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夜幕下,一切重回平靜,風掃落葉,片甲不留,空蕩的佛塔之下,一個僧人靜坐在前,虔誠的模樣,像極了在爲逝者禱告。
可我看着這樣的虔誠,總覺得,哪裡像是少了的些什麼?
“施主,你該離開了……”
我望向那僧人,熟悉的眉眼下,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讓人只覺得像是單看一眼就會被洞穿。
“大師,若是我們不來,這些人,是不是就不會死……”
那和尚仍是一排淡然,像是方纔在佛塔裡發生的一切都像是錯覺似的?
“生死之事,施主還是莫要糾結,畢竟,緣來緣往,都是劫數一場,施主此番心境受損,卻也大徹大悟,於施主來說,自當珍惜。”
我跟着雙手合十緩緩躬身,腰身旁的鬼刀亦是在微微顫動。
面前忽然出現一片竹林,熟悉的濃郁綠色讓我不由得隻身向前。
我望向不遠處,背後的硝煙灰塵彷彿是從未出現過,我靜默向前,該發生的,也都結束了。
步入竹林,我聽到背後一陣悠揚的嘆息,那聲響,彷彿是日暮之處,沉鍾乍響,一聲落,一聲響,在這之後,平息如雲……
“十三?四公子?十三?”
熟悉的呼喊聲響起,我看向竹林前方,一道身影在我前方不遠處不住地呼喊。
許是許久未見,我再看到那身影,只覺得心口發熱!
“猴哥?”
我朝前喊了一聲,瘦猴恍然一愣,走上前來滿眼震驚地看着我。
他腳步有些踉蹌,看着我滿眼不可置信,神色間須臾縹緲,望着我一把將我抓住。
他捏了捏我的雙臂,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緊張。
“四公子?是,是你……?”
我巋然不動,站定好讓眼前人能看得清晰,我笑道:“是,是我,我回來了猴哥!”
瘦猴恍然間像是眼眶裡多了些水漬,整個人說不上來的激動。
只是看着我,雙目發紅,眼圈下都是泛着青黑。
看得出來是很久沒好好休息了,一身的狼藉像是回到了最初遇到的那個狼狽時刻。
我笑着在猴哥肩胛上拍了拍,篤定道:“猴哥,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回來了,放心吧……”
瘦猴一把握住我肩胛,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一身上下都是鬆快。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真是被嚇壞了,萬一到時候牛爺回來我可怎麼和他解釋?你幹什麼去了?怎麼消失了這麼久?”
“很久嗎?”我看着猴哥問道。
畢竟在善見城須彌境的時間裡,我只感到自己幾乎都沒怎麼休息。
但儘管這樣我也並未覺得有什麼疲累,在外面,是過了很久?
瘦猴上前在我額頭上輕撫了一下,這才面目呆愣着說道:“這,也沒發燒啊,怎麼感覺像是糊塗了?你已經消失了兩天兩夜了……”
“兩天兩夜!!”我頓時一個震驚,望向身後的竹林。
綠蔥蔥一片,安靜的讓人不由得心生嚮往。
獨坐幽篁裡,禪房花木深,我在這樣的地方,消失了兩天兩夜?
想到此我緩緩嘆了口氣,望着瘦猴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瘦猴倒是眉梢緊皺望着我煞有其事地說道:“這玩意吧,不太好說,這兩天總是有人來這裡轉?但也沒系細轉,像是在找什麼?沒找到就都走了……”
我沉嘆了口氣,是來找司雯清雅的吧?司雯一族的聖女,沒落了,除了我,誰也不知!
“對了!!”瘦猴忽然看着我問道:“對了十三,諸葛明澤那狗東西呢?沒對你怎麼樣吧?”
“他死了……”我淡淡道。
瘦猴先是一愣,繼而才怔怔道:“死,死了?”
不可置信一番之後,瘦猴亦是晃着腦袋不住嘆息:“死了,也好,都好,這小子,也算是害我們不淺,這次,他解脫了,我們,也解脫了……”
我沒做迴應,到底是誰解脫了暫且不論,眼下,還有關鍵的事情。
“牛爺和神農墨有沒有傳來消息?”
我看向瘦猴謹慎問道!
這一老一小兩人也走了很久,這麼長時間都沒消息,希望一切安好。
“這倒是不清楚,只是在你消失之後,我在司雯一族的一次會議上偷聽到,那紙人護衛彷彿是要運送到司雯一族……”
聽到瘦猴的話不得不說我被震驚到了,紙人護衛是付氏一族的秘辛。
這樣的寶貝,付氏一族竟然捨得拿出手交給司雯一族?
既然這樣說的話,那就說明鐵牛和小傢伙並未成功,那兩人,爲何到現在還沒消息?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
瘦猴看着我目光篤定,眼神裡的鋒芒尖銳……
我們兩人相視一眼便朝前走去,既然紙人護衛自己送上門來,必然是要拿到手。
眼下距離回到南城的日子不多了,此番出門花費了這樣長的時間,我實在是不得不爲父親擔心。
畢竟給我紙人護衛消息的死士一的身份,仍是未知數!
夜裡,萬籟俱寂,整個司雯一族彷彿被關了禁閉似的沒一點聲響。
這樣的安靜不得不說總是讓人不由得心裡發虛,我看向偌大的宅子裡,漆黑一片,屬實不正經!
“這老東西,在搞什麼?”
“還能搞什麼?大半夜的家裡連盞燈都沒有,跟鬧鬼似的,整什麼鬼樣子?”
瘦猴在我身側不住地吐槽,畢竟這大半夜的時間裡,屬實是讓人看的着實不得勁!
“先看看,不要打草驚蛇!”
我們兩人蹲坐在牆頭,望向院子裡跟聚衆鬧鬼似的聚在一羣的黑袍人。
這付氏的人來送紙人護衛,需要這麼大的排場?
不久後,夜風降臨,周圍到處的寂靜讓人不由得跟着心裡一顫一顫的。
“付氏到……”
像是太監似的捏着嗓子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圍成一圈的黑袍人紛紛轉身。
我們兩人視線紛紛轉向外來人,來人不多,四個人。
仍是蓋着臉看不清五官,只是身上氣息陰鬱,讓人看着就覺得煞的慌。
瘦猴看着我不禁吞了口唾沫幽聲道:“四公子,這……”
“噓……”
我急忙示意瘦猴噤聲,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要是不慎被發現了,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走進來的四人三高一矮,矮的又是特別矮,幾人被黑袍遮得嚴嚴實實,身形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本是站在院子裡的幾人緩緩躬身,向來是人上人的司雯一族,眼下竟是在名不見經傳的付氏一族之前卑躬屈膝?
“這一家,什麼關係?”
瘦猴亦是覺得怪異,畢竟這兩家怎麼看都不是能互相聯繫到的關係?
我雖然覺得確實是不同尋常,但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先看看再說。
付氏一族四人託着一頂轎子,紅色的轎子白色的帷幕,夜風吹起似是能依稀看到裡面的一些光影?
但礙於沒任何燈光的緣故,也確實是看不太清楚。
四人上前將轎子放下,望向司雯一族幾人低聲道:“付氏一族攜紙人護衛見過司雯一族……”
我聞聲眉心緊蹙,這樣說,是這些人真要將護衛交給司雯一族?
可這完全沒有理由,付氏一族看東西看得那樣緊,怎麼捨得將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他族?
我看向那轎子,虛白色的光影吹拂,轎子裡的身影虛幻的讓人不由得渾身一顫。
親自送上門來?還是一場心知肚明的鴻門宴?這付氏,到底是在打着什麼如意算盤?
“哈哈哈,歡迎付氏的朋友來我們司雯一族,未盡地主之誼有失遠迎,還望朋友莫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