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公子在金陵的招牌可是響噹噹的,幾乎可以說所到之處閒人朝拜宵小避退。但真正讓撫琴公子的名頭有這麼大威懾力的,並不是沈青的名諱,而是跟着沈青的絕頂沈府二十四夜!
二十四夜,十二男十二女!從小一起長大,乃沈千秋親手調教最爲未來沈家的中流砥柱。每一代,沈家都會有二十四夜,以一年二十四節氣命名。而這一代的二十四夜卻尤爲驚人。二十四個人中,有三個是先天高手剩下的也全是後天巔峰。
二十四夜從小一起訓練配合默契,這樣的組合一出動,任你千軍萬馬也等閒。所以,沈青只是江南四公子之一,而二十四夜卻代表金陵沈府。二十六匹馬,清一色的烏雲蓋雪!天黑出發還未到半夜一行人已經到了泰興府。
“寧月,這德運鏢局雖然實力不濟,但他們的朋友卻遍佈江南道各境。黑白兩道都有其磕過頭的兄弟。如今他們被滅滿門,黑白兩道都打算出來替他們討個公道。
就昨天,我們沈府就已經來了八波人馬,只不過這事被我爹壓了下來。在金陵城,沈府還能罩得住,但出了金陵城,沈府的威懾力就下降了很多。泰興府是德運鏢局的大本營,我們行事最好低調一點。”
“你身邊不是有二十四夜麼?有他們在就是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怕啊!”寧月很是寬心的說道。
“二十四夜是金陵沈府的二十四夜,他們一般是不能輕易出手的。金陵沈府這麼多年早已經不再是沈家的沈府,而是江南武林的沈府。沈府的一言一行,都要考慮對江南武林的影響……”
突然,寧月的身體一僵,轉過臉看着似乎心思重重的沈青,“我是天幕府捕快,你和我交好是不是很有壓力?身爲金陵沈府的少爺,應該有很多人想讓你和我劃清界限吧?”
“你別多想!你我相交乃性情相投。更何況,錯過了你我上哪裡去找志趣相投的琴友?如今的沈青,乃撫琴公子沈青而非金陵沈府的沈青。這次事件我沈府不便出手,但我沈青倒願意與你風雨同舟!”
“多謝!”寧月灑脫的笑道。
好兄弟,有時候不需要過多的客氣,但沈青的情誼寧月會記在心底。今日沈青可以與他風雨同舟,他日寧月也會與他並肩作戰。
泰興府義莊一樣處在主城的郊外,靠近墳場。晚上也是隻有一點燭火顯得陰森恐怖。寧月一行人齊齊下馬,就着月光看着門前的牌匾。
散落的紙錢被風吹的如天空灑下的雪花,遠處的野狗叫喚聲中摻雜着狼嚎。就算白天,這個地方也是人跡罕至,而半夜三更更是寂靜的彷如幽冥鬼蜮。
寧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與沈青對視一眼便推開門向義莊內走去。義莊內竟然沒有看屍人,也沒有一點光線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嗤——”火光炸亮,一名二十四夜吹亮了火舌點起了一根蠟燭。藉着火光,寧月一行人終於看清了義莊的面貌。
“咦?屍體呢?”沈青眉頭猛然皺起,整個義莊空空如也。沒有屍體,但空氣中卻充滿着一種怪異的味道讓人生生作嘔。
“不好!是火油!退!”寧月在說出這話的時候,身體已經動了。腳尖一點,天涯月的心法已經急速的運轉。身形如炮彈一般倒飛而去,在與沈青擦肩而過的瞬間一把扣住沈青的胳膊。
二十四夜不愧是二十四夜!反應絲毫不比寧月慢上分毫。在寧月的身體剛剛撞破門板的時候,他們分成兩股向大門的左右激射而去。
“轟——”突然間的火苗亮起,彷彿引動了什麼信號一般。蹭的一下,火焰像爆炸似的蔓延開來。寧月與沈青最先衝出門口。回頭的一瞬間,大火已然燃起。在寧月落地的剎那將門口吞沒。
“轟——”又是一聲爆炸,兩排身影如機槍中吐出的子彈一般,剎那間爭相沖出。除了最後面的幾個身上沾惹了一點火苗之外,竟然連個受傷的都沒有。
“好狠毒的殺局!若非寧兄果決,換了常人估計就得葬身火海!”沈青氣憤的喝道,原本溫柔熙和的微笑也變得冰冷。
“不對!他們的主要目的不是……不是埋伏我們!”寧月突然斷言道,“他們爲了毀屍滅跡!”
“嗯?”沈青轉過頭看着陷入沉思的寧月。
“火油雖然熾烈,殺局雖然狠辣!但你看到了,我們二十六人無一中招。這樣的殺局並不能保證一擊必殺,所以如果我是佈局的人定然不會用火油作爲殺局,突然性更高的火藥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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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火藥?那可是朝廷秘方,唯有天工閣纔有儲備,江湖中別說弄到,估計連見都沒有見過!”
寧月頓時恍然,也怪他犯了常識性的錯誤。這個世界雖然也有火藥,但對火藥的認知這個世界的人更加的有前瞻性。在寧月前世的歷史,火藥一直作爲娛樂用處。而這個世界,火藥的問世就是爲了殺人的。
所以,一經問世,立刻封存。民間無論哪裡出現火藥的蹤跡,一律嚴查!所以火藥雖然問世數百年,但從未在民間流通。
“那也不對!如果是爲了埋伏我們?又爲何沒有第二道保險?火油殺傷難免慢了點,在火焰沒將整個義莊吞沒之前,我們有的是機會衝出去。
如果真想置我們死地,他們應該在門外埋伏一羣殺手。趁我們衝出門口的時候灑下暗器,就算不能全殲我們,也能拿下我們一半人手!”
寧月自顧說着,但他卻不知道他說的那些話給二十四夜造成了多大的衝擊。數十雙眼睛齊齊的射向寧月,那眼神中的意味已然不言而喻。
“寧兄,坦白的說我很慶幸你是我朋友而不是敵人,否則有你這麼一個人作爲敵人,任誰都會很頭疼的吧?”
“哪裡哪裡,我只是善於尋找漏洞而已!”寧月很謙虛的扇着扇子。
“既然你說他們的目的是爲了毀屍滅跡,那屍體呢?他們爲什麼要事先搬走屍體?”
“這纔是我最爲奇怪的一處,你看看,這樣的火油量足以將整個義莊燒成赤地。但裡面如果沒有屍體的話這把火放的毫無價值。那麼,解釋只能是……有人在幫我!”寧月突然眼睛一亮,有人發現敵人的陰謀,所以趁寧月他們還沒趕到之前搬走了屍體?
寧月眼神如鷹掃過周圍,不遠處的是墳場,周圍的皆是茂密的槐樹和荊棘,孤獨的義莊正在被火焰中慢慢的萎縮倒塌,滿地的紙錢被風吹的漫天飛舞。
突然,一件掛在一棵槐樹破爛衣衫引起了寧月的注意。飛身抓去,衣衫頓時落在寧月的手中。
“怎麼了?樹枝上掛了一件乞丐的衣衫有什麼可疑麼?乞丐幕天席地,爲了躲避野獸晚上都會睡樹上。”沈青好奇的問道。
“但喜歡在槐樹上睡覺的乞丐……我想應該不多吧?除非他練了護體神功。”寧月說着話的時候,聲線都帶着顫抖的。因爲只有取下這件衣服的時候,寧月才感受到這件衣服的分量何其的重,也何其的眼熟。
還沒等沈青說話,一陣陣動靜突然之間的響起。四面八方,彷彿有千軍萬馬涌來。靈力激盪,吹得沖天的火焰一陣狂舞。
“哐——”二十四夜長刀出鞘,二十四個聲音化成一個整體,氣勢狂卷靈柱沖天,能將二十四個人的氣勢合成一個整體。沈千秋的訓練之道倒是有兩把刷子!
“寧月,果然是你!”來人很多,黑壓壓的約莫三兩百人。每個人都舉着火把一臉凶神惡煞。尤其是爲首的那一個,臉上的刀疤幾乎將腦門子劈開了兩半。
“各位很熱情嘛?”寧月摸了摸鼻子燦燦的笑道。
“九塢十三寨,外加綠林六盟?你們半夜三更的還來拜祭麼?是欺我沈青太好說話了?”沈青冷冷的說着,背後的長琴悄無聲息的落在手中。
“沈少爺,非是我們要和金陵沈府作對。而是我們今夜收到消息,有人慾毀掉殺害德運鏢局滿門的證據,所以連夜集結匆匆的趕來。
沈公子先質問我等欲與何爲,但我們倒想問問你沈公子,你們欲與何爲?金陵沈府乃江南道武林魁首。江別雲身敗名裂,難道沈老爺子也黑白不分了麼?”
“混賬!”話音剛落,二十四夜齊聲暴喝,靈壓狂卷身旁的火焰拔地而起。在呼嘯的風聲中,義莊終於轟然倒塌化成平地。
“嘎嘎嘎……”面對二十四夜的氣勢壓迫,那人雖然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喉嚨口亦發出難聽的脆響,但眼神卻絲毫不退縮,瞪着充滿血絲的眼睛盯着沈青。
沈青舉起手,二十四夜的氣勢猛然收盡,令行禁止令人不禁側目。
“你們能殺我何剛一人,但你們殺不盡江南武林同道的悠悠之口!今日我九塢十三寨和綠林六盟三百號弟兄在此。要麼,交出寧月這個兇手,要麼,你的絕頂二十四夜將我們三百號人屠盡於此!否則,我等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