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正在這瞬息之間,天空突然間響起了一陣爆炸。天空顫抖,肉眼可見的白光籠罩了天地。一道光柱狠狠的衝向大地,將紫玉真人和玄陰教主的戰場籠罩在中間。
紫玉真人大驚失色,急忙升起護體罡氣抵禦着爆炸的餘波。狂風大作,將方圓百丈之內化爲平地。就像被一個巨大的犁頭小心細緻的犁平一般。
天地再一次暗淡了下來,天空也緩緩的安靜了下去。漫天的煙塵,也終於塵埃落定。地面之上,已經見不到一個生命。無論花草還是樹木都飛灰湮滅。
千暮雪緩緩的飄落,眼神掃過地面臉上瞬間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夫君——你在哪?夫君……”
急切的呼喚聲音響徹天地,清澈的聲線,卻不知不覺帶着嗚咽。千暮雪看到寧月被玄陰教主一拳擊傷,也看到了他一劍將玄陰教主陰個半殘。
在交戰之前,寧月就和千暮雪鄭重的交代過,就算他們三人想要拿下玄陰教主兩人都無比的困難。所以寧月會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用以傷換傷的方式,而就算用這種方式,寧月也會事先做好保命的手段。
所以,當寧月被玄陰教主一拳擊中的時候,千暮雪並沒有亂了心神。而玄陰教主被寧月一劍陰了的時候,水月宮主卻是心亂了。
最後一劍,千暮雪沒有留情。但她也萬萬沒想到,拼死一戰的水月宮主竟然剎那間能發出這麼強大的一劍。一直以爲自己已經追上了師姐的步伐,但現在看來還是差了一點點。
水月宮主傷的很重,但受傷的水月宮主卻比全勝時期的水月宮主更可怕。千萬不能小看女人,因爲女人的潛力比男人高的多,而一個拼命的女人,永遠是最可怕最不能招惹的。
大地突然發出一陣顫抖,千暮雪猛然回頭驚喜的眼神望着土地上面的凸起。一頭銀色的鬚髮,紫玉真人狼狽的鑽出地面。
這一刻的紫玉真人和不老神仙有幾分相像,原本道骨仙風全然不見,剩下的卻是滿身的邋遢和一身的狼狽。紫玉真人蓬頭垢面,衝出土層之後連連不顧形象的吐着泥土。
看着不是寧月,千暮雪的眼神暗淡了下來,想到寧月之前受的傷,再加上如此威力的爆炸餘波。深深的自責在心底蔓延。
她其實可以攔住水月宮主的,她其實應該過來替寧月擋住餘波的。但是,當她看到水月宮主寧願受她一劍也要去救玄陰教主,千暮雪堅固的心房剎那間被觸動了。
如果寧月遇到了這樣的危機,自己會不會也如師姐那樣的奮不顧身?一剎那,一個思緒不由自主的流過腦海,而正因爲這一瞬之間,千暮雪的劍氣不再犀利,她的劍有了一絲的遲疑。
但是,千暮雪沒想到自己的遲疑,卻會將寧月推向危險。懊悔升起的瞬間,千暮雪的眼角醞釀起了晶瑩的淚花,“夫君……你在哪啊……不要嚇暮雪……沒有你暮雪怎麼辦……”
“暮雪劍仙稍安勿躁……”紫玉真人聽到了千暮雪的呼喚急忙說道,話音剛落,紫玉真人手腳並用的在自己跳出的坑洞中挖掘起來。不一會兒,一身白衣變得漆黑的寧月被紫玉真人拖了出來。
“夫君——”千暮雪大喜,身形一閃來到寧月身邊,而此刻的紫玉真人正一把抓着寧月的脈門。
“內府震盪,經脈無損,氣血流暢,僅僅是有些脫力。暮雪劍仙無需擔憂,寧道友他沒事……”
“咳咳——”隨着紫玉真人的話音落地,寧月輕咳一聲緩緩的睜開朦朧的眼睛,眼簾裂開一絲細縫,卻看到千暮雪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由的,心底微微一痛,“暮雪,你怎麼哭了……”
“夫君,對不起……我沒能攔住師姐……被他們跑了……”
“我當是什麼呢……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寧月輕輕的一拍地面,將自己艱難的撐起,“現在首要的是蕩平夜魔軍。只要沒了夜魔軍,就算玄陰教主再怎麼興風作浪,他都不足爲懼。暮雪,走我們去濟源縣。”
爲什麼會選擇濟源縣,一開始寧月百思不得其解。但當寧月和千暮雪紫玉真人來到濟源縣的時候,他們纔算明白公子羽的佈局何等的精妙。
公子羽所有的排兵佈陣,都是爲了今天,五十萬禁軍這個時候才露出了廬山真面目。一開始,夜魔軍起兵,士氣正宏,就算公子羽有着九成的把握,卻還有一成的變數。
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但真正久經沙場的老將都知道有一樣東西比這三個還要重要那就是氣運。正所謂天要你贏,想輸都難。氣運這東西虛無縹緲,但卻又那麼的實實在在。
所以公子羽才決定反其道而行,先耗盡夜魔軍的氣運,再挫他氣勢最後一鼓作氣反敗爲勝。將各路兵馬集結在那些偏遠的防區,似乎根本不可能和夜魔軍碰面。
但是,這些防區都有一個共同的座標點,那便是濟源縣。各路兵馬,都能做到第一時間對濟源縣進行合圍。而之所以做這樣的佈局,就是公子羽早就算定了夜魔軍會在封都城一敗塗地。
未算勝先算敗者未良將,勝敗皆算者爲上將。而像公子羽這種,料敵先機,幾乎精準到如同預知的本事,古往今來也屈指可數。
這一天,羅天成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四面楚歌,也終於明白什麼叫插翅難逃。無論往哪個方向奔逃,都會還沒逃出三裡便被火炮迎頭痛擊。
彷彿這裡四面八方都是伏兵,無論想哪裡逃都是陷阱。羅天成欲哭無淚,自己只是想帶着手底下的弟兄回家,什麼時候,大名鼎鼎的玉柱上將羅天成竟然連回家都成了奢望?
就像被趕鴨子一般,夜魔軍被趕到了濟源縣。望着遠處城牆上高高升起的天幕府旗幟,羅天成停下了腳步。而他的停下,身後的十萬夜魔軍紛紛停下。
到了這個時候,羅天成才收起心底最後的僥倖。後路已絕,從一開始公子羽就已經詳盡計算好了這一切。而公子羽親自選定的決戰之地就是濟源縣,所以天幕府纔會事先奪下濟源縣,而自己留守在濟源縣的五萬兒郎,想來也已經全軍覆沒了。
沒有了恐懼,沒有驚慌,羅天成望着遠處的城門只剩下濃濃的悲涼。他了解公子羽,也瞭解自己。公子羽既然選定了這個決戰之地,那麼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望着周圍的地理環境,羅天成不禁點了點頭。濟源縣爲什麼會是必爭之地?因爲這裡處於地勢狹長的頸口。兩邊高山綿綿,前有高牆堡壘後有追兵而至。
而且此刻,羅天成可以萬分的肯定,兩邊的高山連綿之上已經佈滿了火炮。只需一聲令下,自己這十萬夜魔軍將士就是活靶子。
羅天成輕輕踢着馬肚,戰馬緩緩的向前走着。親衛軍剛想跟上,羅天成卻猛地揮手製止了親衛軍的上前。戰馬緩緩的踱步,羅天成不停的在四下張望。一直走了數十丈之後,羅天成一拉馬繮戰馬頓時頓住了腳步。
“公子羽,我知道你在這,出來一見!”羅天成高聲大喝,聲音層層疊疊彷彿車輪滾向遠方。羅天成的修爲原本就是天人合一,用盡真力喊出的聲音就是十里之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別這麼大聲嚷嚷,我在這呢!”話音剛剛落地,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羅天成猛然回頭,卻見公子羽和寧月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不遠處。
公子羽滿臉微笑,寧月的臉上一片平靜。公子羽手提酒壺,寧月手執太始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但是,羅天成非常清楚,無論是公子羽和寧月,沒有一個是唱紅臉的。
機會給過一次,就不會給第二次。既然做出了選擇,羅天成也不會後悔。翻身下馬,緩緩的來到公子羽面前。
“給老哥哥送行來了?”羅天成冰冷的眼神瞬間來化凍,來到公子羽面前竟然擠出了燦爛的笑容。寧月第一次見到羅天成真正的笑容,他一直以爲如此古板的大將軍一定不會苟延歡笑。
“是啊!畢竟我們相交二十多年了……當年的熟人,一個個的都去了。現在你也要走,就剩下我一個了。寂寞啊!”
“就剩你一個不是更好,沒人和你爭,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也許不久的將來,公子羽平定草原還大周兩百年不招外患。公子羽之大名,必定如靠山王敬明先生一般永載史冊。
而羅天成,自然會成爲一個卑鄙無恥忘恩負義自不量力的小人陪襯與公子羽身旁……哈哈哈……想想就是美哉。”
說着,羅天成一把奪走公子羽手中的酒壺,舉在面前輕輕一嗅,“真香啊,原本軍法有令,不準飲酒。但是今天這酒既然是爲我送心,羅某就破例一次!”
說完捧起酒壺仰天痛飲,彷彿酒壺之中的不是烈酒,而是他滿心的苦悶滿心的不甘還有滿心的惆悵。過了許久,羅天成才放下酒壺,醉眼朦朧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公子羽。
“不好意思,沒給你留一口!”說着輕輕一甩將酒壺扔出摔成了粉碎。
“羅兄,在下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人之將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問吧!”
“羅兄投身玄陰教,是因爲當年你向驕陽公主求親被拒,心存怨恨才如此這般的麼?”公子羽的話沒有讓羅天成錯愕,但卻先讓一邊的寧月愣在原地,感情眼前這貨還是老爹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