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難民都露出了惶恐的神情,一個個袋呆滯的目光看着莫無痕。而莫無痕雖然一開始有些驚懼,但轉瞬間便冷靜了下來。臉色陰沉,黑如鍋底。
“公子羽,發生了什麼事?”
身後的公子羽更是臉色蒼白,因爲連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莫無痕的聲音剛剛落地,公子羽便大手一揮翻身上馬向城內奔去。剛剛準備揮動馬鞭,城門之內,一道快馬彷彿疾風一般向向城門口從來。
“報——報——”
快馬驟然停下,前蹄猛然間擡起。戰士彷彿葫蘆一般從馬背上滾下,狼狽的爬向莫無痕的行轅,“皇上……皇上……大事不好,草原胡虜大軍突然出現,已經快兵臨城下了。”
“什麼?”莫無痕眼神一冷,身形一閃便來到小兵的面前一把將小兵提起,“突然出現?我軍的斥候呢?爲何沒有提前發現敵蹤?”
“不……不知道……從今天寅時出去的斥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原本我們打算再等等,想不到草原大軍來的那麼快……”小兵雖然被莫無痕提在手中,也許是因爲軍情緊急,他回答的話竟然沒有絲毫的吞吐,如此的對答如流。
“公子羽!”莫無痕放下小兵,輕輕的一甩身後的披風冷冷的轉過頭去,“看來安拉是不願意讓我走啊,你立刻回去,不得讓草原胡虜越雷池一步。他來多少,你就給我殺多少,我要他一個都不能活着回去!”
“臣領命——”公子羽說完,大喝一聲腳下的駿馬發出一聲長嘶向城門之內衝去。
“皇兄,妹妹立刻護送你回京城!”一邊的長樂公主也明白事情的緊急,急忙向莫無痕進言道。
“不,朕坐鎮在此,大軍大戰在即,朕要是走了就會影響士氣。公子羽在昨日和朕說過,安拉要麼不戰,要戰必定石破天驚。羊頭堡爲我九州外唯一之門戶,朕要在此鼓舞士氣,必要時朕也要親自上陣殺敵,朕決意要據敵於國門之外。”
“皇兄,不要義氣用事了好不好!”這一次,也許是長樂公主真的急了,鳳眼一瞪竟然嚴厲的呵斥了回去,“皇兄是天子,君子尚且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是天子?你關係的不是個人榮辱,也不是皇室臉面,你關乎的是我大周江山和九州億萬黎民。臣妹恭請皇上回京——”
“臣等恭請皇上回京——”
“草民等恭請皇上回京——”
望着周圍一片片跪倒的身影,莫無痕的鼻子有些泛酸。他莫無痕有野心,有野望,有智慧,也有謀略。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應該聽從臣民的勸告,回到安全的京城,然後做鎮調度指揮,打贏這一場戰爭。
但是,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如果有時間,他也許會想盡辦法的注意自己的安全,然後蕩平草原南征百列。可是,他知道,這些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完成。他的野望,只能寄託在天涯的身上。
莫無痕緩緩的踏上行轅,“回城!”
“皇上……”長樂的臉上掛滿了哀求,甚至不惜撲通一下跪倒在莫無痕的面前。
“長樂,朕老了,你也長大了。肩膀上扛着大周的江山,但朕不能永遠扛着。天涯已經二十歲了,已經到了及冠的年紀。朕一直以爲,天涯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直到那一天朕才恍然察覺,我的皇兒,其實已經長大了。
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我大周以武立國,依法治國,以仁治民。今天草原胡虜大軍壓境,朕要以天子之名守住國門。給朕一個機會,也給天涯一個機會。”
長樂公主張了張嘴巴,但想要說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莫無痕淡淡的一笑,輕輕的拍了拍行轅,“回城!”
行轅掉轉車頭,緩緩的向城內行去。長樂公主望了望莫無痕的背影,輕輕的揮了揮手,鳳凰軍再一次化作長鳴緊跟而上。
戰火紛飛,炮火轟鳴。這一次來襲的草原狼騎,實際上也是安拉可汗的一部分先鋒兵力。他們的目的,就是試探一下羊頭堡的防衛力量到底夠不夠硬。
畢竟前年涼州剛剛經歷了重創,沒有夜魔軍的涼州,此刻應該極其的脆弱。像羊頭堡這個彷彿釘子一般釘在草原的堡壘根本不應該存在。
如果羊頭堡守軍力量不強,那麼先鋒狼騎的目的就是替大軍拔掉這一顆釘子。但事實上,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殘酷。在年前,十五萬禁軍就已經駐紮涼州。甚至這十五萬大軍,有十萬大軍留在了這個羊頭堡。
只要羊頭堡不失,涼州就可以高枕無憂。這是二十年前千崇山留下的遺寶,就衝着羊頭堡這一樣,大週上下就要感激千崇山永遠。
面對大周猛烈的火炮轟擊,先鋒部隊嘗試了三次衝鋒都沒能成功。無奈之下,先鋒大軍退去,炮火也在幾乎同一時間停歇。但是,羊頭堡駐守的將士們都明白這不是戰爭的結束,而是戰爭的開始。
“啓稟皇上,方纔來犯的敵軍是草原胡虜的先鋒軍,目的是爲了刺探涼州的守衛是否嚴密。現已經被我們擊退,但是因爲我們缺少騎兵,所以無法做出反擊。如今他們已經撤退到三十里之外,但卻沒有離去。臣以爲,安拉的大軍應該就在後方頃刻而至。”
面對面前的公子羽,莫無痕臉上的表情無比的陰沉。但是,公子羽又是自己的心腹愛將,莫無痕幾次想呵斥都生生的忍住了,“安拉可汗的大軍動靜如何?”
“這……臣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公子羽,你是剛剛入伍的新兵麼?你是誰?我大周堂堂玉柱上將,你是朕引以爲豪的大將。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熟讀兵法難道這都不知道。
草原胡虜都打到了城門之下,你之前卻沒有絲毫預知。如今敵人退去,你又對草原的情勢不得而知?你是想和朕說,這一場戰,你就是一個瞎子,兩眼一抹黑麼?”
“臣有罪……”公子羽臉色一白,慌亂的跪倒在莫無痕跟前,“皇上,此事蹊蹺啊。臣從未對草原的監視放鬆過一天,這短時間以來,臣散出去的伺候不下於千人。但是,直到草原胡虜大軍壓境,臣竟然沒有收到一個伺候的來報。
這是我朝立國以來恆古未有之事,臣斷言,臣散出去的斥候此刻已經全部遇害了,甚至連傳遞消息的時間都沒有。這……這不得不防啊!”
“皇兄,此事恐怕怪不得公子羽將軍。”一邊的長樂英眉一簇,有些猶豫的看着臉色漆黑的莫無痕,“公子羽將軍的禁軍皆爲步軍,依城防禦乃是強項,但手下苦無騎軍。想要了解草原動向,也唯有散步伺候。
但斥候畢竟數量稀少,有時候哪怕發現敵情也無力逃脫。要想真的探查出草原動向,也唯有大規模騎軍出擊視察草原。但因爲夜魔軍之殤,致使涼州監察之力薄弱。妹妹請願,就讓我率領三千鳳凰前往草原探明敵情!”
“不行!”話音落地,莫無痕和公子羽幾乎同時否決了長樂公主的提議。
“長樂,你是我大周公主,身份何其尊貴豈可以身犯險?這次安拉來勢洶洶,定然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打算。現在他們都來了,監察不監察已經沒有必要了。”
“皇兄,我是大周的公主,但我更是大周的玉柱上將。沒有騎兵的涼州要想化被動爲主動,非我鳳凰軍不可。而且三千鳳凰自成立以來未逢一敗,所以皇兄還是不要擔心了……”
“那也不行!”長樂公主的話音剛剛落地,一邊的公子羽卻是迫不及待的打斷了長樂公主的話,“皇上,公主,臣散出去上前伺候,竟無一人回來報訊。草原狼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這顯然不合理。”
“公子羽,有話就說別拐彎抹角的!”長樂公主鳳眼一瞪,一道氣勢瞬間彷彿洪荒猛獸一般向公子羽咆哮而去。
“是!”公子羽微微一顫,顯然也是個妻管嚴的貨,“臣以爲,能神不知鬼不覺讓斥候全軍覆沒的絕對不是安拉可汗的狼騎,臣懷疑長生天宮參戰了。甚至……長生天宮的天尊都已經參戰!”
一語落地,就連一向自負的莫無痕都有了一絲凝重。輕輕的回到座位上,莫無痕的眉鎖更加的緊皺了起來。輕輕的擡起手,“公子羽,你起來吧。你分析一下,安拉打算怎麼打,我們該如何應對?”
“啓稟皇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臣現在對安拉的打算一無所知,所以臣無法做出判斷。所以臣以爲,我們應該以全力來應對這一戰。
胡虜的先鋒軍駐紮在三十里之外,顯然他們在等安拉可汗的主力部隊。但是,安拉可汗以多少大軍來攻?他們是直取涼州還是雙線並進?我們不得而知。
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做好兩手準備。臣推算,這一支先鋒部隊是安拉的最先部隊。因爲涼州薄弱,所以顯然他們想第一時間拔掉羊頭堡這顆釘子。在計劃失敗之後,他們纔會調整戰術。
臣建議,長樂公主率三千鳳凰回玄州駐守,因爲他們一旦在羊頭堡受挫,很有可能掉轉兵鋒直取玄州,而後從從通沙堡向北進發,迂迴到我們身後包圍羊頭堡。
所以相對於羊頭堡,通沙堡一樣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