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京城已經戒嚴,雖然這樣的戒嚴對寧月來說根本就不是事,但寧月也不想在這個關鍵的時期做什麼。莫無痕病危陷入昏厥,現在還沒有甦醒。京城的紛紛亂亂嘈嘈雜雜,就由滿朝文武去操心吧,寧月沒必要找存在感。
在京城,莫無痕也是賞賜了寧月和千暮雪一處宅子,位於京城的黃金地段,達官顯貴彙集之地。寧月低調的進入家門,原本冷清寂靜的寧府瞬間熱鬧了起來。
雖然這個宅子賜給寧月已經好多年了,但說真的,寧月和千暮雪還從來沒有過來住過哪怕一天。倒是小雪進京的那段時間將住過幾天,但很快小雪就被莫無痕接到了皇宮之中。
寧府不算富麗堂皇,但低調中也不失奢華。對於奢華,寧月和千暮雪兩人都不是很在意的。但千暮雪和寧月兩人的風采,倒是讓寧府的一衆人就是走路都昂首挺胸。
不止一次,寧月聽到府裡的丫鬟在談論自己,說什麼隔壁的哪個夫人多麼的端莊賢淑,但和我家夫人比起來卻成了什麼什麼,什麼對面的大將軍多麼威風氣派,但在我家老爺面前就是土雞瓦狗。
無聊的人,總是喜歡沒事攀比。寧月對此也不聞不問,就當沒有聽到。也許這羣小丫頭小夥子是憋得時間久了,好不容易主人回來了死命的炫耀罷了。
寧月一開始還耐心的在府邸等着,和千暮雪彈琴作畫,看書練劍。但一去五天,莫無痕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趨勢。寧月的心,卻不由的提了起來。
但是這一次的事態,也許真的很嚴重。京城的戒嚴,一天比一天嚴厲,在寧月進京的第二天,司馬敬明的禁軍就已經回到了中州,京城八門的方向,都有大軍守衛。
而第三天,外放的王爺郡王們也回到了京城,還有鎮守九州的節度使,都一個個火急火燎的被催回到了京城。
一瞬間,京城分外的暗流涌動風起雲涌了。寧月低着頭,緊鎖眉梢的坐在石桌之上。現在已經是炎炎夏日,花園之中的百花已經凋謝,但樹木卻是鬱鬱蔥蔥。
千暮雪撫平指間的琴絃,緩緩的擡起頭看到了寧月眉間的愁思,“你若實在不放心,何不進宮一趟,以你的修爲,宮廷內外原本就如無人之境。”
“皇上的病,已經深入骨髓回天乏術,我去了也沒有用。大周的局勢,本不是我該插手的。天涯一直在宮中,我也沒機會與他碰面。
生死有命,福禍在天,太古禁地一戰,我已經看開了很多。生老病死,本是人間倫常。皇上病危,也不是不能接受,去皇宮看他,圖添傷感。我也並非爲此事擔憂。”
“你擔心的是芍藥?”
“也許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煩躁什麼,就是有點煩有點心緒不寧。但是此刻,正是大周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避之遙遙。”
“聽下人說,九位節度使,十位王爺都已經來到了京城。京城的氣機,變得越發的渾濁了起來,昨天小萱不是傳了密訊過來麼,他們表面上風平浪靜,但私下裡卻頻繁接觸。你似乎並沒有想插手的意思?”
千暮雪的問話頓時讓寧月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詫異,“我爲何要插手?”寧月看着千暮雪疑惑的神情,瞬間瞭然一笑。
“你是擔心還有異心之人想作亂麼?你想多了。天涯順位繼承,原本就是板上釘釘,這不是任何人所能改變也不是誰可以伸手的。
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天涯的喜好,脾性,未來的治國方略卻是他們最爲關心的。在天涯繼承大寶之後,如何第一時間強的先機纔是他麼最爲關心的。頻繁接觸,無非是交換情報而已不礙事的。
再說了,就算有人起二心,不也有我們在麼?我之所以坐鎮京城不敢擅離半步,提防的無非是仙帝一人。
現在軒轅古皇是一把懸在我們頭頂的劍,仙帝更是。軒轅古皇未必會覆滅大周,但仙帝卻一定會。只不過……仙帝不知道會如何佈局,而軒轅古皇,是不是真的落在仙帝手中,諸多雜事,令我無法靜心……”
黃昏依舊如此的炫目美麗,但對於心焦的人來說,黃昏卻彷彿有一種策馬揚鞭的催促敢。寧月和千暮雪早早的吃過飯,正打算偷偷進宮,看看宮裡的情勢的時候,突然間下人來報,皇宮之中來人了。
宮廷內侍來的悄無聲息,彷彿生怕別人知道他們來了一般。一輛簡易的竹棚馬車,緩緩的來到了寧府之外停下。滿頭白髮的老太監,畢恭畢敬的站在寧府的門外等候。
左鄰右舍的達官顯貴,紛紛透過門縫望着對面的寧府,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恍然察覺,原來寧月竟然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京城。
一個個懊悔的捶胸頓足,要說當今天下,誰是最爲得寵最爲被天子和太子器重信任的人,那無疑是定國親王寧月。雖然他們不知道,寧月此刻所站的高度,但他們騷動的心卻將寧月視爲最爲閃耀的潛力股。
大門緩緩的打開,寧月和千暮雪攜手來到門外。老太監連忙上前,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寧月更強,“老奴李善喜,拜見王爺拜見王妃,皇上命王爺即刻進宮,請王爺隨奴才移駕。”
“嗯!”寧月應了一聲,轉過頭對着千暮雪說到,“暮雪,你在家靜候,我進宮了。”
“好!”千暮雪低聲應了一句,寧月隨着太監鑽進了馬車。無聲無息,夜色悄悄,馬車緩緩悠悠的動了起來。寧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李善喜,眼中更是精芒連連。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竟然也有着天人合一的修爲。
“皇上醒了?”寧月淡淡的開口問道。
“是!今日黃昏清醒過來了,精神尚可,醒來之後還喝了三碗粥,處理了一些國事。”李善喜的回答中規中矩,語氣也非常的平靜沒有半點暗示色彩。但寧月聽完,心卻不由的沉了下去。
醒來之後立刻精神尚可,還能處理國事。這在眼下這樣的情況,並非什麼好事。眼底深處,不由的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憂傷。
“太子殿下在宮裡麼?”
“是,自從皇上病倒之後,太子日夜不離的陪伴皇上左右,親力親爲實爲孝道之楷模。”
“還有誰在皇上的身邊?”寧月眉頭再一次緊皺的問道。
“內閣六位閣老都在,還有司馬大元帥剛剛也奉旨進宮了,還有宗人府的三位老宗主也在。”李善喜的話,頓時在寧月的心底翻起滔滔巨浪。這樣的陣容,基本上是要頒發傳位昭書了。看來莫無痕的身體,恐怕真的是撐不住了,一想到八年前,初見莫無痕時的絕世風采恍如隔世,寧月的鼻子就不由的酸楚了起來。
馬車晃晃悠悠的進入皇宮,一路上無比死寂。進入皇宮之後,李善喜直接帶着寧月來到莫無痕的寢宮門外,“王爺,老奴就送到王爺這裡,您自己進去即可。”
“有勞了!”寧月低頭應了一句,緩緩的踏出步伐向寢宮之內走去。寧月這麼多年來,進入皇宮的次數也不算少了,但這也是他第一次進入莫無痕的寢宮。
和天闕宮不同的是,莫無痕的寢宮甚至比普通的大戶人家都顯得冷清。空曠的宮殿之中,竟然沒有幾樣像樣的擺設。
此刻已經是六月天,哪怕天已經黑了。尋常人就是穿着短衫,都能熱的汗流浹背。但莫無痕的寢宮之中,竟然還燒着火爐。
兩邊等候差遣的內侍們,更是熱的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一個個一動不動,甚至都沒伸出袖子檫一下額頭上的汗。每一個人的腳下,都被汗水浸溼了一大片。
寧月進入寢宮,並沒有人向裡面通報。彷彿火焰一般的熱浪,席捲的向寧月周身襲來。以寧月此刻的武功,早已經可以寒暑不侵,這點酷熱,對於寧月來說卻是小意思。
還沒靠近,裡面便傳來了莫無痕的聲音,從聲音判斷,莫無痕的確是精神尚可。寧月靠近,眼尖的內侍早早的進入臥室向莫無痕通報去了。所以在寧月剛剛來到門口的時候,莫無痕渾厚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來。
“寧月,快進來吧,朕就等你了!”
踏入臥室,席捲的熱浪更是彷彿暴風中的大海,在莫無痕的窗前,整整齊齊的站着十來個人。他們每一個,都能一言定大周未來十數年的國政,他們每一個都是站在大周官吏體系之中最巔峰的人。
眼神掃過四周,司馬敬明雖然年紀大了,但修爲境界也已經是先天,這點酷熱對他來說還是在承受範圍之內。但是確是苦了一衆閣老和幾個宗親宗主,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溼透,要不是身邊有着幾桶涼水不住的往嘴裡灌,估計沒幾分鐘就會中暑先行一步了。
向來體恤下屬的莫無痕,卻對此視而不見,看到寧月過來,更是雙眼放光的招呼寧月上前,“寧月啊,聽司馬敬明說,這一次血神教來勢洶洶被你成功擊退了?來和朕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