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後,他們來到了一座小鎮。
這沙漠中的鎮子規模很小,只有幾百戶人家,開着幾個簡陋的茶館酒肆,還有一家邋里邋遢的客棧。這裡處於沙漠的深處,要不是小鎮裡有幾口井可以補充水源,這小鎮早就被埋在了茫茫黃沙中。鎮子裡的居民都是爲來沙漠歷練的職業者服務的,作爲沙漠中爲數不多的幾個中轉站之一,小鎮雖不繁華,卻有着重要的地位。
戰霆等人到達這個小鎮的時候,已經臨近天黑了。暗沉的夜幕即將籠罩這座沙海中伶仃的小鎮,夕陽掙扎着發出最後一點光芒,爲小鎮鍍上一層悽慘的猩紅。
狹窄的街道很短,兩邊立着幾個高矮不一的鋪子。麻雀雖小,倒也五臟俱全。像什麼武器鋪,醫藥鋪,飯館,客棧等等。不遠處還立着一座門面不大,卻是燈火通明的去處,門口站着幾個濃妝豔抹的姑娘,不停的東張西望,希望可以招徠到幾個肯來消遣的人。樓上傳來隱隱的絲竹之聲,不過那歌聲實在不怎麼中聽,有氣無力,像是幾天沒吃飯的樣子。
修頓擠眉弄眼的瞄了幾眼門口的那幾個姑娘,搖了搖頭,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媚兒耳朵很尖,立即質問修頓大蘿蔔是什麼意思。修頓尷尬的支吾了幾句,藉口說自己內急,找了個拐角待了一會,總算擺脫了媚兒的糾纏。
衆人好不容易在鎮上唯一的客棧中找到了住處,客棧裡到處都是駱駝糞,臭氣熏天。房間裡也是亂七八糟,媚兒不斷抗議着這骯髒的環境,但在修頓的好言相勸下,總算是忍住了。不管怎麼說,也比在外面露宿強,好歹人家也給燒燒炕不是。
沙漠中的晚上可不是好過的,正因爲露宿了許久,大家對沙漠之夜沒有留下任何好印象,朔風怒號,滴水成冰,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這客棧雖然髒亂差都佔全了,那也比野地裡強。
安排好住處,衆人幾乎是捂着鼻子出了客棧的大門,他們按照店夥計的指點,來到鎮上唯一的一家酒館吃飯。
酒館不大,也說不上乾淨,但至少沒有客棧的那股怪味,三四張桌子,十來條板凳,就是這飯館的全部擺設。媚兒看着油膩不堪的桌椅,遲疑了半天,還是坐下了。
“老闆,把你們這的拿手好菜都上來,不怕多,不怕貴,好吃就行,另外再來一罈酒。”修頓吆喝着,反正大猩猩掏錢,不宰白不宰,“哦,對了,有什麼熟食都給大爺拿來,大爺全包了,有多少要多少。??”
“得嘞,您稍等,一會就好。”老闆高興的應道,轉身向後廚跑去,今天可是來了大主顧了。
修頓最近這段日子過的很是悽慘,戰霆休息了那麼久,一直沒能給大家做飯,衆人只好每天用乾糧充飢。雖然吃喝不愁,但每天都是那幾樣實在吃的他們不勝其煩,修頓想起那些大面餅都想吐了。
“今天老子要吃肉,吃好肉!”修頓嘀咕道,“老子要吃一塊裝一塊,不吃麪餅,老子要吃包子,要兩份,吃一份,看一份!老子要喝酒,喝一杯,倒一杯……”
“閉嘴,你這臭豬!”風輕舞終於忍不住了,眼一瞪就要發飆。
修頓看了風輕舞一眼,眼圈紅紅的,一臉委屈的神色,“你不讓我吃,我想想還不行啊?我想想也犯法嗎?沒人性!”
“等會,你他媽的長點出息行不行?”戰霆怒道,修頓那嘴臉他看着也實在生氣。
這段時間也確實是苦了大家,本來出門就沒帶太多的熟食,因爲衆人都習慣了吃戰霆做的飯,結果戰霆弄了這麼一出,大家是想吃熟的、熱的也不會做,放着一大堆的材料無可奈何。結果衆人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每天只能可憐巴巴的啃麪餅,也難怪修頓一肚子牢騷。
飯館裡沒什麼人,除了他們幾個人,就剩了一桌上的一個老頭。結果在衆人點完菜後不久,那老頭也出去了,就剩下了他們幾個吆三喝四,倒也落得清靜。
後廚內一片忙亂聲,鍋碗瓢盆的撞擊聲不絕於耳,不一會飯菜的香氣就傳進了衆人的鼻孔。雖然比戰霆的手藝差得遠,但久未享受熟食的衆人聞到這香味已經是情不自禁的陶醉了。聞着那久違的飯菜香氣,縱然是酒粗菜爛,也比那些圓鼓鼓的大餅子強的多。修頓很沒形象的嚥了口口水,發出一聲響亮的咕嚕聲。媚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擦着面前油膩的餐具。
第一道菜很快就上來了,一個高大的夥計端着一大碗菜,砰的一下扔在了桌子上,轉身回了後廚。紅通通的紅燒肉,上面冒着晶亮的油光,邊上還點綴着幾棵青翠欲滴的綠蓉葉。修頓的眼睛都綠了,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上去就叉了一塊紅燒肉,張嘴就要往嘴裡送。
“等等!”戰霆面容一凜,突然叫道。
修頓的筷子已經送到了嘴邊,戰霆手疾眼快,手中的筷子倏地飛了出去,正好橫在修頓的嘴邊,像驢帶上了嚼子。那塊送到嘴邊的紅燒肉被戰霆的筷子一下擋住,啪的一下掉在了桌子上。修頓張開的大嘴被筷子封個正着,牙被咯了一下,腮幫子差點被洞穿。
“我日,大猩猩,你他媽什麼意思,老子吃塊肉礙你屁事了。”修頓惱羞成怒,站起來大聲叫罵道。
戰霆根本沒理他,飛身而起,直奔後廚衝去。衆人均是一驚,緊隨着戰霆向後面跑去。
後廚的地板上,躺着可憐的飯館老闆,七竅流血,悽慘的死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鍋裡還有一小堆剩下的菜,冒着熱氣。戰霆皺着眉頭,抄起旁邊的鏟子在鍋裡攪和了一下,一條土黃色的小蛇從菜堆裡鑽了出來,嘶嘶吐着信子,惡形惡狀,讓人毛骨悚然。
修頓罵罵咧咧的跟進來,還想質問戰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張口結舌。他立即明白,大猩猩又救了他一次。
“誰幹的?”雪青峰低聲問道。
戰霆輕輕搖搖頭,剛纔菜上來的一剎那,他心裡突然產生強烈的不安,這是遇到危險時自然產生的警兆,曾經無數次幫了他的大忙。王者之冠也突然自動運轉,他馬上明白,菜裡有毒,這才險而又險的制止了貪嘴的修頓。
“找那夥計!”東方雲逸沉聲道。
剛纔給他們送菜的夥計早已蹤跡皆無,看着慘死的飯館老闆,衆人心中暗罵這兇手的歹毒。很明顯,那人是衝他們來的,不用問也知道,這裡有血影的眼線。恐怕從他們踏進這鎮子的第一步,已經被人盯上了。
“趴下!”戰霆大喝一聲,率先拿出了蕩魔鼓幻化成巨盾,擋在身前,雪青峰也立即反應過來,玄天盾護住了後面的衆人。屋外,嘯聲大作,一隻只鈦金箭從窗口處疾飛而至,叮叮噹噹的射在盾牌上。
戰霆寂滅釺一指,手腕粗的藍光從窗口飛出,不遠處的黑暗角落中傳出一聲低沉的慘叫,緊接着外面就恢復了平靜,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
這羣人下手夠毒的,戰霆暗道。一擊不中,馬上退卻,這是殺手的作風。看了看風輕舞,風輕舞點點頭,證實了戰霆的猜測。
“不要用咫尺天涯。”東方雲逸忽然小聲道。
衆人莫名其妙的看了東方一眼,戰霆還是堅定的執行了東方雲逸的策略,他用心靈枷鎖聯通了衆人。
“咫尺天涯爲什麼不能用?”戰霆這才問道。
“我還不能確定,但是以後暫時不要用了,等我想出對策再說。”東方雲逸冷冷的道。
衆人沒轍,這死木頭不說話誰也沒辦法,只好聽他的,不用了。好在大家離的都不遠,戰霆的精神力足以覆蓋所有人,互相聯繫還不成問題。
“出去!”東方道。
戰霆當先走到了街上,後面跟着的衆人都擺好了戰鬥姿勢,武器紛紛拿在手中。修頓恨的牙癢癢的,不住嘀咕着罵街,好容易想開開葷,結果被一羣王八蛋給攪了局。不宰了他們,實在難出這口惡氣。
衆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狹窄的街道上出奇的安靜。兩邊街道上的店鋪像商量好似的,全部關門閉戶,連那風月之所也黑燈瞎火,沒了幾個妖嬈的風塵女子。
衆人藉着朦朧的月光,輕手輕腳的向前走着,戰霆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精神探索居然毫無用處,似乎到處都是屏蔽的禁制。這種情況實在是非常少見,除非對方有高過自己精神力的存在,或者是有墨魂石。比較而言,戰霆更希望是後者。
異常安靜的街道讓衆人產生一種嚴重的不安全感,這靜如墳場的靜謐實在是讓人惴惴不安,現在完全是敵暗我明,自己人全都暴露在敵人的監視之下,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並不舒服。
嗖,旁邊店鋪內突然鑽出一支長矛,直接朝戰霆的胸腹刺來。戰霆擰身閃過,隨手抓住了蛇矛的柄,向外一拉。裡面的人似乎早有準備,手一鬆放棄了長矛。戰霆毫不遲疑,馬上把手中的長矛向屋內倒着甩回去,一聲悶哼響過,窗紙濺上一片血跡。
刷——
一柄利劍從另一邊的窗戶內伸出來,直刺離得最近的風輕舞,風輕舞冷哼一聲,無影匕一點長劍,劍應聲而斷。風輕舞身形一晃躥到窗戶邊上,一把抓住了正想縮回去的一隻手。又是一聲慘哼,風輕舞驚訝的看着手中的一截斷臂,裡面的人絕對是個狠角色,關鍵時刻,不惜壯士斷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