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非沒有?”寧月微微一怔,低聲的喃喃自語。
“蜀州武林安逸,無論百姓還是各門各派都非常富足。至少在我的印象中,蜀州武林是九州武林中相對較弱的一州。除了峨眉派時常行走江湖之外,其餘的各大宗門甚少離開蜀州。
若非發生了那件事,就連我都無法想象,蜀州竟然有着如此多的高手。柳葉青這孩子就算了,二十年前她也曾在江湖風頭無兩。但比如莫倉,卓不凡,花千荷……還有那個張志林。在二十年前,他們皆是江湖中籍籍無名之輩。也許在蜀州是風頭無兩,放眼九州比他們驚才絕豔的多了去了。
但爲何……他們短短二十年精進成天人合一,而曾經比他們更加驚才絕豔的更加名動江湖的卻一個個消聲滅跡?再也無人提及?非他們怠慢練功,疏於勤奮。而是……”
“缺乏廝殺?”寧月臉色凝重了,因爲他忽略了這個問題,這個一直疑惑讓整個朝廷數百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天幕府三百年來一直大力培育高手,無論武功秘籍,還是資源資料,朝廷對天幕府從未吝嗇。甚至,訓練營挑選的孤兒,都是清一色天資上等。
可是,無論如何努力,天幕府培育出的高手卻沒有江湖武林的多。一開始,因爲江湖武林基數大,衆多人數中總會冒出一兩個驚才絕豔的高手。
但後來,朝廷便發現不對。經過針對性的調查比對,原本起點相近天賦相近的天幕府和江湖門派弟子,在之後的進階中卻展現出截然不同的突飛猛進期,着實讓朝廷百思不得其解。
“不錯,缺乏廝殺!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有大機緣。江湖兒女遊走在生死邊緣。江湖的恩怨情仇,正是武林高手得以成長的養料。
仇能催化人奮進,恩能讓你忘記死亡的可怕,情能留住人間的美好。因爲有各種不放棄不退縮的理由,江湖兒女纔會如此死生無悔的撲進江湖。
如果真如道友所說的那般,江湖由朝廷的法制管制,那麼江湖還是江湖麼?沒了江湖廝殺的江湖,還能稱之爲江湖麼?”
不得不說,寧月的想法的確有點天真,這個世界不只是一個科技文明的世界,每個人不是一樣的,而且還是一個異能文明的世界。至少,武功這種特殊的東西不該覆滅於歷史長河之中。
武功就好比野性,而法度就是理性。他以爲,在法度之下,九州纔會平靜,無論江湖還是朝廷在和平中共同發展。但寧月忘了,前世在動物園看到的老虎,只是一隻大貓。真正的獸王,是在山林虎嘯的王者。
江湖武林,爲什麼會有武林規矩?爲什麼會那麼神秘那麼的脫離於羣衆?因爲他們就是一個另類別樣的生態。一旦被外力強行改變,原有的江湖原有的武林就會消亡。
“江湖脫離不了九州,更脫離不了朝廷。這一點……紫玉真人以爲然否?”寧月沉思了許久,最終緩緩的擡起頭幽幽的說道。
“自無不可!江湖兒女也要吃飯,當然不可能脫離九州自立。再說了,江湖只是一個特殊的世界,恩怨情仇交纏,在外看似強大,但卻一盤散沙,朝廷何必如此耿耿於懷……”紫玉真人輕輕苦笑,聲線平緩的緩緩說道。
“成立了九州武林盟,那還是散沙麼?”寧月目光灼灼的問道。
“道友是江州武林盟主,不知此刻的江州武林,可是道友的一言堂?若非遇到生死存亡的境遇,武林盟也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各門各派,也自顧生存自顧發展不是麼?”
寧月很想告訴他,是!但最後還是沒說。既然已經在對朝廷的態度上達成了共識,兩人的交談也變得輕鬆了起來。將來江湖武林何去何從,現在言之過早。兩人在一起漸漸的交流了一些武學的心得。
第二天的商討,寧月一行人依舊一臉事不關己的姿態。不介入,不討論,而看到寧月的這個態度,各派武林勢力雖然有些放開,但很多對於朝廷的應對防範卻再也無人提及。
清風襲面,寧月再一次離開了紫玉的小樓。經過幾天和紫玉真人的交流,寧月對於武道的領悟有了新的認知。寧月的武功已經完全達到了武道的要求,唯一欠缺的就是境界的圓滿和對天道的感悟。而這些,卻是和紫玉的交流中得到了不少的啓發。
回想着方纔的收穫,寧月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原本以爲至少需要三年的磨合才能達到武道之境,而現在,寧月卻有自信將這個時間縮短一年半載。
突然,寧月猛然間頓住了腳步。眼神中,兩道精芒隱而不吐。一道強烈的氣機,鎖定着自己,在寧月頓住腳步的剎那,突然間彷彿泰山壓頂一般將寧月周身的氣場凍結。
“哼——”寧月冷哼一聲,而與此同時,一道劍氣彷彿憑空出現一般狠狠的向寧月的頭頂斬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沒有一點的先兆。
但此刻的寧月,已經可以傲然的面對任何突發偷襲。無論對方的實力多強,哪怕紫玉也別想無聲無息的將自己了結。
劍氣襲面,寧月從劍氣中感受到了怨憤,也感受到了瘋狂。漆黑的劍氣,帶着血色的煞氣,彷彿一頭地獄的猛獸要將寧月囫圇的吞下去。
“嗤——”一聲淒厲的風聲,沒見寧月有何動作,一道劍氣卻憑空而起迎上了斬下的劍氣。漆黑的劍氣在空中化作濃霧,漆黑如墨將寧月的周圍完全籠罩。
在霧氣中,刺鼻的血腥味不斷的涌入鼻孔,寧月只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血海之中,而自己就是血海中一具漂浮的骸骨。
突然間,無數的劍氣浮現的黑霧之中,劍氣成型的一剎那,化作蝗蟲一般向寧月衝殺而來。每一道劍氣,都有着媲美天人合一的威力,而在漆黑的霧中卻又如此的神出鬼沒。
“武道?”寧月微微吃驚,出手之人展現出來的,竟然是武道的境界,至少發出的戰力的確是。這一招和當年千暮雪一劍何其的相似,無論威力還是漫天的劍雨都如此。唯一的差別,就是這漫天瀰漫看不清情景的黑霧。
寧月猛然間張開雙臂,八面金色的石碑彷彿推土機一般向四面八方推開。無數劍氣襲擊在陰陽太玄悲之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被動挨打自然不是寧月的風格,寧月在抵禦住漫天劍氣的剎那。右手已經握上了太始劍的劍柄,一陣嗡嗡的蜂鳴響徹天地,無數道韻突然間浮現席捲劍身。一截劍刃露出,萬道霞光彷彿初升的驕陽。
“嗤——”太始劍出鞘,金色的劍光直衝雲端攪動星辰。也許對方以爲藏在濃霧之中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但卻不知道,在開啓了陰陽太玄悲的寧月眼中,他的一切躲藏都無所遁形。
一劍正要斬下,突然在遠處升起了一道驚天動地的氣勢。氣勢升騰,紫氣沖天。天空的星辰突然變得耀眼明亮了起來,天地之間彷彿變換了一種生命的形態。
天空是星辰的天空,大地是紫氣的大地。整個天地,就是一個夢幻般的異世界,而那道升騰的氣勢,就是主宰世界的神抵。
一道劍光,帶着璀璨的星河。突然間,天空倒掛,銀河墜落。無盡的星空灑滿人間。一聲悶哼,清晰的響起,那道漆黑的煙霧突然間化爲長龍衝向天空消失不見。
出現的神秘,消失的更快。在寧月還沒來得及反擊的時候,就被紫玉真人一劍擊退。從對方的招式威力上來看,似乎要比自己強上一點。但自己在太始劍的增幅下已經有了和武道高手一戰的資格,那麼……對方到底是天榜上的哪一個高手呢?
“寧道友無恙吧?”聲音響起將陷入沉思的寧月喚醒。一身紫色八卦道袍的紫玉真人緩緩的走來,手執拂塵架在手間,結着一個道號微微躬身笑道。
望着如此飄渺出塵的紫玉真人,寧月實在無法相信他有着如此執着紅塵的心。也許身爲天下第一大派的掌教,也是身不由己吧。
“多謝紫玉真人出手相救,否者寧月此次危矣。”寧月恭敬的躬身還禮。
“寧道友過謙了,其實無需老道出手,以寧道友的修爲定然也能擊退來敵。但是,寧道友既然來武夷派做客就是老道的客人。讓外來兇人踏入武夷已經是老道的失職了……還望寧道友勿怪。”
“真人客氣了!真人,那人是誰?到底是天榜上的哪一個?”寧月最爲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此人使用的武功,看起來應該是玄陰教的嗜血魔功……”
“難道是玄陰教主?”寧月突然臉色大變,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可能是他!”紫玉真人微微的搖了搖頭,“玄陰教主,天榜第二,其武功出神入化,天榜之上,能穩壓他一籌的唯有兩人。如果是他出手,勿怪老道直言,此刻寧道友怕是凶多吉少了。”
“既然如此……此人該是天榜之上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