。
“我不是那個意思。”丁曉岱給他倒了一杯水，“你現在不是遇到了麻煩了嗎？”
“你也看到報道了。”康成無奈地笑了笑，“託萬盛的福，我現在也算是T市的半個大紅人，說不定，等我從牢裡出來，就能出道了。”
“你真打算去坐牢？”丁曉岱有些詫異，“程序不是你賣出去的，不是嗎？”
康成聞言，笑着看向她，“聽到你這麼說，證明我在你眼裡還算是個正直的人。”康成緩了緩，繼續說：“我現在不過就是一顆棋子，下棋的人是周翼揚與阮夢晴，他們兩個都看我不大順眼。我無權無勢，又何必垂死掙扎，老老實實的按照他們的劇本去演不就成了嗎？”
“可你如果真的坐了牢，以後還怎麼靠技術吃飯？”丁曉岱皺着眉心，“康成，你得爲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你沒做過這件事，難道連自己的清白都證明不了嗎？”
“曉岱，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需要證據的社會，有錢有權纔有發言權。”康成長舒一口氣，“光顧着聊天了，你不打算招待我嗎？”
丁曉岱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康成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丁曉岱忙碌的背影，有些羨慕地問：“你們平常也是這樣相處的嗎？”
“什麼？”丁曉岱在炒菜，聽不大清楚康成的聲音。
康成只笑了笑，看來周翼揚的確比他幸運，擁有同一個母親，卻有不同的對待。他永遠都忘不了他費勁千辛萬苦找到衛青梅時，衛青梅看他是那個既害怕又厭惡的表情，而她對周翼揚卻可以那樣的溫柔。
周翼揚不僅得到了一份完美的母愛，還擁有了一個心心相印的愛情，這是何等的幸運。而他，就連自己愛的人都失去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是一無所有。
丁曉岱張羅了一桌子菜，康成倒是很自覺，坐到了餐桌旁。
丁曉岱把筷子放到他手邊，“吃吧。”
“我只是……太害怕一個人，所以纔來找你。”康成的聲音很輕，也很壓抑，丁曉岱手上的動作一頓，康成繼續說：“我只是不知道還可以去找誰，曉岱，我到了現在，連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朋友都沒有。我一直……一直都是這樣孤獨。”
看着康成脫掉那層冰冷的僞裝，就像個可憐的孩子一樣，丁曉岱心中劃過一抹心疼。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童年的那些遭遇之後。
丁曉岱不由的伸出手，輕輕的拍撫着他的後背，“康成，一切
都會過去的，你不會一直都這樣孤獨的，一定會有人來愛你的。”
“知道嗎？琪琪是我見過，對我最好的人。”康成想到自己跟周琪琪相處的點點滴滴，“可是我卻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她的好，直到發生了車禍，看到她躺在血泊裡，我快要失去她的時候，我才覺悟。”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康成苦澀的笑了笑，“我還是失去了她。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從來都不曾出生過，如果沒有出生，我就不會在一個冷漠的環境中長大，我就不會因爲缺少的那份愛，而被恨意衝昏頭腦，錯過自己最愛的女人。”
“康成，現在還不算太遲，琪琪那麼喜歡你，只要你肯努力，她一定會重新愛上你的。”丁曉岱笑着看向康成，“你要相信你自己。”
康成搖搖頭，“我給了她太多痛苦，她不希望在看到我，我會遵守跟她的約定，不再去打擾她的。”
“所以，你打算就這樣錯過周琪琪？你打算去坐牢，也不過是想要逃避這個讓你痛苦的現實，對嗎？”
康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曉岱，還是你瞭解我。如果，當時我沒出那場車禍，我們是不是就走到一起了？”
丁曉岱搖搖頭，“周琪琪那麼愛你，都沒能讓你放下仇恨，你覺得我能嗎？”
康成聞言，勾了下脣角，“你怎麼總是這麼聰明？曉岱，聰明的女人，過的總是很辛苦的。有時候，還是笨一點纔好。”
丁曉岱笑着看他，“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我本來也在想，一個人跨年有些無聊，你能陪我，我很開心。康成，謝謝你！”
康成舉起酒杯跟她碰了杯，“我也要謝謝你，肯收留我。”除了跟周琪琪在一起的時候，周琪琪風雨無阻的陪他度過各種節日，其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沒有了琪琪，他還不是很適應。害怕自己因爲思念周琪琪而太過痛苦，所以康成才跑來找丁曉岱。
只要有人陪着，他纔不會那麼去想她。
吃過晚餐，康成跟丁曉岱坐在客廳裡看着春節聯歡晚會，丁曉岱想到什麼，忍不住問：“康成，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阿揚，你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輩子都不知道。”康成握緊手上的水杯，“曉岱，我來找你，不是因爲你是他女朋友，而是因爲我把你當朋友。我跟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像其他的兄弟那樣。我希望你能理解。”
丁曉岱無奈地點了點頭，“我當然可以理解你，只是，阿揚現在不知道你當初爲什麼那麼做。如果他知道了，說不定，他就不會再懷疑是你……”好在她前幾次沒有告訴阿揚。這種事情，她終歸只是個外人。
“他沒有懷疑我，真正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是阮夢晴。”康成聲音平靜，“我跟他的關係，他永遠都不必知道。我過去沒有母親弟弟，以後也不會有。”
丁曉岱知道康成曾經承受的那些痛苦，她永遠都無法感同身受，所以她尊重他的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丁曉岱看着電視有些瞌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