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聲音落地,金餘同不知何時突然之間出現在天幕府六扇門之外。而金餘同的身後,也站着十幾個一臉肅穆的捕快。
每一個都一臉嚴肅,每一個寧月從未見過,而每一個都激盪這先天境界的威壓。寧月疑惑的掃過金餘同身後的捕快,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添新人了?”
“江南道天幕府是大周十二總部之一,中州總府自然會第一時間補足空虛。還有,我收了你的令牌讓底下人誤會了我的意思。對你的通緝令我已撤回,沒什麼事,寧盟主還是回去吧!”
“十二樓殺了高巡撫一家滿門,我記得你說過,天幕府會剷除十二樓。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難道不該聯手禦敵?”
“哈哈哈……寧盟主倒是好算盤!可惜,我更喜歡看江南武林盟和十二樓廝殺,最後由天幕府出面收拾殘局。我可以等的,不心急!”金餘同戲謔的眼神如毒刺一般直刺寧月的心臟,天幕府一向是替武林擦屁股的。但有時候何嘗不是坐山觀虎鬥?
“金總捕也是好算盤,天幕府不介入江湖武林紛爭,這規矩我自然懂。但這個案我必須報,天幕府也必須接!”寧月收起笑臉直視金餘同的眼眸,“天幕府授命皇權,維護一方治安穩定。如果有人慾掘開白屏山引鏡湖之水倒灌江南,天幕府管不管?”
金餘同的臉色猛然大變,眼神中射出兩道犀利的精芒。審視着寧月許久,金餘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有趣有趣!寧盟主當了江南道武林盟沒多久,這吹起牛來也直破天際了?掘開白屏山?這種異想天開的事你也敢說?”
“想知道高靜鳴巡撫爲何被殺麼?想知道他在白沙堂扣下十二樓一萬石什麼東西麼?”寧月淡淡的問道,每一個問題幾乎都是一個巴掌抽在金餘同的臉上。這些問題,他們調查了三個月卻一無所知一無所獲。
“這是我們天幕府的事,與你無關!”冷冷的,金餘同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告訴你,夾帶在十萬石糧食裡的東西是火藥,只有京城天工閣纔有的火藥。整整一萬石,足以開山碎石,足以炸開白屏山,足以讓江南道化爲澤國,足以讓江南道平添數百萬冤魂!我問你,這事天幕府管不管?”
每一個字彷彿重錘敲在金餘同的心上,每一句話讓金餘同的臉色變白了幾分。寧月掃過金餘同,掃過他身後十幾個天幕府捕快的臉。除了金餘同臉色蒼白之外那些新來的倒是好定力竟然一臉平和。
“你所言可真?”過了半響,金餘同的才語氣顫抖的問出了這句話。
“因爲那一萬石火藥被我找到了,我當然知道。可惜我卻只能保住其中的一半,另一半依舊落在了十二樓的手裡。而現在,他們已經挖開了白屏山也許馬上,他們就會點燃火藥。
江南道武林盟高手盡失,只有寥寥幾人還能與十二樓周旋,十二樓主修爲通天能與之交手的整個江南道只剩你了。”寧月的語氣很低沉,幾乎已經算是哀求,但金餘同卻還在猶豫掙扎。
“沈千秋呢?”過了半響,金餘同才淡漠的開了口,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光。
“你到現在還不信?”寧月胸口一悶頓時有種要吐血的衝動。
“自始自終都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你說十二樓要炸開白屏山?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你說十二樓往江南道偷運的是火藥?他們有什麼本事能從守衛森嚴的天工閣運出這麼多火藥?
你說的一切只是你說的,你說你見過被扣下的火藥但我卻沒見過,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爲了拖天幕府下水?替你們解決十二樓報仇雪恨?”
金餘同的話令一邊的餘浪也氣得幾欲吐血,這是得多古板多不懂變通的人才能這麼的頑固不化?你跟着咱去看一眼會死啊?
“師弟,別求他了!十二樓的人我們解決,我就不行,憑我們幾個聯手還打不過一個十二樓主?”
寧月不爲所動,眼神平靜的看着金餘同,“總捕,你忘了創雲別院的那一場大火?爲什麼埋在地下的火油會被瞬間點燃?那不是火藥,還有什麼?”
“但我依舊不信十二樓能從天工閣偷運出這麼多的火藥,中州天幕府不是吃乾飯的,鏡天府也不是吃乾飯的。寧月,你把天幕府想的太簡單,也別把我想的太簡單!”
“你要怎麼樣纔信?”寧月的耐心幾乎要被消磨乾淨,眼眸中漸漸的充血,一身血煞之氣彷彿滾滾煙塵。
“我要見沈千秋!”金餘同突然說出了讓寧月兩人異常詫異的話。
“爲什麼?”
“因爲你寧月詭計多端謊話連篇,但沈千秋卻是一生重諾從未騙人!如果江南武林中有誰說的話可信的話,我也只信他!”
“他在金陵城外一去一回至少一個時辰,而十二樓隨時有可能炸開白屏山,我們哪有這麼多時間?”寧月頓時暴怒,“去不去?不去拉倒?”
“去!”金餘同突然改口,改口的讓寧月一時間無法適從,“但只能我一個人去,在無法確認你說的話是否屬實之前,天幕府不會介入。如果十二樓正如你說的那樣,不需要你說我天幕府自然會出手。但要是不是……我必對你發佈九州通緝之令!”
九州通緝爲天幕府最高通緝令,無論誰被九州通緝都會無容身之地。一個地方的天幕府也許不強,但如果九州天幕府羣起而攻之的話,天下間沒有哪個勢力頂得住。
寧月這次來請的並不是天幕府,先天高手江南道武林盟並不缺。唯一欠缺的只是一個可以拖住十二樓樓主的高手。只要金餘同願意,寧月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快點吧,十二樓都快炸開白屏山了——”餘浪剛聽到金餘同同意頓時焦急的催促道。
餘浪這麼急並不僅僅是因爲江南道危在旦夕,最爲主要的還是因爲韓章。韓章是他的朋友,而是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的朋友。
韓章此人亦正亦邪,雖然性格堅毅但他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好名,好色!好色不可怕,但好名卻太可怕了。
因爲名聲,韓章不惜與自己決裂。也因爲名聲,韓章助紂爲虐成爲十二樓的刀子。天底下能快速在山間打洞的只有他,寧月推算出五千石火藥要想炸開白屏山只能從內部爆破的時候,餘浪就知道要壞。
可惜當他趕到牡丹閣的時候,韓章已經離開了。用盡了所有的線索都無法查到韓章下落的時候,餘浪終於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經踏上了那條不歸路。
鏡湖水依舊明鏡,照印着藍天白雲。今天風和日麗,但鏡湖之中卻不見一個前來遊湖的船帆。這些天的風起雲涌使得整個金陵城異常的壓抑,天幕府封鎖了金陵出入通道也讓金陵城的平民百姓只能閉門不出。
突然之間,一葉孤帆化作離弦的箭矢在鏡湖水面上急速的飛馳。沒有馬達,沒有船槳,但帆船的速度卻超出了世上任何一匹駿馬,甚至快過了鴻雁。
突然,帆船急停,幾乎毫無徵兆的就地停止。從極快到靜止,如同違反了物理規律一般斷片時間。金餘同傲立的船頭,眼神犀利的掃過依舊風平浪靜的鏡湖和眼前依舊古樸白屏山久久無語。
“這就是你說的十二樓會在這裡引爆火藥?人呢?火藥呢?”金餘同的聲音很輕,也很冷,在酷熱的七月天卻帶來了臘月的嚴寒。
“餘浪!”寧月沒有回答金餘同的話,而是突然大喝一聲。在寧月聲音落地的瞬間,餘浪已然飛身而起。腳尖輕點,一掌向不遠處的白屏山壁拍去。
“轟——”水花四濺,十幾道黑衣身影從水面之中激射而出,如星芒的暗器鋪天蓋地的打來。
餘浪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而他的掌力也正向白屏山脈激盪而去。要想自保除非收回掌力反彈射來的暗器,否則必定被漫天的暗器擊中。
舊力剛去,新力未升,就連使用先天護體罡氣的時機都沒有。但餘浪依舊不爲所動,在暗器即將臨身的時候。又是一道水浪激射而出彷彿被賦予生命一般將餘浪頭頂的暗器席捲。
“轟——”眼前的視野一陣沸騰,在餘浪的掌力攻擊下,白屏山的山崖彷彿陷入了黑洞漩渦一般扭曲眨眼間露出了原本的樣貌。
一個漆黑的山洞在白屏山崖上顯現,大約三尺來寬只能容納一人進出。餘浪的身形翻轉,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身形再次折返直向山洞射去。
“嗤嗤嗤——”犀利的破空聲響起,寧月瞬間灑出漫天星芒。十幾名殺手在空中連閃避的動作都沒做出就如被打落的飛雁下餃子一般落入鏡湖之中。
餘浪的輕功終於展現出驚世駭俗的境界,寧月的咫尺天涯只能閃爍十丈,而餘浪的卻可以一去三十丈。幾乎破開了時間一般,身影已經來到了山洞的洞口。
“噗——”突然之間,一擊重錘毫無預兆敲打在餘浪的胸口。身形急飛,以急快的速度倒飛而去。而此刻的餘浪也終於看清了攻擊自己的是什麼。
一個人卻僞裝成了一塊崖壁,偏偏卻能與周圍的顏色形狀融爲一爐。就算眼睛再犀利,也休想分辨出分毫。在餘浪即將衝進山洞的時刻,那人一拳將餘浪打得倒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