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的衛兵看了看祝皓瀾,先是想瞞過去,但是到了最後,他發現即使自己不說,這個消息也是早晚要公開的秘密,於是他看着祝皓瀾,最終點了點頭。
祝皓瀾得到了確信以後,他倒是更顯得有些焦慮與不安。他又想起了司令昔日對自己的那些溫馨瞬間。
於是,祝皓瀾輕嘆了口氣,對着司令的衛兵道:“你們這幾個照顧司令身體的衛兵,如果有什麼需要,就直接找我。我來替你們解決所有的問題!”
一個衛兵聽到祝皓瀾如此說,忙道:“祝軍長,我希望我的家人能夠來這裡陪着我,好好生活,不知道你能替我做到嗎?”
祝皓瀾扭過頭看了看那個衛兵,隨即點頭:“你放心,我保證讓你滿意!”
衛兵看着祝皓瀾,笑了笑:“祝軍長,你看你這話說的,可是讓我承擔不起啊!你是領導,你怎麼可以說做事讓我滿意!”
祝皓瀾連忙擺手:“什麼領導不領導的,大家都是爲人民服務嘛!”
衛兵聽了,點了點頭:“這個倒是一點都不假!”
祝皓瀾嗯嗯兩聲:“你我都是司令的兵,所不同的是我做的事情與你做的事情有點區別而已。好了,兄弟,你們好好地照顧司令吧!我先走了!”
衛兵一聽,忙喊住了祝皓瀾:“祝軍長,你先等等。司令剛纔說要找你呢!”
祝皓瀾扭過頭愣了愣,然後走慢慢走了回來,並輕輕推開司令的病房門,走了進去,看到司令此時正閉着眼睛,好像已經睡着的樣子。
祝皓瀾安靜地站在牀邊等了一會兒。
最後,司令彷彿預感了自己身邊有人站着,方纔緩緩地睜開眼來,不過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的精神狀態極差。
祝皓瀾輕輕地叫了一聲:“司令,你醒了?”
司令睜開眼來,用力地看了看,方纔確定是祝皓瀾,忙伸出手來,試圖拉住祝皓瀾的手。
祝皓瀾見狀,連忙將自己的手伸過去,一把握住了司令那明顯瘦削的手指,滿是心疼地道了聲:“司令,你有什麼話就給我說吧!”
司令看了看祝皓瀾,先是緩了緩氣,然後對着他輕聲道:“皓瀾,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可是有點累了!我現在真的想馬上閉上眼睛,但是我又不能閉眼。因爲一旦閉上眼睛,我明白自己就要徹底地與這個世界說再見了。可是我不能,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啊!”
說到這裡,司令的眼角流出淚來。
祝皓瀾幫他輕輕擦掉,看着眼前這個曾經帶着他南來北往地學習與競賽的前輩,如今卻變成這個樣子,他的心一時間顯得很是複雜。
最終,他看着司令的眼睛,滿是堅毅地道了聲:“司令,有什麼話,你儘管交代吧!我一定會認真地照辦!絕不會讓你失望!”
司令看着祝皓瀾那一雙嚴肅而又有力量的眼神,緩了緩氣,隨即又對着他道:“皓瀾,我知道你是一個能力極強的年輕人,只是我想對你說,在軍隊裡面,你想真正地穩住自己的腳步,你還需要時時事事地向其他人學習,不要總是自我感覺良好地任意所爲,那樣的話,你會遭別人的羨慕與嫉妒。你知道,我們人都有這麼個壞毛病,不能看到別人比自己強,不然就會想辦法去幹擾那個比自己強大的人。你現在可以說是正處於你人生中的平穩期,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可千萬別讓人抓住了你的任何一個把柄。你要知道現在的局勢有點緊,稍不留神,你的這頂大檐帽就要去掉了,更爲嚴重的還有可能遭遇牢獄之災!你這個孩子可以說是我一手帶起來的。你身上的優缺點,我是一清二楚。我希望你以後好好地提高自己的整體修養,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只有這樣,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此時的祝皓瀾已經是淚流滿臉,他怎麼也沒想到司令在自己的生命臨近結束時還不忘記給他將這些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人給他說的話。
祝皓瀾擦了一把自己的淚,然後對着司令情真意切地道:“司令,我首先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與厚愛。我知道每次當我有問題的時候,你都會爲我兜着,讓我慢慢地從中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然後再讓我們慢慢地成長。可以說正是因爲有你的幫助和厚愛,我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搖身而成爲軍隊中的一個有着舉足輕重的人。如今,看着你成這個樣子,可我又是無能爲力,我的心裡就覺得好難受。司令,你不怪我的忘恩負義吧!”
司令聽了祝皓瀾的話,無力地笑了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皓瀾,你是一個好兵,以前我是這樣認爲的,現在這個觀點我還是不變,只是變化的是你現在是一個好領導了!對於你的一切,可以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擔心了,我相信你已經具備了可以獨立解決所有問題的能力。說實話,看着你每天在進步,我很高興!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的伯父也算是同一戰壕的戰友了。當年,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不幸的是,他太過於自負,結果犧牲在了與敵人的一起白刃戰中。”
祝皓瀾聽了司令的話,用力地點了點頭:“那是他的失敗。我覺得司令你這一路走來,倒是不錯!有收有放,自然而又灑脫,一直都是我們這些年輕人一種樂觀積極豪邁的感覺。”
司令勉強笑了笑:“皓瀾,你不用說這樣的話,我心裡很清楚自己在軍隊裡的這幾十年所爲。說實話,並沒有做出什麼對部隊建設有幫助的事,更多的日子都是讓我荒廢了!而你不同,你還年輕。另外,你已經獲得了那麼厲害的成績。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望塵莫及了。”
祝皓瀾連忙道:“司令,你這是黴氣我還是在取笑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些成績,你怎麼就說我們現在有了不錯的成績?這話倒是從何說起?”
司令頓了一下,同時乾咳了一聲:“你就比方說你現在的情況吧,年輕有爲,又有個不錯的紅顏知己。既不犯法又不違規,多好!”
祝皓瀾一聽司令這話,就知道這明顯是他在調侃自己,於是慌忙笑着道:“司令,你都這個樣子了,怎麼還跟我開如此的玩笑。唉,你啊,可真是一個老頑童!”
司令呵呵笑了笑:“皓瀾,咱什麼都不多說。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祝皓瀾看着司令,隨即道:“這就對了,先把正事說了,我們再閒聊其他的內容。你說吧,你打算讓我幫你什麼忙!”
司令看了看祝皓瀾,然後摸了摸自己乾裂的嘴脣:“皓瀾,我希望我走後,你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家人,如何?”
祝皓瀾一聽,以爲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樣的事情,忙一拍胸脯,道:“司令,這個事你就交給我吧!咱其他的事情辦不好,這個還是可以的!”
司令看着祝皓瀾那一副信心滿滿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微微閉上眼睛,道了聲:“好了,傻小子,你出去吧,如果可以,麻煩你讓我的愛人進來一下。”
祝皓瀾愣了愣:“司令,嫂子好像在家裡。”
司令搖了搖頭:“她已經來了。我已經感覺的到!”
祝皓瀾以爲這是司令說胡話,慌忙道:“你放心,我這就去叫她來!”
司令勉強提起精神,並點了點頭。
祝皓瀾隨即走出房間,並對着外面的衛兵道了聲:“嫂子在哪裡?趕快去通知,司令叫她”!
衛兵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休息室:“她在裡面休息。要不你去叫她!”
祝皓瀾一愣:“剛纔她給我打電話時還是在家裡呢!”
衛兵勉強笑了笑:“司令都已經在醫院了,她的家不就是在醫院嗎!?”
祝皓瀾無奈地一攤手:“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好的,我自己去叫她!”
說完此話,他辭別了幾個衛兵,並很快走進了休息室,找到了司令的夫人,將她叫醒:“嫂子,司令叫你過去,好像有什麼話要交代!”
司令的夫人一聽祝皓瀾這話,慌忙坐起身來,並簡單攏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隨即跟着祝皓瀾走出休息室,來到了司令的病房。
祝皓瀾叫醒了司令,然後便走了出去。
司令看到自己的愛人,想伸出手來拉一拉對方,但是卻纔自己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他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時兩顆豆大的淚珠滑落臉頰。
他的愛人替他擦掉淚珠,道了聲:“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都聽着呢!”
司令看了看與自己相伴相隨一輩子的女人,他苦笑了一下,然後用力地道了聲:“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給祝軍長說了,我相信他會好好地照顧你們!老伴啊,以後沒有我了,生活上要學會節儉,精神上也要學着充實一下,不要讓自己再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以爲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了。沒有我了,你就沒有福了!不過我相信我給你留下的東西,只要你計劃着花,還是可以舒舒服服地過完你的下半輩子。”
司令的愛人此時已經泣不成聲,聽着自己老伴的話,她終於忍不住趴在了司令的牀沿哭了起來。
司令想伸手去撫摸一下,卻在手指觸到頭髮的瞬間,突然滑落,斷了氣。
女人感到了什麼,頓時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
外面的祝皓瀾與其他衛兵一聽,心裡都明白,司令去了。
於是,祝皓瀾對着幾個衛兵道:“趕快通知相關人員,我先在這裡陪着嫂子,以免她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