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着,他感覺思緒意念飄飄蕩蕩,跌跌撞撞,四處遊走,心亂如麻,那或許就是哈薩利說過的混沌狀態。
他想集中一下意念,思考點什麼,但什麼都無法去想,他偶爾似乎能聽到有人在講話,偶爾渾身難受得如火灼,偶爾能感覺在滿世界飛。後來,他還看到了哈薩利,哈薩利對他說着什麼,引導着他,他帶哈薩利去了很多地方。
不知過去了好久好久,周餘弦睜開了眼睛,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任竹,任竹雙目紅腫好像哭過,正把他的一隻手握着貼在自己臉上。任竹蒼白的面容帶着一種憔悴的美,睫毛彎彎,咬着朱脣,惹人憐愛。
周餘弦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竟忘了去想自己是否還活着,只靜靜的忘我的望着任竹。
任竹一直垂着頭,沒有發現周餘弦已經睜開了眼睛在看她,幽幽的嘆着氣。周餘弦情難自抑,一坐起身,伸頭就吻在了任竹臉頰上。
任竹一聲驚呼,側頭看着周餘弦愣了幾秒,道:“你、你醒了?”說完,哇的聲卻哭了出來,哭得像個小孩。
“小竹,我醒過來了你還哭?盼着我死了,你好換男朋友嗎……”周餘弦反而笑了,輕輕把任竹抱在了懷裡,拍着任竹的背。
“不准你開玩笑!”周餘弦使勁掐了一把周餘弦的肩膀,掐得周餘弦痛的大叫。任竹語氣又溫柔了下來,道:“你都已經睡了三天四夜了,你知道我有多難過、擔心麼?要是、要是你因爲我死了,那我肯定也不活了……”說着又哭了起來。
任竹平時幾乎都不在周餘弦面前示弱,更別提哭了,周餘弦看她這樣,一定真被嚇得不輕,道:“即便我死了也不能說是因爲你啊?你爲了我吃了這麼多苦,我這輩子是還不清了,下輩子還得繼續。”
任竹道:“我記得我在夢中不相信你的話,連打了你兩掌,差點把你給打死了,不怪我怪誰?幸虧你最後說的那兩句話,不然……”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這不是沒死嗎?”任竹又要哭,周餘弦忙道。
“對。你醒了,我們就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起碼先找個地方,讓我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任竹說着打了個哈欠,露出滿臉疲倦。
周餘弦一怔,看向房間裡,一看到牆上老舊的花紋牆紙,他就知道他們還是在哈薩利的房子裡,道:“小竹,你不會這幾天幾夜都沒睡覺吧?你怎麼能這麼傻,有什麼事,哈薩利老人他也會照顧我的……對了,哈薩利的人格分裂症痊癒了沒?”
任竹一聽哈薩利,臉上忽然涌現出恐怖之色,情不自禁摟緊了周餘弦的腰,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說道:“我沒睡覺,一半是因爲擔心你,還有一半就是因爲……害怕哈薩利!”
“什麼?難道他的病還沒……”周餘弦愕然。
任竹一下捂住了周餘弦的嘴,不讓他說下去,道:“你小聲點,我慢慢告訴你。”
周餘弦看任竹不似開玩笑,便點點頭,不敢作聲。
“你昏過去後,我聽了你最後說的話,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應該相信你的感覺,就放棄了自殺的念頭,過來救你,那時離整個記憶塌陷不過只剩那麼一點點了,現在想起我都心有餘悸,太危險了!不久,哈薩利也來了,他幫着在我腦海裡修正了一些錯亂的記憶,理順了記憶線,刪去了一些片段……喂,你知道他刪的什麼片段麼?我記不得了,但他說是不適合讓我知道的廢除記憶。”
周餘弦心中一動,估計是西蒙假裝曾棄雲想侮辱任竹那一段,道:“小竹,他說不適合你知道,你就別問了,再說我也不曉得。”
“我怕他幹了什麼壞事,才刪去的。”任竹說到這兒,聲音更低了,細若蚊聲,“哈薩利帶着我回到現實。他說你雖然在夢境被我打傷,但現實中的意識也受了傷,得趕快醫治。出了暗格後,我們發現狄迪安已經死了……”
“什麼?我傷他雖重,還不至死吧?”周餘弦吃了一驚。
“他是頭被人砸爛了,當時我猜測十有八九是西蒙。”
“什麼叫做當時猜測,難道你現在覺得不是了?”
“我抱着你,跟哈薩利下樓,發現西蒙還躺在我們打暈他的地方,有呼吸,哈薩利直接殺了他,說
西蒙作惡多端,又已經是個植物人了,留着無用……”
周餘弦也聽出了問題,道:“等等、等等!我們見過的入夢曲施展方式,西蒙、狄迪安之前用手勢催眠我們,哈薩利也需要用眼睛迷惑我們,西蒙既然還倒在二樓,他怎麼會到三樓,進入哈薩利腦中殺人行兇?他能靈魂出竅?有這麼……”
周餘弦說到這,他怔住了,猛然猜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再也說不下去了!
任竹一看周餘弦臉色,知道他懂了,便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想到的都是同一點:西蒙會不會根本沒有進入過哈薩利的夢中,哈薩利夢中的“西蒙”卻是來自於哈薩利的虛構,找出殘暴人格、引出真兇云云,不過都是哈薩利自導自演的鬧劇?
他爲什麼這麼做?因爲如此一來,哈薩利能將所有罪名推的一乾二淨,成了一個無辜者。
只是哈薩利被關在暗格,全身受制,並不知道西蒙在二樓已經被周任二人打暈,故留下了這個破綻。
至於狄迪安什麼時候被殺的,兩人能想到的只有在任竹夢中,周餘弦跟哈薩利曾有一段分開的時間,那一會兒,足夠哈薩利出來殺人滅口了,狄迪安應該確切無疑的知道哈薩利精神分裂曾幹過的壞事,所以必須得死。
周餘弦推測出這一切,身子都不禁微微顫慄了起來,道:“小竹,你想通了這些,幹嘛不找個藉口溜了,還陪着這個、這個魔鬼待了這麼好幾天……”
任竹委屈道:“你以爲我想啊?你還在昏迷中,能去哪裡?所以我這麼多天守着你,都不敢睡覺……”
周餘弦心中大痛,不敢想象任竹這幾天的心情,正色道:“小竹,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先走,別管我了,你走脫了,總比我們兩個人都葬送在這好!”
“不可能!再說據我觀察,哈薩利雖然入夢曲厲害,但拳腳功夫很一般,估計只能算三流,我小心提防着,就不怕他。”任竹堅定的說道。
周餘弦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時情動,捧着任竹的臉,就吻在了她脣上。不料,任竹輕輕的在周餘弦嘴脣上咬了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