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低頭沉默,片刻之後,長出一口氣說“他連丁丁都能狠得下心殺害,如果你繼續跟他,我怕他也會做出傷害你的事,如果可以,你還是暫時離開他一段時間吧。”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
“還捨不得他?”
“不是。”仟紀搖頭,腳尖,若有所思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如果我離開了,就沒人看着他了,我怕他……會做出更大的錯事來,我留在他身邊,才能阻止他繼續犯錯。”她一心,爲他考慮。只可惜,愛錯了人。
“後悔嗎?後悔嫁給了那樣心狠手辣的一個人。”寧心問她,仟紀擡頭,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和他的婚姻,是商業聯姻,從頭至尾,都是家長一手承辦的,不過,寧心,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席年是我在學生時代暗戀了很久的人。”
“那時的他,很好,很帥,很溫柔,直到他的母親出事,他才變了一個人,他……本質不壞,是周圍的環境把他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也是受害者。”
席年的無奈,墮落,以及身上揹負的仇恨,她看不到,卻能感受到。仟紀陷入深濃的沉思回憶裡,寧心聽了她的話,想到寧布丁看不見東西深夜躲在被窩裡哭泣的樣子,她對席年,真的沒有半分同情,“每個人身上都有故事,每個人也都被上天烙下一個滾燙的印痕,我們之所以沒有變壞,是因爲我們想要自己變得更好,而不是想方設法的去害別人,尤其,是無辜的人。”
“……”
……回去的路上,寧心靠着車窗望着外面疾速倒退的夜景出神。時至九點,冷不知困的很,接二連三的打着哈欠,“媽媽,我睡覺了,到了你抱我進去好不好?”
他蹭着寧心的手臂,寧心轉頭,揚笑將他抱進了懷裡,“快睡吧。”
她抱着他,哼着小曲兒。冷翼開着車,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上暖意融融的老婆和兒子,心裡,淌過難以言明的甜蜜。幸福,其實很簡單。這樣,就好了。真的很好。
……回到了家,冷翼從寧心懷裡接過冷不知,徑自將他抱去了客臥。掀被,蓋被。關門。一氣呵成。堵得寧心在門口急的乾瞪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睡他的覺,我們有我們的事,你覺得是幾個意思?”
“……”寧心洗完澡躺在牀上,身上,只圍了條浴巾,她低頭玩着手機,恰逢一個電話進來,是顧義。下意識的,看向浴室。冷翼還在洗澡。估計不會那麼快出來。猶豫了番,接起。卻……並不說話。她在等他開口,等着他怎麼跟她算賬。
寧心捧着手機,心緒不寧,等了很久,那邊,才低低的傳來一道微弱的嗓音,“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他。”
“離不了了,我和他……領證了。”
“……”話落,那端,陷入長久的沉默。而後,是串低低的笑聲。寧心一顆心緊緊的揪着,她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他,卻,每次都將他傷的
最深。
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不值得他這麼爲她。寧心低眸,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鼓起勇氣跟他道歉,“對不起,忘了我吧,我是個壞女人,不值得你愛。”
“忘了?寧心,你要我忘了你?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把你忘了!”
顧義厲聲,緊接着,傳來酒瓶砸地的尖銳嗓音,“跟冷翼復婚,寧心,你腦子進水了吧!把犯賤當真愛,被他玩了一次不夠,還眼巴巴的倒貼上去被他再玩一次,這幾年你把我顧義當什麼了?你們愛情遊戲裡的犧牲者?寧心!你給說清楚!”
“……對不起。”她能給他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寧心匆匆掛了電話,她知道,她欠了他很多,那麼,就下輩子來償還吧。
擡手,揩去眼角的溼潤,低眉時,頭頂,響起冷翼微涼的嗓音,“他的電話?”
他,自然指的是顧義。寧心不打算瞞他,點頭,應了聲,“嗯”。
“說什麼了?”
“沒什麼。”冷翼皺眉,掀開被子坐了進去,單手,攬她入懷,另一手,攫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擡頭看他,“那你哭什麼?覺得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太可憐了?”
“他哪裡可憐了,身邊有那個安小暑陪着,還能孤單到哪裡去。”
“寧心。”
“……幹嘛?”
“他有了安小暑,你是不是心裡不好受了?”
“……”冷翼冷眸,神情,並不像在開玩笑,寧心別開眼,有些迴避這個問題,身體,往被子裡縮了縮,“別疑神疑鬼的,如果連這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們還結婚做什麼?”
“我以爲你跟我結婚只是爲了……”他頓住,她挑眉,“爲了什麼?”
“沒什麼。”
“……”他不說破,寧心自然也不會去拆穿,冷翼的以爲,恐怕是認爲她答應跟他復婚是爲了氣冷巧兒,這個成分,是有,但她也沒傻到會爲了氣敵人而把自己的身心都賠了進去。得不償失的事,她不會做。寧心躺在牀上,側身,單手枕着腦袋興致缺缺的看着他,“我很累,今天……早點睡吧。”貌合神離的兩人,恐怕不適合吧。
寧心轉了個身,背對着他,冷翼哪肯放過她,大手一扯,直接將她拽了回來,連帶着身體,也欺壓了上來。他摸着牆去按燈的開光,正想好好享用身下的小人兒時,他的電話響了。非常的……不合時宜。關燈的動作,僵住。他不想接,無奈,手機愣是響個不停。
寧心被他壓在身下,鼻尖,瀰漫着獨屬於他的男性氣息,見他猶豫,終是很民主的推了推他,“吵死了,去接吧。”手機,就放在牀頭櫃上。
冷翼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殷景蘭。這麼晚了,找他什麼事?疑惑間,接起。那端,傳來嘈雜的聲響。
隨着時間的推移,手機的主人似乎在走動,半天后,雜音才小了下去,而後,傳來女人醉意朦朧的嗓音,“冷先生,我喝、喝醉了,你能來接我嗎?
這麼晚了,我不敢一個人回去。”兩人貼的近,殷景蘭說了什麼,寧心聽的一清二楚。她挑高了眉,饒有興味的凝着身上的男人,似乎很想聽聽他的答案。
冷翼被她盯得慎得慌,輕咳了聲才道,“你在哪裡?”
“大華酒店。”
“你在那裡等着,我派人送你回去。”
“如果你沒時間的話那就算了,不麻煩你了,冷先生。”
“抱歉,我跟我老婆在一起,不太方便,這樣吧,霍枝你也認識,我讓他送你回去。”
“……好,謝謝,那就麻煩霍助理了。”
……掛了電話,冷翼給霍枝去了電話,寧心看着他忙上忙下的,等他交待完了,纔不陰不陽的哼哼出聲,“這麼晚了喝醉酒想回家,又是一個大姑娘家的,不打給別人,爲什麼偏偏打給你?”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不我給她回個電話你親口問問她?”
“……你們是不是在一起過?”
“想什麼呢,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是。”
“我哪裡隨便了?”
“你哪裡都隨便。”寧心使着性兒,冷翼抓着她的手,道,“喔,我哪裡都隨便,你是說這裡?這裡?還是這裡?”小手,被他抓着,寧心急的忙忙討饒,“好好好,你不隨便,一點都不隨便,可不可以鬆開我的手了?”
“不……”手機,突兀的,又響了起來。還是殷景蘭的來電。好事被打斷,冷翼不悅蹙眉,直接滑開了“拒絕”鍵,而後,直接關機。順帶着連寧心的也關了。
“她會不會找你有急事?”
“不會。”她的手,放在身側,他的手,覆上她的,而後,緊緊的,十指相扣。
寧心,指尖,輕觸過他英挺的俊顏,“你聽好了,我跟顧義在一起過,我也曾經打算把自己交給他,但是由於各種因素的干擾,我們並沒有發生實質的男女關係。”沒有發生過關係?認定的東西被推翻,冷翼顯然很震驚,就着心裡的疑問問出了口,“他竟然沒碰你?”
“嗯,沒碰。”“……算他識相。”
“他是尊重我,不願強迫我,他……其實挺好的。”
“在我面前說他好,你覺得合適?”冷翼陰陽怪氣的哼哼,寧心當然覺得不合適,所以,默默的,又補了一句,“他很好,但是,我喜歡的人……還是你。”
甜言蜜語,總是動聽的。愛人間,哄一鬨,真的是什麼矛盾都沒了。冷翼得了她那句話,心裡頓時甜的開了花,捧着她的臉狠狠親了口,“嘖嘖,倔強的丫頭,終於肯承認了。”他輕笑,笑弧,卻深到了眼底。
……時至半夜。冷不知迷迷糊糊的醒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見身邊沒有寧心,也沒有冷翼,不由得心慌起來。悄悄的,爬下牀。他打着哈欠摸着牆向主臥探去,走到門邊,聽到房間裡的動靜,他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
這個有節奏的聲音太詭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