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超看着林悠然那欲說還休的樣子,禁不住笑了笑:“怎麼了,悠然,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感覺我比較可憐,於心不忍!?”
林悠然呵呵笑了笑:“不是,我只是覺得人到了,話就不必要再說了!”
任超看着林悠然那一副看上去有些疲憊的表情,臉上多少顯出一種擔心,道:“其實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那個祝皓瀾真不應該將你也拉進來,這也是我瞧不起他的一個原因!”
林悠然連忙道:“不不,這個跟皓瀾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我自願!”
任超驚異的看着她,然後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轉過身去,背對着林悠然,道了聲:“既然如此,那你就問吧!我權當是給你一個人講故事!”
林悠然看着任超有些瘦削的背影,禁不住愣了愣,最終還是開口:“我想問你關於那筆鉅額軍費的去向!”
任超顯出一種很不耐煩的表情,扭過頭來看着林悠然道了聲:“難道就不能問點其他的?這個問題我真的不想回答你!”
林悠然不再說話,只是輕嘆了口氣,坐在了任超的身邊:“任超,你應該說出來!說出來或許對你有用!當然,更多的是軍隊有用!”
任超冷笑了一下,然後將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用菸捲烤出來的疤痕,對着林悠然道:“你看到沒?這些疤痕可不光是留在我皮膚上的疤痕,更多的是我心裡所不能排解出來的毒素!你不會知道我現在的心理!可以說是如止水吧!”
林悠然驚訝地看着任超:“怎麼可能?你攤上的這個事可不小!”
任超頭一擰:“是嗎?我如果給你說我貪污的這個數目還沒有上面的領導貪污的一鉤多,你信嗎?我想你應該不信!畢竟你長時間呆在祝皓瀾的身邊!”
林悠然聽着任超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指向祝皓瀾,她隨即笑道:“皓瀾他是不可能貪污的,這一點並不是我給他開脫,他真的很乾淨!”
任超冷笑了一下:“是啊,他很乾淨,再說我也沒說我的上面領導就是他!上面的領導還有很多啊!”
林悠然看着任超那一副陰陽怪的樣子,禁不住笑着搖了搖頭:“難道你就是因爲這個,才學會了貪污?”
任超連忙搖頭:“不是,我只是想通過這樣一種方式提醒那些當官的!讓他們把手放乾淨點!說實在,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比較欣賞祝皓瀾的!”
林悠然不自然地笑了笑:“你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那些當官的自省!你這也未免太有點飛蛾撲火的味道了!說不定還不如飛蛾撲火,想想飛蛾撲進火中,還能發出一點焦糊味,可是你這樣做的結果的得到了什麼?牢獄之災!”
任超嘆了口氣:“這就是我們的官場!你們一個女人家不懂的!當然,我自己也不太懂,不然我也不會千算萬算,把我自己給算進來!”
林悠然看着任超點了點頭:“我承認現在的官場跟過去的那些地主什麼的沒區別,但是你也要往整體看嘛。我們整體還是不錯的!”
任超有點不相信地搖了搖頭:“沒有了,我知道自己這次是出不了監獄了!這個,悠然啊,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看住祝皓瀾,我不希望他也學會貪污!不然,我這心可就真的涼到底了!”
林悠然點了點頭。
而此時正在外面看着的祝皓瀾倒是禁不住笑了笑。
任超好像知道祝皓瀾在外面看着,向着攝像頭看了看,然後又轉過頭去對着林悠然道:“悠然,你走吧!我有點累了!謝謝你來看我!”
林悠然看着打算躺下的任超,慌忙道:“你先別歇啊!我還有話要問!”
任超藉機躺了下去,並輕輕眯上了眼睛,看着林悠然道了聲:“好了,你儘管說吧!我聽着呢!”
林悠然搓了搓手,然後再任超面前踱了幾步,方纔停下對着任超道:“任超,你能告訴我嫂子他們現在哪裡嗎?”
任超撓了撓頭,臉上頓時顯出一種不可捉摸的表情,看着林悠然,然後神秘地笑了笑:“怎麼,這不會又是祝皓瀾交給你的任務吧!”
林悠然慌忙搖頭:“不是。他怎麼可能給我下任務。我只是覺得有點好奇,活生生的幾個大活人,竟讓你瞬間變得消失不見!想想組織那麼厲害,都無法將他們找出來!”
任超臉帶笑意地重又睜開眼睛,然後向着林悠然道:“你這人可真是可愛。怪不得祝皓瀾那小子是死死地盯着你不放!唉!”
說完這話,輕嘆了口氣,他又將林悠然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其實他們呆的地方,你已經去過!只是當時他們不在家!”
林悠然頓時雙眼圓睜:“莫非就是那個別墅?!”
任超詭異的笑了笑:“具體的地方你已經猜吧!我知道這個時候還有人跟着你一起在猜!說不定已經開始行動了!”
林悠然連忙向着任超道了聲:“你太敏感了!這裡就我一個人!
任超不說話,只是將手指了指牆角的攝像頭。
林悠然便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道了聲:“沒事,他們聽不到我們說的什麼!也只是能看看我們的表情!”
任超苦笑了一下:“悠然,你太幼稚了!他們完全有能力通過你我談話的這個畫面提取出我們說話的內容!這個也是軍隊比普通人羣中的攝像技術高的一點!”
林悠然一聽,心裡一驚,同時睜大了眼睛,嘴角微翹,道:“你多慮了,他們不過是想通過這個攝像頭保證我的安全!”
任超一攤手:“你說什麼,你的安全!上帝,你的安全在我這裡,我覺得都要比在他祝皓瀾的身邊還要安全。還需要這個東西來做監督!我看你就不要再說什麼了!你知道我這個人是不喜歡找藉口的人!”
林悠然看着任超那一副貌似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禁不住輕嘆了口氣:“任超,我發現現在的你相比於過去的你在思維與處事上明顯發生了變化!”
任超先是不說話,只是將手頭當墊子的一根枯葦杆抽出來,拿在自己手裡輕輕地搓\弄了一陣子,然後又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方那一盞發散着月白色的白熾燈。
林悠然一直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與身體動作,她心裡明白此時的任超心裡正在做思想鬥爭。
稍後,林悠然眼見着任超張嘴要說話,她先是開口道:“任超,我知道你現在的心裡很苦,很累!我也希望自己能幫助你!這樣,只要你交代一些東西。我立刻出去找皓瀾,讓他對你寬大處理!”
任超看着林悠然那一副善良而又簡單的表情,禁不住笑了笑:“我先謝過你,但是我覺得你不用這麼費力去了。因爲他根本沒有用!這個事是需要上面的組織來決定的!他不過就是上面組織的一個棋子,像我一樣。所不同的是他是一個車,我是一個卒子而已!”
林悠然急忙搖頭:“你可別這麼說,我聽說他好像還是什麼軍事委員會的成員!那個總行了吧!管點事不!”
任超搖了搖頭:“不管用!”
說完這話,他重新又看了看林悠然,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對她低聲道:“你真的想知道我貪污了多少嗎?”
林悠然連忙點頭:“想,也只有知道了你貪污了多少數目,我們才能給你想辦法!”
任超看着林悠然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你這樣的女子真的少見!好吧,我不管你會不會告訴給祝皓瀾,我在這裡就向你透露我所拿走的數目!”
說着這話,他伸出了自己的八個手指頭!
林悠然連忙道了聲:“八萬!”
任超苦笑了一下:“我說悠然,你能不能大方點!你也不想想,八萬元值得我冒那麼大的風險!”
林悠然又提了一個檔次:“八十萬!”
任超又搖了搖頭。
林悠然見他如此又否定,不禁雙眼圓睜:“八百萬!”
任超點了點頭。
林悠然的頭頓時覺得有些暈眩,她心裡很明白這個數目別說是放在他任超手裡,就是放在祝皓瀾那兒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林悠然最終還是有些聲音顫抖地道:“你還真是厲害!想想那麼多的錢,你敢一下子吞掉!”
任超見林悠然的臉色都變成了絳紫色,禁不住笑了笑:“這個算什麼!咱這一點都不嚴重!你想知道我說的那個上面的領導貪了多少嗎?”
林悠然連忙搖頭:“這個我不關心,我現在只是在想你貪了這麼多,需要判多少年刑!”
任超頓時不說話,然後看着不遠處的一口小小的窗,嘆了口氣:“這個問題已經不是我考慮的問題了。我知道這個數目足以讓我老死在監獄!當然,這是正常情況下。如果中途出現了什麼問題,我恐怕就要英年死於獄中了!”
林悠然看着任超那一雙憂鬱的眼神,然後道了聲:“你最好將那筆錢還回去,這樣你的刑就會輕很多!”
任超聽了林悠然的話,頓時不解地反問她:“你覺得判一年跟判一百年有什麼區別?”
林悠然立刻笑着道:“噹噹然有區別了!一年以後你可以重新獲得自由,可是一百年那不就是終身監禁了!”
任超繼續反問:“可是作爲一個軍人,身上有了污點,你出來還能幹什麼!”
林悠然頓時愣住,然後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任超笑了笑,同時將自己身上的軍大衣又用力地裹了裹,此時不知道從哪兒竄進來的風似的小房間頓時有些陰冷。
林悠然也能感受到這種寒氣,她禁不住抖動了一下肩膀。
恰在這時,房門打開。士兵站在了門口:“嫂子,你該出去了!”
林悠然扭過頭看了看,點點頭。
剛要動身,任超旋即對她道:“出去以後,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希望你能閉口不言!”
林悠然明白他的意思,扭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然後點了點頭,並在士兵的引領下見到了祝皓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