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子明雖是青澀少年但到底自小跟在父親的身邊耳儒目染,猶豫間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牀上暈厥不醒的父親,牙一咬立刻恭謹的說:“走,我親自出去迎接
。”
少年不明白師子明的面色爲何那麼嚴肅,不過也是答應了一聲趕緊跟了出去,臨走的時候他疑惑的回頭看了兩眼,似乎有些不明白師子明爲什麼要留兩個陌生人在家主的房裡,他們若有歹心的話那家主就危險了。
話雖如此,但畢竟師子明是師家少主,這時家主倒下的情況下他做的決定沒人敢質疑,草木皆兵的師家子弟也怕被扣上趁虛內亂的帽子。
看着師子明離去,蕭九和林管相視一笑,這小子的心性還不壞。
他決定現在一切都以師俊的安危爲重,更何況要是爆出師家窩藏過欽犯的事那絕對是軒然大波,幼稚的少年根本不敢想象一但師家走到那種風口浪尖的時候他該怎麼處理,或者說他根本沒能力處理。
師子明到底青澀年幼,他還很依賴在他心中如山如神一樣的父親。
“這小子,膽還是不肥。”林管嘿嘿的一樂,出言頗有點逗弄的意味。
蕭九腦子一轉有些陰狠的想着,這若是一般心狠手辣之輩恐怕就不會這樣選擇了,京城內的王公貴族最是冷酷無情,在權勢的面前哪怕是親情都是可以隨意踐踏的東西,甚至可以說親人在一些人的眼裡也是可以用利益來估量的東西。
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手握皇權至高無上的皇家雖然樂於粉飾太平但暗地裡的骯髒已經做了很好的表率,這樣的情況下那些大臣又有幾個真是如表面上那樣剛正不阿的忠良之輩。
筆下生花的高風亮德下,把那一張張標榜德行的皮撕裂的話,可以看見的都是慘不忍睹的斑斑血淚。
表面上的官員皇族都很愛惜自己的名聲,就像鳥兒愛惜羽毛那樣容不得一點的骯髒,他們會找盡最有利的機會哪怕是不撈錢也會給自己撈一個好名聲,畢竟在這講究民心和聲望的年頭誰都不敢忽視自己的聲譽問題。
留芳百世,名傳千古,哪怕已是該天誅地滅的千古罪人也會忍不住自欺欺人,貪婪着一切能被人們景仰與盛讚的美名。
每一個位高權重的權貴都處世圓滑看似忠良正直之輩,不過他們心裡所謂的仁善大多是因爲壞事做得太多了,偶爾的仁慈恐怕不是因爲良心的譴責,而是因爲他們在意名聲
。
在這人命幾乎被視爲草寇的年代,他們可以堂而皇之的因爲一股莫名而來的怒氣而將下人家丁殘虐至死,但也會選擇在衆目睽睽之下相救一個不認識的流浪兒。
當然了,他們更多的仁慈只表現在燒香拜佛這一方面,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做壞事的時候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靈,可一但做了好事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窮兇極惡到了誰不知道他和誰有仇的地步。
權貴們想盡一切辦法展示自己善良的一面,做的好事不只希望名揚天下,更希望滿天神佛都知道,估名釣譽的心理可以說達到了極端的程度。
只是一但有利益的誘惑或者有一些損傷到他們權勢的事出現時這些人立刻就翻臉不認人,爲了一己之私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到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地步哪怕是自己的兒子老父他們都能橫刀殺之連眼都不眨,當然前提必須是有足夠的利益。
當上位者的高度到了一定的程度,大人有大量這句話最能體現得淋漓盡致,許多的事他們都可以一笑了之,可惟獨他們手中的權利受到威脅時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維護,甚至喪心病狂到連累無數無辜都在所不惜。
到了一定境界者,金錢,美女,奇技異巧都不是誘惑了,他們在意的都是權勢,能讓自己主宰一切無人敢言的權勢,那讓人飄飄欲仙的美妙感覺幾乎超脫了一切。
蕭九深諳官場黑暗,自然明白這骯髒的京城裡有太多見不了天日的血淚,親情到了一定的時候只能淪落爲被利益出賣的東西,自私的人爲了自己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幹得出來,在那時候談親情或者人性的話只能說是一個笑話了。
所以蕭九也玩味了一下,站在師子明的角度上稍微的爲他做了一下計劃,一個嫡子趁父危之時奪權的血腥大計。
如果這少年夠心黑手狠的話自己的計劃應該很適合他,當然前提是他除了嫡統這個身份外在師家得有一定的勢力和信服力,還有一羣肯誓死忠誠於他而不是忠誠於師家的心腹,否則的話就無異於自尋死路。
蕭九調笑了一下,如果師子明有那個能耐的話,那按自己的計劃實施絕對是萬無一失
。
最好的辦法是先調集師家的大批人馬把這包圍,最好除了核心人物外連外圍的兵馬也一併調集過來,這樣龍蛇混雜之下最利於混水摸魚,人多眼雜之下最適合乾點偷雞摸狗的勾當。
首先師子明得對外放出消息有兩個罪大惡極的欽犯欲要趁虛而入刺殺師俊,現在已經殺入府中,然後等大兵壓上來的時候又散佈消息說家主已經遭了毒手,然後再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帶人衝進來爲父報仇。
林管有一定的身手應該能阻擋一段時間,這一點稍加利用的話就能爲計劃贏得最寶貴的時間。
到時候可以用普通的兵馬以人海戰術困住這二人轉移掉其他人的注意力,師子明暗地裡就可以派自己的心腹以查探傷情爲由聚到師俊的身邊,以人牆爲遮擋一刀就能解決毫無抵抗能力的師俊。
甚至師俊以護父爲由可以不參戰,到時候也可以自己下手以保萬無一失,有一批心腹阻擋其他人接近,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估計誰也想不到殺了師俊的會是師子明。
反正師俊躺在牀上不死不活的,師家人滿腔仇恨衝進來的時候肯定腦子發熱想不了那麼多,兵慌馬亂的情況下誰都不會發現這個小細節,等到他們能細看家主的時候師俊已經嗝屁了,而且死狀悽慘絕對是遭了毒手。
兩個罪大惡極的欽犯背這黑鍋是板上定釘的事了,而且似乎也找不到任何比他們更適合的人選。
到時候任由你高手到什麼地步都逃不脫師家的人海戰術,將這二人殺掉以後師家會因爲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兩個欽犯而痛苦不堪,哪怕是他們想不到這二人爲何要殺師俊但到那時死無對證之下他們也絕對不會懷疑到師子明的頭上。
最完美的結果是師俊被他們暗殺了,而兩個罪魁禍首也被亂刀砍死,畢竟兩個欽犯的名頭都很響,有兩張大旗掛掛飄着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師子明,對於師俊的死也只會順理成章的歸咎到這二人的頭上。
哪怕是有心人留下了活口,二人光出現在師家房間一事也是百口莫辨,那時真是冤得比竇蛾還冤,死了想瞑目估計得等個千八百年,倒不是說因爲沉冤得雪,單純只因爲死後眼睛睜久睜累了而已。
兩個突然出現的欽犯最適合背黑鍋,光是欽犯之名就代表了喪心病狂,做出什麼樣的事都不足爲奇
。
結局完美收官,最後是師家家主在當壯之年如日中天之時一命嗚呼,或者說含恨而終纔是切實。
而師子明這個嫡傳正統的少主絕對是名利雙收,內有爲父報仇的聲德,振臂一呼估計沒人敢於忤逆。外有剿滅兩大欽犯之功,於朝堂上而言也是奇功一件,繼承家主之位那也是順理成章之勢。
蕭九洋洋灑灑的說完立刻喝了口茶,笑咪咪的問道:“怎麼樣,我這招借刀殺人栽贓陷害的招完美吧,到時候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有咱們兩個墊背,師俊這小子絕對是死得比咱們還冤。”
“真是喪心病狂!”林管一臉鄙夷的看着他,剛纔還一副緊張怕死的樣子,這會居然有惡趣味想象一處師家家變的大戲。
“說笑而已,不過這樣做確實很完美!”蕭九呵呵的一樂,這種栽贓陷害借刀殺人的東西他最在行,閒來無事也難免爲師子明構思一個完美的計劃。
當然了,這也只是一個構思而已,前提兩點一是師子明在家族內有這麼一羣死忠,二是師子明有那個狠辣的魄力。
“得了吧你!”林管頓時好氣又好笑:“你那腦子裡整天都是些陰狠毒辣的想法,真希望你兒子能繼承這個衣鉢哪天能把你賣了,您蕭大人以惡灌滿盈該天誅地滅的罪過慘死,到時候百姓們慶國歡慶歡慶您蕭大人果然沒好下場,爲了鴻揚天地正氣再把您拉出來碎屍萬斷搓骨揚灰,那時才真是萬名盡喜普天同慶。”
“我是該死,沒該死到那程度吧。”蕭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看着沒什麼口才,怎麼損起人來也那麼陰毒。
“哪沒有,估計您伏法的消息一出津門的鞭炮都得售罄!”林管淫賤的一笑,眼見他有些納悶繼續諷刺道:“朝廷那時要是肯順天意撫民心的話大可再拉出來鞭屍三日或者曝屍城樓之類,再把您大卸八塊拿去喂狗,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高呼我皇聖明,唯一可擔憂的就是那些狗吃了你的肉會不會拉肚子。”“日,你太損了吧。”蕭九被他炮火連天的一頓陰損弄得很是鬱悶,要不是顧及林管身手高強的話早就一個斷子絕孫腿讓他去做他的林公公去了。這混帳,不聲不響的怎麼就這麼能損人,他媽的敬國公又不遠萬里的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