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魚坐在公交車上,打了好幾個噴嚏。
真不知道是誰,總是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呢!她憤恨地揉了揉鼻子。
秦雪紅擔心地看着她,問道:“小魚,沒事吧?是不是感冒了?”
“沒什麼,別擔心我。過會兒下車,在那邊的飯店給狄天澤帶點兒吃的吧,我們還有六十塊。”她說完,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是信誓旦旦的跟媽咪保證,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可是她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怎麼才能讓媽咪有好日子過。
一想到錢的問題,她就頭大。
即便是在前一世,有點兒設計功底的她,對設計很有信心的她,也明白,很多時候,那些買她帳的人,還不是看中了米家的背、景。
唔,要怎麼辦呢。
秦雪紅悄悄地看了她幾次。發現女兒總是在蹙着眉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消失這兩天回來,她的心事似乎更多了。
並且更加的讓人琢磨不透了。
她覺得她這個無能的媽咪,竟然什麼都幫不上忙,那纔是最可氣的事情。
她這個無能的媽咪,害了自己的老公不說,還讓女兒過上了這種生活。
就在秦雪紅抿着嘴巴,一臉悲痛的時候,她的手,被米小魚攥住了。
米小魚微笑着看着媽咪,溫柔地說道:“到站了,下車吧。媽咪你放心,雖然我現在還不能給你什麼,但是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再一個人承擔什麼了。”
她說完,搶先一步,愉悅地下了車。
秦雪紅站在原地愣了,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掉落了下來。
這麼多年的孤獨,沒人理解,默默地幹活,似乎在這一瞬間都消散了開來。
若不是司機不耐煩地問她到底要不要下車,她還沒有緩過神來。
米小魚已經在旁邊的小飯館,用僅剩的六十元,給狄天澤買了一份紅燒肉蓋飯,和清炒青蘭花。
這樣一來,他們就還剩下十五元錢了。
她不由地努了努嘴巴。
一直到現在爲止,不管是之前的米小魚,還是現在重生了的米筱雨,都不願意承認,狄氏父子是他們的家人。
她一直喊狄大勇,狄叔,喊狄天澤本名,從來不會出現什麼後爹,什麼弟弟之類的字眼。
端着熱乎的飯,拽着秦雪紅,母女倆來到了位於北潭裡附近的老醫院。
北潭裡是老城區,當初桃園市先開發的這裡。
所以醫院也是最好的,只不過年久失修,有些破舊了。
主院早就牽走到了市區,這裡剩下的,不過是個附屬醫院了。
可是跟主院收得醫藥費一樣的貴,若不是生大病的話,北潭裡的人是量誰都不敢在這裡住上兩天的。
所以病牀位倒是很空曠。
北潭裡的人,平常的小傷小病,就到附近的社區醫院,或者小診所解決了,那裡沒有牀位,打吊瓶有個坐着的椅子就很不錯了。
狄天澤非要住到醫院裡來,就是害怕那些打他的人,會找到小診所去。
他在大醫院裡待得是舒心了,家裡的錢更加的緊張了。
米小魚和秦雪紅順着樓梯爬上了三層,然後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房間一共三張牀,狄
天澤在最裡面靠近窗戶的牀邊躺着。
她們推門進去,他就大聲嚷嚷着:“快把門關上,冷氣都要跑沒了。”
可不,這麼熱的天,在這種空調房間裡待着,總比回家了之後,爲了省電費連風扇都不敢開強得多了。
狄天澤半靠在牀上,手裡拿着一個白色的蘋果IPAD,拼命地玩着遊戲。
他不耐煩地擡頭看了一眼,發現今天來的不僅有秦雪紅,還有米小魚之後,臉上就樂了。
“怎麼?被我打電話罵了一頓之後,就良心發現,帶着錢回來啦?我就知道,在某些時候你還是能夠派上用場的。”
“沒有錢。”米小魚冷冷地把飯盒遞給了他,說道:“我被辭工了,好不容易要回來的工資,在出門的時候,都被你爹地搶走了。”
狄天澤的臉上,立即就露出了兇相。
他很瘦,瘦到有些皮包着骨頭。
倒不是因爲不給他飯吃,是他天生就這樣,肋骨看着很明顯。
這倒是讓鄰居少了不少閒話。
自從秦雪紅過門之後,米小魚蹭蹭得在鄰居的眼皮子底下,一天比一天的胖,而狄天澤還是那麼瘦,只會讓那幫好事的鄰居們認爲,狄大勇對這母女倆的確是不錯的。
更因爲這樣,他們把狄大勇下崗和現在的苦命,全部都清算到了秦雪紅的頭上,背後罵她是掃把星的話,別提有多難聽了。
沒想到,一個人染上了賭博的癮,都可以被鄰居們當做是生活的無奈。
而一直在外面,拼命地幹苦力的人兒,卻成了那惡毒的掃把星。
人言可畏。
若不是聞到了紅燒肉的香味,狄天澤真想把飯盒扔在米小魚的臉上。
他惡狠狠地咬着牙,逼問道:“什麼?沒有錢?一分錢都沒有?你說我爹地搶走了錢?別開這種國際玩笑了!他知道我在醫院躺着,怎麼可能拿我看病的錢跑掉呢!你編瞎話也編個像樣點的,挑撥離間的這種小心眼,就別在這裡使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他打開了飯盒,剛吃了幾口,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哦哦,忘記了,你是咱們家最肥的那一隻,哈哈。要是論起幾斤幾兩來,你還真是最厲害的呢!我一直懷疑,你肯定是跟家裡報了工資的假數,拿回來的工資,肯定還沒你工資的一半,不然你怎麼吃成這麼肥的?”
說完,他大笑着低頭,愉快地吃起紅燒肉來。
米小魚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惡狠狠地用手一按,一下子就把他按在了飯盒裡。
狄天澤根本就沒想到,平常那個大氣都不敢喘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毫無準備,米飯粒都嗆到了鼻孔裡。
可是米小魚纔不管這麼多,她咬着牙說道:“是誰教育你,在遇到比自己年齡大的,並且是家裡長輩的時候,就以這種口氣說話的?你難道沒有家教嗎?昂?哦,對了,你是沒有,讓姐姐我今天教育教育你,應該怎麼做人!”
“唔……唔……”狄天澤完全說不出話來,兩隻手胡亂地在空中抓着。
他的腦袋受了傷,身上也受了傷,不過基本都是皮外傷,在醫院養了這麼多天,好得都差不多了。
他靈活,在被人打得時候,也不全躺在那裡捱打,絕大部分的攻擊,都被他躲過去
了。
不然現在他躺在這裡,怎麼也得是個殘廢。
那些打他的人,下手可沒什麼輕重的。
秦雪紅站在他們兩個的身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女兒之前可不敢這樣的,在旁邊愣了足足半分鐘,她才反應過來,急忙飛奔了過來,勸架道:“小魚,小魚,你快鬆手吧,他畢竟也是你的弟弟,再說,現在還有傷在身。”
在秦雪紅的勸阻下,米小魚這才鬆了手,不過嘴巴里也罵罵咧咧地說着:“什麼?他還有傷在身?躺在這裡玩着遊戲,還天天吃着紅燒肉,有傷在身?我看是想一輩子吃軟飯吧!沒出息的傢伙。”
終於喘過氣來的狄天澤,第一反應就是從牀上蹦躂起來,要跟她拼個你死我活。
在家裡稱王稱霸了那麼多年,她還是頭一個敢對他出手的人。
米小魚根本沒有躲,就那麼仰着頭的直視着他,表情表達的很明確:你敢過來,我就敢再教訓你。
看着她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小雞肋,狄天澤咬着嘴脣,惡狠狠地說道:“賤人,你敢弄我?”
“怎麼?有什麼不敢的?我看你就是被大家寵壞了的人,我就得讓你知道,什麼是尊老愛幼,什麼是責任!”米小魚作勢還要一拳頭打在他的胸口上,被一旁的秦雪紅急忙攔下了。
她焦急地說道:“你們兩個在醫院裡吵鬧什麼?都是一家人……”
“誰跟他(她)是一家人!”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把這句話說出了口,在發覺對方也那麼說了之後,又同時把腦袋憤恨地轉到了一邊。
秦雪紅遞給狄天澤一張面巾紙,他煩躁地把鼻孔裡的米粒哼了出來,說道:“秦雪紅,你就是這麼管教你女兒的?錢沒拿來就算了,竟然還敢虐待我?責任?我就哈哈了,竟然跟我說什麼責任,我纔剛滿十八歲哎,身份證拿到都沒有幾天呢!我能對這個家有什麼責任?”
“倒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責任就是照顧我。秦雪紅,你嫁給我爹地這幾年,做到照顧我的責任了嗎?給我買過一件好衣服,還是請我吃過一頓大龍蝦?呵呵,還真好意思大言不慚的來跟我講這些!”
本來已經在一旁的病牀上坐下的米小魚,在聽到他說得這些之後,又蹦躂了起來,衝着他就要衝過去。
若不是秦雪紅眼疾手快,她肯定又要修理他了。
“媽咪,你別攔着我,今天我不好好的修理一下他,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哼哼,說得很好啊,沒給你好吃的,你想要的東西,什麼時候沒給過你了?你想吃的想玩的想要的,這幾年就算是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哪少給你過了?”
“你知道不知道,就爲了你住院,想吃好的補補,媽咪已經三四天沒有吃過飯了!家裡僅剩的錢全部用來給你買好吃的了!她有過什麼怨言?你竟然還跟我在這裡說這樣的話!”
雖然秦雪紅攔着米小魚,可是她太生氣了,媽咪的勁也沒她得大。
她還是在說話到最後的時候,衝到了狄天澤的面前,用力的在他的腦門上,敲了兩下,以解心頭只恨。
可能由於秦雪紅的這些苦楚,從來沒有跟狄天澤說過吧。
在米小魚說了這些之後,他的神情停頓了一下,臉色也微微地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