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其一,但非全部!”白少鋒面帶微笑的緩緩說道,“薛少俠稍安勿躁,峨眉已經封山多年,這江湖武林早已經日新月異,江湖,也已經不是你們所認識熟知的那個江湖了。
薛少俠可知……這五六年來,江湖武林分外平靜,沒有了廝殺,也很少有什麼轟動武林的大事發生。但是,這五六年來,各門各派甚至江湖遊俠們都很忙。你知道他們在忙什麼麼?”
“很忙?”薛劍滿臉疑惑的問道,在他看來,如果很忙那麼整個江湖應該有很多事情發生。很忙而風平浪靜,顯然是不成立的。而且,這五六年來,蜀州武林也很不太平。天幕府對蜀州武林大肆打壓,蜀州各大門派每天都是如坐鍼氈。
“是啊,很忙,他們忙着跑商,他們忙着在天下的利益之中插上一手分上一杯羹。這五六年來,各門各派掙到的銀子,比以往十年的都要多。
不用打打殺殺,不用和人爭搶地盤爭搶弟子就能輕輕鬆鬆的把錢給賺了。你說各門各派哪裡敢冒着得罪朝廷的風險去幫你們?行走草原的商隊,必須要攜帶朝廷頒發的營業許可,否則視爲走私。
而草原之上的人更是死腦筋,長生天宮一聲令下,走私的貨物根本賣不出去。所以,你所邀請的這麼多門派,他們都不會答應。而答應的,都是那些沒能在鍋肉裡撈到吃的的。”
“嘶……”張開年緩緩的擡起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聽白莊主一句話,在下頓時如懸壺灌頂豁然開朗。難怪了……十年前,峨眉有難他們都沒有推脫,區區十年,這份情誼就淡了?
因爲現在不比十年前,他們的利益已經和朝廷掛鉤。十年前,他們可以一口一個朝廷鷹犬的叫。但到了現在,他們卻連頂撞朝廷的一個字都不敢說。張開年多謝白莊主指點迷津。”
“哪裡哪裡,都是沾衣帶水的關係,張大俠就別見外了。”白少鋒捋着鬍鬚大笑的說道。
“敢問白莊主今夜請我們兄弟二人前來……所謂何事?”張開年再次疑惑的問道。畢竟人家都把話說得這明白了,幫忙是絕對不可能的。既然不能幫忙,那也不該浪費時間。說真的,張開年心底可是歸心似箭。
“既然張大俠開口問了,白某也不矯情,白某其實是有件事需要兩位大俠幫忙……”
“白莊主,峨眉如今被大軍圍困危在旦夕,我們兄弟二人歸心似箭哪裡還有時間幫忙?”薛劍頓時滿臉不快的說道。自己是抱着你們能幫忙的想法纔來赴宴的,到頭來,幫手沒請到竟然還反過來請自己幫忙?簡直是豈有此理。
“薛少俠稍安勿躁,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白少鋒滿臉賠笑的說道,“是這樣,今年開春,朝廷放出了五十支官商的名額給天下商賈豪紳們競標。
只要競標成功,無論誰都能搖身一變成爲官商。不僅僅關稅減半,而且走商的商品限制也會放開很多。細細算來,這樣一來一去的純利,竟然可以翻了一倍!”
聽着白少鋒的話,張開年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白莊主,你的生意經,自己盤算就好了,何必我和我們兄弟說,難道……白莊主還要我們幫着你做生意不成?”
“呵呵呵……張大笑說笑了……要求兩位大俠幫忙,我總得把事情說明白不成?要是不交代清楚,兩位也不願意幫這個忙不是?”白少鋒依舊笑面如花的輕聲寬慰道。
“原本以白鶴山莊的實力,競爭下一個官商名額還是沒問題的。但是,在最後辦手續的時候去,卻是出現了問題。天幕府查到我白鶴山莊與峨眉有淵源,但是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我好說歹說,但天幕府就是不聽不願通融。再過三天,就是最後期限了,白某是實在沒辦法,所以才請兩位大俠幫忙!”
說到這裡,什麼都明白了。這場宴席,根本就是個鴻門宴啊!張開年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而身邊的薛劍,也輕輕的握上了劍柄。
張開年緩緩的擡起頭,冰冷的目光直射白少鋒笑面如花的眼眸,一字一頓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白莊主……是想我們兄弟怎麼幫你?”
“很簡單,只需借兩位大俠的人頭去天幕府證明我們已經和峨眉撇去幹繫了就成。放心,一針膻中,一針印堂,保證不會疼。”白少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依舊如此的溫柔暖人。但話語的內容,卻不禁讓人不寒而慄。
“白莊主是要我們師兄弟的命啊……我們師兄弟現在就在此,不知道白莊主能不能拿去?”張開年緩緩的站起身,微微前傾俯下身體冷冷的看着白少鋒。
“這就不勞張大俠費心了,這點把握,白某還是有的!”白少鋒淡淡的回到,突然間,臉上的笑容猛然間被收起。一點寒芒,彷彿夜空的星辰一般突然亮起。
飛針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但張開年見到飛針的時候,飛針已經彷彿跨越了時空一般出現在了張開年的面前直指膻中。張開年仿若未聞一般,而突然間,身邊出現了一道劍光。張開年沒動,但薛劍卻已經出手。
“叮——”一聲脆響,飛針被一劍彈飛。面前的餐桌,瞬間整齊的從中間分開彷彿被人用力的扔出去一般向兩別激射而去。一道淡青色的劍氣,如一道月牙一般急速的向白少鋒的眉心激射而來。
白少鋒依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之上,手指一彈,一根飛針激射而出狠狠的撞上淡青色的劍氣。
“轟——”劍氣飛散,飛針緩緩的從天空跌落,穩穩的插在地面的石板之中。
彷彿是一個預兆一般,突然之間,四周人頭攢動,白鶴山莊的下人突然間從四面八方涌出,刀劍在手牢牢的將張開年和薛劍兩人圍在中間。
張開年的餘光向四周掃過,最後還是停留在白少鋒的身上。身邊的這些下人武功都極其低微根本對兩人無法造成威脅。真正讓他們感到威脅的,還是這個大名鼎鼎的仙鶴神針白少鋒。
“峨眉劍法,果然狠辣凌厲,方寸之間,殺人性命於無形。盛名之下,非同凡響!老夫接掌家業以來,甚少遇到可堪一戰的對手。如今見到張大俠,實在幸事。張大俠,請!”
“哼!”張開年冷哼一聲,右手輕輕的握上了劍柄,浩蕩的威勢,在張開年的周身盪漾。肉眼可見的波紋,彷彿瀲漓一般向四周盪漾開去。
“嗤——”突然,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又是一根飛針激射而出,而沒人知道,這根飛針是從白少鋒的哪個部位發出,直到看見的時候,飛針已經近在眼見。
“嗤——”一道劍光突然亮起。薛劍的劍法,已經是快如閃電,但比起張開年來,卻顯得慢的太多。甚至沒有人看清張開年的劍是什麼時候出鞘的。看清的時候,張開年的第一招已經激射而出。
“叮——”一聲脆響,飛針被張開年一劍斬飛。張開年劍花一抖,瞬間化作天外流星狠狠的向白少鋒刺去。
但是,劍還沒靠近白少鋒,眼前卻出現了無數的星芒。飛針彷彿牛毛一般鋪天蓋臉的向張開年打來。張開年臉色大變,連忙舞動劍光將周身都籠罩在劍光之中。
叮叮噹噹的聲響不斷的響起,就像雨打芭蕉的聲音一般。一邊的薛劍看到張開年陷入激戰,想都不想的飛身躍出向白少鋒刺去。但是,一劍剛剛遞出,數枚飛針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眼前。
“叮——”一針打在薛劍的劍刃之上,飛針彈飛,薛劍的一刺也被飛針打偏。不得已,薛劍連忙變招。但是招式剛剛升起,突然間又是一道飛針亮起,薛劍來不及細想,連忙將長劍橫在胸膛以抵擋飛針的攻擊。
“噹噹噹——”一連七聲脆響,薛劍的身形不斷的倒退。但此刻薛劍的臉色,卻早已變得慘白如紙。因爲飛針之上傳來的力道,竟然一道強過一道,彷彿大海的波浪一般層層疊疊。
“當——”突然間,一聲脆響響起,薛劍的長劍伴隨着這一聲脆響崩斷。薛劍的臉色瞬間再次一變,而在這個剎那之間,又是一根飛針竟然已經襲到了面門。
長劍已斷,飛針襲面,薛劍氣血已枯,舊力去盡。此刻飛針已經襲如面門三寸,薛劍根本沒有時間加以躲避。只能閉上眼睛心底暗道我命休矣。
電石花火之間,一道身影出現在薛劍的身邊,一把將薛劍推開。張開年好不容易殺出重圍,瞬間看到師弟命在一線。來不及思考,瞬間出手相救。但是……
“嗤——”飛針彷彿子彈一般穿入張開年的肩膀,又從身後激射而出打入到身後的石板之中直至末尾。鮮血,從肩膀的洞口之中激射而出,而兩人的心,也在瞬間沉入到了谷底之中。
“師兄,你怎麼樣?”薛劍頓時緊張的喝道,愧疚和懊惱在臉上交織,擡起頭,憤恨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坐在太師椅上自始至終一動不動的白少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