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顧自己徒子徒孫的死活……那就別怪我了!”仙帝眼神瞬間變得冰寒,緩緩的擡起頭。身後的手下們瞬間心領神會,將手中的刀高高揚起。
“南無阿彌陀佛——”整齊的誦經之聲響起,法會廣場之上數千沙彌齊齊盤腿閉目誦經,面對頭頂上的鋼刀,竟然沒有一個露出恐懼的神情,彷彿死亡對他們來說真的只是歸宿。
仙帝的手無情的揮下,寒光閃閃的鋼刀狠狠的斬落,一顆顆頭顱,彷彿收割的果實一般落地。鮮紅的血液,灑滿了整個大地。
這時,跟在仙帝身邊的鬼麪人狠狠的擡起手,正要一刀斬下了因和尚的頭顱,卻被仙帝一個眼神給制止了。仙帝戲謔的看着了因,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你也算是得道高僧,而且還是普陀寺的主持,既然你自我選擇圓寂,那本座也成全你。你既然不願意將定魂珠交給本座,那麼本座也不希望你把定魂珠交給任何人。我們走!哈哈哈哈……”
囂張的笑聲響起,彷彿盪漾於天地之間,伴隨着笑聲,仙帝的身影緩緩的消失直到不見。等到仙帝的身影徹底的消失之後,仙帝的一衆手下才如褪去的潮汐一般離去。
瀰漫的血腥味傳遍整個普陀山,原本佛門清淨之地,瞬間變成了幽冥鬼域。仙帝的手下都已經離去,但是了因和尚卻並沒有站起身的意思。依舊彷彿入定了一般,掐動着手中的佛珠低聲誦經。
普陀山漸漸的寂靜了下來,就連山林之中的飛禽走獸也彷彿蒸發了一般。整個天地,變得如此的死寂,而在這一片死寂之中,了因和尚誦經的聲音,卻是如此的清晰。
普陀寺上下算上小沙彌共有五千餘人,但是這五千餘人都死了。除了他了因和尚,都死在了仙宮的屠刀之下。但是,了因和尚也快死了,唯一的區別在於,其他人是被殺,而了因是自盡。
普陀寺兩千多年的基業在他的手下徹底的斷送,好在他是佛門信徒,不相信有什麼幽冥鬼域,也不相信能見到列祖列宗。在了因看來,他們不過是褪去皮囊去了極樂世界而已。
寧月帶着千暮雪來到了京州,先是到了縹緲峰遺址緬懷了一下天機閣。從風蕭雨的口中得知,天機閣上下除了他之外已經全部遇難了,寧月也還知道,對天機閣動手的是仙帝。
因爲風蕭雨離開的早,所以寧月並不知道仙帝爲什麼要滅天機閣,只以爲天機老人勘測天機截獲了一道天命,以爲仙帝害怕天機閣破壞他的計劃而提前剿滅。
“你看到了什麼?”寧月微微側過臉,看着滿臉肅穆的千暮雪淡淡的問道。
“好強的劍氣!”千暮雪凝重的說道。仙帝的出手向來都神鬼莫測,對敵從來沒有用過一招,而每一次出手都從來沒用過同樣的招式。
一掌,一指,都能破碎紅塵。但是現在,千暮雪卻看到了一道劍氣,一道代表天道的劍氣。千暮雪沒想過天道之境的劍氣是什麼樣的,她也想不通劍道的最高境界應該如何。
因爲這不是靠想就能知道的,就像寧缺當初說的,悟了就是悟了。但是現在,千暮雪似乎看到了,雖然不能理解,可至少已經知道,天道之境的劍氣,可以強到這樣的地步。
縹緲峰不是被一劍斬斷的,也不是被劍氣轟成粉末的,而是彷彿遇到了法則一般被抹除的。沒有過程,沒有方式,也沒有時間。就這麼輕輕的,徹底的,整個縹緲峰化成了塵埃。
“你看到了什麼?”千暮雪收起心底的額震驚,轉過頭與寧月的眼神對視。
“我看到仙帝已經狗急跳牆了!”寧月摸着下巴淡淡的說道,“爲了以防萬一,他把縹緲峰都抹除了。這說明什麼?他的計劃中還有不少不確定因素,就連他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疏漏。
我們不需要全贏,只需要贏回那麼一兩局,仙帝就輸了。仙帝在蒐集上古神器,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對他一定很重要。如今太始劍在我們手裡,只要找到定魂珠,我們就還有和他叫板的可能。
天機閣上下捨身取義,天機老人前輩不會白死,一千五百年來,被仙帝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豪傑們也不會白死。我相信,我能替他們討回公道,我們能贏!”
看着寧月眼神中的神采,千暮雪不知道寧月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似乎,寧月不是自我安慰而是真的確信自己能贏。千暮雪默默的點了點頭,“沒錯,我們能贏!”
千暮雪隱蔽的握緊了手中的羲和劍,還有一句話她並沒有說。就算她死,她也會幫寧月贏!仙帝乃是天道之境的絕世強者,天道之下,在仙帝的眼中皆是螻蟻。贏?如何能贏?
除非也和仙帝一樣突破天道之境。但是,天道之境何其的艱難?他們才突破問道之境多久?沒有積累,沒有感悟,如何能想突破就突破了?除非,用那個他們誰也沒有說出的辦法!
離開了縹緲峰之後,寧月和千暮雪順着地圖來到了普陀山,坦白的說,普陀山真的很難找,看到普陀山的一瞬間,寧月甚至響起了前世耳熟能詳的那一句詩。
“就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特麼普陀寺是真的不擔心香客上山進香迷路啊,藏在羣山密林之中,如此隱蔽,這禪宗正中的名號是怎麼傳出來的?原本寧月只是聽說普陀寺山門難找,但這也太難找了吧?
臺階之上,青苔翠綠,古樸的石階,印刻着歲月的痕跡。山路崎嶇蜿蜒,直直通往雲端深處。尋常人,要從山腳走上山頂估計也要好幾個時辰,沒點體力還根本爬不動。
寧月和千暮雪身形一閃,人已來到山門,山門位於山腰之上,按理來說,就算普陀寺封山,山門口也該有知客僧纔對。畢竟封山只是限制普陀寺僧人下山行走而不是不許人來。
不說有客來訪,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有香客進香,於情於理都該設立知客僧纔對!寧月疑惑的看了眼山門兩邊的亭臺。而千暮雪的眼神,卻直直的望向遠端。
千暮雪是純粹的劍道高手,感知要比寧月細膩一些。她雖然沒有感覺到什麼靈力波動,但是在她的感知之中,整個普陀山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感覺到千暮雪的凝重,寧月疑惑的轉過頭。順着千暮雪的目光,寧月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奇怪,是不是太安靜了,爲何這天地之間會有如此的肅殺之氣?”寧月眼神中閃爍着恍惚,突然間,臉色猛然間大變。
“不好,普陀寺出事了!”寧月的念頭剛剛流過心底,身形一閃化作流光射向山頂。僅僅幾個起落,寧月和千暮雪已經來到了普陀寺。
寺門大開,從門口望去,整個普陀寺都是一片鮮紅。寺門之內的法會廣場之中,密密麻麻的躺着一具具無頭的屍體。普陀寺僧侶的腦袋,隨意的散落在各地,原本佛門清淨之地,此刻卻無法用森羅地獄來形容。
寧月心,瞬間涼了。想不到普陀寺也如同天機閣一樣遭到了厄運。而寧月可以肯定,這定然是仙宮的手筆,因爲除了仙宮,沒有誰會對封山七十多年的普陀寺下手,而除了仙帝,也沒有誰有實力做這樣的事。
眼神掃過,寧月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突然,寧月的眼神微微一怔,定格在被衆多屍體環繞的中間老僧的身上。那個鬍鬚雪白的僧人,雖然低着頭盤坐在地上,看似已經死去,但是寧月在老僧的身上,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靈力波動。
寧月連忙來到老僧身邊,抓着老僧的手臂導進一道精純內力。老僧原本乾枯的生命波動,彷彿遇到了生命泉水一般快速的復甦了起來。但是寧月知道,自己的這一道功力只能吊住他的命,根本救不了人。
了因和尚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眸之中迸射出兩道精芒。天人合一的功力瞬間盪漾開去,但看到寧月和千暮雪的樣子之後,一聲氣勢瞬間收起。
“阿彌陀佛——”了因和尚宣了一個佛號之後,突然伸出手指在身上急點,而看到了因和尚點的穴位之後,寧月和千暮雪的臉色頓時紛紛一變。
因爲和尚給自己點的穴位,竟然全是人體死穴。尋常人,只要被點中一個都會身死道消,而老和尚給自己點了八個死穴,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大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這又是何苦呢?”寧月微微嘆了一口氣,默默的倒退了一步。
“人生何苦?衆生皆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陰熾盛!貧僧已經封閉了八苦,但也到了極樂的彼岸!施主來普陀寺,所謂何事?”了因和尚的臉上竟然沒有露出半點悽苦,對自己的徒衆之死,似乎也沒有半點的介懷。
“大師,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月表情古怪的問道。
“如施主所見!”
“大師似乎並不感覺氣憤,難道他們都和你無關?”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諸位師兄師侄只是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又有何氣憤所言?貧僧圓寂在即,施主有何話就儘快明言吧!”
了因和尚時間不多了,寧月自然能感知到了因和尚的生命之火正在飛速的燃燒消耗着所以也不敢遲疑,“何人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