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善使者……你……你不是我大姐?”餘浪的臉色猛然間變得漆黑,看向聖心娘娘的眼神無比的複雜,帶着幽怨,還有被欺騙的憤怒。
在餘浪的心底,聖心娘娘不只是他幼年起的心靈寄託,此刻的大姐還是他的女人他的摯愛。這樣的翻轉,餘浪無法接受,更無法認同。但是,聖心娘娘的話卻如此的殘酷,擺在面前的現實又如此的殘忍。
“白浪……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呢?”聖心娘娘吃驚的看着餘浪,渺渺的扭動着腰肢緩緩的來到餘浪身前慢慢的蹲下。
溫柔的伸出手掌輕輕的撫摸着餘浪的臉頰,從臉龐慢慢的下移,慢慢的游到餘浪的肩膀,“我當然是你的大姐,你也是我的小男人。你肩膀上的牙印,就是我親口咬上去的……”
聖心娘娘的眼神越來越溫柔,看着餘浪的眼眸充滿着柔情蜜意,“還記得你曾經問過,要是當初你和韓平沒有逃走,是不是就不會和我們分開?我當初怎麼說的?如果當初你們沒有走,你們早就死了……
我們沒有被人販子帶走,但是,我們卻被帶到了玄陰教的訓練營。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訓練我們的麼?每天都在殺戮中度過,每一刻都在死亡線上掙扎。
一開始,大家都抱成了團,大家都努力的團結在一起,爲了生存,爲了活命,我們都相互扶持相互幫助。和從其他地方被帶來的孩子爭鬥,廝殺!你知道麼,當初我們可以冷血無情的將一個和我們一般大,甚至比我們更小的孩子活活掐死,就是爲了搶下他的一口吃的。
以前縱然捱餓,但總是有着一份盼頭。但到了那個地方,就遠遠不是捱餓這麼簡單了。沒東西吃會餓死,無法完成訓練任務會死,殺不死猛獸會死,還要提防着身邊的人,一個個隨時都有可能在背後捅我們一刀。
善良從我們的臉上漸漸地消失,我們慢慢的變得兇殘,變得冷血。以前殺了人,我們會恐懼會不安,但後來,我們漸漸地習慣,漸漸地將殺人當成了一件無比平常的事。白浪,你說如果當初你們沒有逃走,是不是根本無法在那個地獄裡活下來?是不是早就死了?”
餘浪的臉上掛滿的震驚,但同時也掛滿了不信和茫然,“後來呢……”
“後來?”聖心娘娘的臉上笑容更加的嫵媚動人了,“後來我們成功淘汰了其他地方的孩子,整個訓練營剩下的全是我們的夥伴。但是,這個代價卻如此的沉重,我們一共八十個,撐到那個時候的卻只剩下了十二個。我到現在還能記得每一個死去的人的臉,和他們最後說的話。
他們拉着我的手,叫我大姐,他們告訴我,他們害怕,他們不想死!但是……我無能爲力,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閉上了眼睛,然後被人當成亂肉一般的隨意丟出去喂狗。每一個夥伴的死去,我都會哭,但我也只能躲在角落裡慢慢的哭。
那段歲月,是我一生中最灰暗的歲月,讓我在短短的一年中,領略了人世間所有的骯髒,齷齪,殘忍。我甚至不願相信,那段時間我生活在人間。白浪,你能想象麼?想象那種絕望的心情麼?所以,你是幸運的,幸運的逃過了一劫。哪怕沒有奇遇,淪爲徹底的乞丐也比我們幸福的多。”
“然後……剩下的小夥伴們也死了?”餘浪吞了吞舌頭,有些顫抖的問道。
“是啊……都死了!因爲下一個階段的訓練,是我們之間的自相殘殺。”聖心菩薩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猙獰有些扭曲,就連原本犀利的眼神中,都蒙上了一層迷霧。
“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的艱難險阻,我們結下了如此深厚的情意,我爲了你們,甘願過着忍飢挨餓的日子,我用我如此脆弱的羽翼替你們遮風擋雨。我求過什麼?什麼都沒有!
我什麼都不求,我如此的愛着你們,只求你們也能愛我。哪怕身陷魔窟的每一天,我都竭盡全力的保護着你們。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用身體賄賂教官,所求的只是讓你們能有一個相對有利的機會。
我如此的爲你們付出,不求絲毫回報的付出,我得到了什麼?是你們無情的背叛?我那麼的愛你們,那麼的爲你們不顧一切……爲什麼……爲什麼你們竟然想着要殺我?要殺我這個爲你們付出所有的大姐……”
聖心菩薩突然狠狠的抱住腦袋,憤怒的對着天空嘶嚎。原本整齊的青絲突然間散落了下來,聖心娘娘彷彿瘋了一般痛苦的嚎叫。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因爲你們知道,最後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所以你們就先下手爲強?就突然間的聯合起來要將我殺死?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難倒你們忘了……忘了我是怎麼對你們的麼?”
突然,聖心娘娘收起激盪的情緒,彷彿突然間恢復了神智一般的頓下了所有的一切。輕輕的,溫柔的將散亂的頭髮重新梳理起來。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聖心娘娘對着餘浪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白浪,你說他們該不該死?他們這麼忘恩負義是不是都該死?”
“所以……你把他們都殺了?”過了許久,餘浪才問出了這個沉痛的問題。
“是啊,我全殺了你們……我這麼對你們,可是你們卻爲了活命想殺我,僅僅是因爲我有威脅……哈哈哈……我太傻,我還打算卻是在最後關頭犧牲自己來成全你們。我將我的一切都交給了你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們能活下來,盡多的人能活下來……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殺我?
我付出的一切,最後竟然獲得了這樣的回報?人果然是自私的,人果然都該死……無論我對你們有多好,你們都會爲了自己而害我……白浪,現在剩下你了……我真不捨得殺你……但是,你和他們一樣,一定也和他們一樣。你們是我心底的魔……只有你們死了……我才能解脫。
我從十八年前就發誓,以後一定只爲自己而活着。你一樣,韓平也一樣,當年的所有人都一樣……白浪,我的小男人,還有什麼遺言麼?”
餘浪苦笑的搖了搖頭,默默的垂下了眼皮,“韓章……韓章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
“他啊……”聖心娘娘緩緩的站起身,悠悠的背對着餘浪緩緩的向遠處踱步而去,“他倒是傻人有傻福,你知道麼?我早就看出來韓章對我有非分之想,所以那天和他一起被俘的那段時間裡,我先和他上了牀。
等我們回來之後,我又當着他的面和你上牀。知道麼,當初你在我身上使勁的時候,韓章他就在房頂上看着。我以爲他會怒火中燒的一刀殺了你,而你也絕對沒有一點防備。但可惜,他是個廢物。
我給他戴了這麼一頂綠帽子,他都能忍者不吭聲,而且還留書出走了。不過傻人有傻福,因此而沒跟着你來送死。算了……憋了這麼久的話,今天說出來心裡可真痛快。天珠,殺了他們——”
“是——”
白衣女子們領命,一個個原本溫柔嫵媚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殘忍的猙獰。寒光一閃,每個人閃電般的抽出佩劍,一劍狠狠的刺向各自的目標。
無論是四大神捕,還是謝雲餘浪,此刻都內力被封渾身無力。別說一個個身懷武功的高手,就是一個三歲小孩,只要拿着劍都能將他們一個一個的刺死。
雖然不甘,雖然憤恨,但此刻的他們卻只能絕望。原本的勝利在此刻煙消雲散,原本的得意卻只能化爲一聲怒吼。
“嗤——”
突然,一聲破空聲響起,如此的淒厲。
“叮——”
“噗噗噗——”
被刺入肉體的聲音響起,如此的刺耳如此的令人心酸。伴隨着刺入聲,如山谷疾風的噴血聲響起。聖心娘娘的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她沒有回頭看,但她能想象出鮮血噴灑的畫面該是如何的美麗。
但僅僅一瞬間,聖心娘娘的笑容卻定格在了臉上。因爲在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那些刺入肉體的聲音,也許不是手下們擊殺餘浪他們發出的動靜。猛然間回頭,眼前的一幕卻讓聖心娘娘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
除了天珠之外,其他的手下竟然都死了。每一個人的喉間,都插着一支苦無。每一個都瞪着不甘的眼睛,緩緩的倒下。
那肆意噴灑的鮮血,就像天空下起的血雨。突然的襲擊,來到那麼的詭異。所有的白衣女子甚至連危機都沒有感受到,已經被不知何處飛來的暗器給擊殺了。
也許她們不該如此的無力,但在勝券在握的時機,在收割勝利的瞬間,所有人都放下了警惕。天珠之所以沒死,那還只是她的運氣比較好。但就算好運,也不會再關注她第二次。
因爲當她茫然的看着手中被擊飛的劍深深的刺在一邊的樹幹上的時候,當她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那密林深處彷彿遊走的鬼魂身上的時候。一個黑影,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就像影子一般無聲無息。
“迎風——一刀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