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換個角度說,他手握重兵,在朝堂之上的聲望又甚高。哪怕是他肯起兵也是一呼百應,成就九五之位絕對不是難事,可他卻不屑於用重兵欺人,這才導致了最後悽慘的落敗。
一世光明磊落卻不得善終,是所謂名正言順這些道德的枷鎖將他害死。
這位武王爺性梗直不屑於那奪權之事,可就是因爲這樣他纔會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惦念兄弟之情有何用,在那無情的家族裡心慈手軟可以說是他最大的軟肋,在他最後不得善終的罪魁禍首。
生前受盡冷落,被人嗤之以鼻,死後連一點安息之地都沒有,甚至屍身還被遷出王陵葬於那樣的絕地之上。這樣的情況想想楊存都打了個冷戰,皇家的親情真的可以冷漠到如此的地步麼?
武威王惦念着這一份手足之情不忍殺弟登基,所以最後還是沒起兵奪勢。弟弟順利登基了,可他時刻不忘的並不是兄長的關愛之情,而是忌諱着這會兄長的聲望和那當時幾乎是橫掃天下的大軍。
按理說奪去他的兵權即可,但武威王最後卻是被貶爲了旁系摘去了頂戴,可以說是被廢除了皇家子弟的資格。而他後半生貧困潦倒,過得極是淒厲,連死後他的弟弟都不肯放過他。
一切只是因爲猜忌,忌諱。當一個人已經的疑心已經到了拱手讓權的親大哥都不放過的地步,又怎麼可能會相信臣子的忠臣,或許與武威王的下場相比,楊家眼下的情況還好一些,最起碼老皇帝沒明目張膽的屠殺楊家的後人,也不敢肆無忌憚的毀掉楊家的祖墳。
該慶幸麼?楊存自嘲的笑着,看着手裡的這枚印章,想想皇家的冷血,突然打了個冷戰只覺得混身上下都不舒服。
採購來的棺木是上等的金絲楠木,外棺雕金畫彩很是美觀,在這偏遠的地方能找到這種木料已數難得,其規格之高也配得上這位命格顯硬的皇子。
而殉葬之物無外乎是普通的金銀玉器,選了不少當地名家打造的刀劍,也有不少江南特有的瓷器和字畫。雖然都不是很名貴,不過與之前毫無陪葬的寒酸相比,這種禮數已算不錯了,起碼一般的大戶人家都沒這樣的手筆。
屍骨被莊重的收斂入棺,整齊的按生前的人形擺放好,每一個地方擺放何種殉葬之物都極是考究。(更新最快最穩定)光是一個棺木裡邊的東西都準備得很是繁瑣,這些東西無不是價值昂貴,即使於這位皇家的武王來說還有點寒酸,但於楊存而言已是大出血了。
收斂了只剩枯骨的屍身,但這棺木卻沒立刻移走下葬。兩位大相師商榷了一陣後決定暫時擱置住那下葬的時間,二人面色都有着難言的興奮,這會都忘了被人挾持的境地,立刻是風行雷厲的吩咐人準備其他的東西。
他們這會也不知道是不是興奮過頭,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客氣,幾乎把薛利的人當自己的手下使喚。而且花起錢來也是如流水一般的痛快,楊存雖然有些心疼,但還是一一的准許。
這二人已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在海牢的時候被楊二爺嚇得夠嗆,本來這會還能活着就已經暗自慶幸了。何況他們的家人還在楊二爺的手裡,這會就算想玩點陰謀詭計也不可能了,所以只能乖乖的辦好這件差事。
能不能活命暫且不論,但最少是企求楊家不要爲難他們的家人。而他們學那風水之術大半輩子,這還是第一次碰上兇勢造詣極深的高人,好勝心起難免也有幾分的激動。
兩位大相師神神叨叨的,分析完了眼下的形勢裂口決定分頭行動,興奮得連得請示一聲都忘了。莫大相師帶着薛利和十多人在這山裡尋找他要找的各種玄學方位,而段大相師則是帶着餘下所有的人,開始着手破這這四局兩勢。
他們的計劃很是謹慎,而且對那凶地之勢也似乎成竹在兄。在段大相師的帶應下,第一天下午的時候就在一處山坳找到了一塊明顯有人呆過的痕跡,仔細觀察就能斷定那處肯定是有蹊蹺。
段大相師倒是確認了這地方有古怪,不過這一塊暫時還不能動手,衆人在他的帶領下延着崎嶇的山路一直走到了山谷內。低勢的山谷慌無人煙,這會到處都是亂草雜棘,可以說到了寸步難行的境地。
斬荊劈棘的開路很是緩慢,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好不容易纔下到了谷底。這時海爺眼一尖,指着一個隱蔽處說:“公爺,您看,那地方有古怪。”
他指的那一帶蔓藤橫生,到處都是幾人高的大樹,亂早和枯枝堆得如座小山一般卻什麼都看不清。楊存一看也覺得有些不妥,馬上道:“過去看看。”
幾個手持開山刀的壯汗在前邊開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這座亂草堆的前面。段大相師的表情一時有些詫異:“這位老先生也懂得這尋龍點穴之術?爲何一眼就看到這處所在?”
“不,尋龍不會,抓龍就會。”海爺玩笑般的搖了搖頭。
這處地方確實有些蹊蹺,斬開了外邊的荊棘和蔓藤後發現這裡居然是一間荒廢的老屋,老屋的結構很是簡單,就是幾根現砍的大竹子作成柱子支撐,蓋頂的毛草早已不知去向,眼下只剩一個空架子在。
屋內還有些破損的桌子椅子,明顯有人在這生活過,而且從地上的碎碗數量上來判斷還不只一人。一衆人四下散開,繼續的搜尋那可疑之處,畢竟在這深喊老林裡出現這麼一座匆忙搭建的破屋確實很奇怪。
沒一會就有了發現,小屋的後邊還有一個被毀掉的作坊,所有的器具和難以挪動的煅臺全都埋入了土下,走時來不及銷燬似乎很是匆忙。只要稍微一挖就能看見端倪,隨行有鐵匠出身的人,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是鍛造生鐵的必須之物。
在四周一挖,果然還有埋着剩餘鐵礦的地方,甚至有不少是鍛造到一半的殘次。陸續的挖開,甚至有不少龜足和龜甲之類的東西散落一地,長埋土下已被腐蝕得面目全非。
楊存靜靜的看着這些呈現在眼前的東西,冷笑道:“難爲皇家如此費心了,一隻埋於石中的玄武之屍都如此精益求精,恐怕大內的造辦處幹起活來都不會如此考究。”
“看這裡,年頭很久了。”童憐面無表情,四下的打量着這破舊得幾乎搖搖欲墜的老屋。
“是也,這是第二個局之所在。”段大相師點了點頭,拿着羅盤在四下走動着,沒多一會就發現了端倪,那是二十步開外的一個林子。
原來他剛纔問海爺的那一句是以爲海爺也是那尋龍點穴之人,因爲這山谷是落風之地,必是造兇勢不會落下的好地方。只是沒想到海爺只是一眼看到這破敗的老屋而已,所以段大相師纔會那般的驚訝。
這樹林的樹木都奇高無比,樹種繁多,幾乎每顆樹身上都纏滿了厚厚的荊棘和青苔。段大相師眉頭一皺,仔細的掃了幾圈後說:“若真是這裡,那手段未免歹毒過頭了。”
話音一落,他頭也不回的跑進了樹林內。楊存衆人趕緊跟了進去,這座破屋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自然是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省得看着心煩。
在段大相師的帶領下一行人在樹林內穿梭着,沒多一會就來到了比較中心的位置。不知爲何越走入越感覺混身難受,這種陰寒絕對不是因爲樹林內高密度的潮溼,而是一種讓人感覺陰森森的不適。
“是這了,挖開。”段大相師在一處空地上原地測了數十步,立刻以腳踩土,滿面凝重的吩咐着。
一衆青壯一擁而上,這幾日挖土的活已經乾得很是熟悉了,儘管感覺有些驚悚但不少人都在好奇挖出的會是什麼樣的東西。沒多一會,九個滿是溼土的罈子就被挖了出來,這罈子雖然看起來老舊不過保存得很是完整。
罈子被整齊的擺好,依稀可看壇身上有一種詭計的深紅,現在來看已是毫無光澤的暗紅,散發着難聞的氣味。壇口處貼着不少已經破損的紙符,所有罈子都用密蠟密不透風的封了起來。
“這裡是啥?”衆人好奇伴隨着興奮,因爲這樣的罈子太像傳說中埋藏金元寶的東西。不少人還道是挖到了寶貝。
“應該是人頭了。”段大相師上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眉頭緊皺的說:“這是九顆被分身而葬的人頭,外邊的這一層暗黑是女子的經血,於死者而言乃是最污穢不堪之物,這生死之事最避諱這東西了,哎,實在是歹毒。”
九刻人頭,封存於壇中。這種說法實在是危言驚悚聽,不少人這時混身都打起了冷戰。
“找一下四周的槐樹,仔細的在樹身上搜索,這裡邊還有蹊蹺。”段大相師沒空給其他人解釋,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馬上又下了令。
“這九顆人頭,何許人?”童憐在旁一聽有些毛骨悚然,以女子之經血葬人之首級,這是要人永世不得投胎,實在是喪心病狂啊。
楊存也是感覺心裡有些發慌,立刻把求問的眼光看向了段大相師。段大相師嘆息了一聲才徐徐到來,楊存一開始猜測這九人會是倒黴的工匠,他們是在完工以後遭到滅口的。不過段大相師馬上搖着頭說這個想法是錯的,這是第三個局,而不是他嘴裡的第二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