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驟然一片漆黑，我整個人彷彿被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掀翻。
身上撕扯般的刺痛讓人禁不住一陣屏息，我咬着牙，仔細回想着那最後的記憶。
再睜開眼，面前是一面泛着昏黃色柔光的鏡子，鏡子下是固定的鏡臺，四面承重牆將所有兩件事物包裹，這裡，是我再不願回想的地方。
走了一遭，一身疲倦，我只覺渾身上下像是被打斷了筋脈似的痛苦。
伸手揉了揉身子，陣陣的痛楚開始在全身散開。
我看着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臉色灰暗，瞳孔泛紅，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凌亂憔悴。
晃了晃腦袋嘴角硬生生扯出一陣笑，鏡子裡的人卻像是再也笑不出來似的，完全沒任何動作。
我伸手撫向鏡面，描摹着鏡中人的每一個棱角，這人，是我的深淵所在。
“咚咚咚！！！”
敲門聲匆匆響起，外面有人很急躁。
我這才立端身子整理情緒，牛爺的聲音已經破門而入。
“四公子？怎麼樣？沒事吧？”
聽着門外的聲音，我笑了笑，人生在世，沒有過不去的坎。
“我沒事，就出來……”
說罷之後我打開門朝外走去，這一出來才發現一行人只有我出來的最晚。
鐵牛看到我出來即刻上前，站在我身側滿眼擔憂。
“沒事吧？真他媽邪門！！我一看到我經歷的，我就知道你應該是不容易，沒想到你真的出來最晚，你在裡面待了好幾個小時了！”
我聞聲點了點頭，視線轉至一行人身上。
鐵牛和瘦猴倒是看着狀態還好，但其餘兩人卻顯然是狀態不佳。
神農墨少見的垂着腦袋隻字不言，身上仍是在微微顫慄，小小的身影在這樓層裡，顯得孤獨又無助。
諸葛明澤倒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不過是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身上的氣息早已亂成一鍋粥。
臉色蒼白，眉眼間亦是一片煩躁，雖然在刻意掩飾，但也越發顯得過於刻意。
鐵牛在我身側嘆了口氣方纔幽聲說道：“這一趟倒真是挺累的，看着大家都像是經歷了不少，你看小傢伙，都像是要抑鬱了似的！！”
神農墨聞聲這才擡起腦袋，卻是雙眼通紅似個紅眼兔子似的。
儘管這樣小傢伙仍是咬緊牙關死撐着：“我纔沒抑鬱，我好得很！”
牛爺無奈的看着我搖了搖頭：“看，這把孩子逼得，腦子都不好了。”
“鐺——鐺——”
柺杖碰在地板上的聲響忽然在暗中響起，我們的視線紛紛轉至身後。
披着斗笠的老人緩緩朝前，身影也比進來之時看着蒼老了許多。
老人在我們面前站定，繼而沉聲說道：“祝賀你們通過七神殿，走吧，天黑之前，離開這裡……”
鐵牛循聲問道：“爲什麼是天黑之前？”
老人這次倒是沒有以往的針鋒相對，和藹了許多。
“獸源地，分善惡，是非論，不過明，天大亮，生路開，轉至陰，再重來。”
老人說罷之後就沒再多說，轉身朝着暗處再度向前。
牛爺嘟囔了一聲：“這也沒聽懂啊！！”
我拽着牛爺便搖頭道：“不用去問，她的意思是說，天黑了，那我們就要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牛爺登時滿眼詫異一身慌亂，着急忙慌的拽着我們幾人就往外走。
途中與諸葛明澤擦身而過，看着這人站在原地仍像是未曾回神似的。
出於好心，我還是提醒道：“諸葛先生應該是聽到了，儘快出去吧。”
說罷，不等諸葛明澤迴應，我們一行人便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看到不速之客正立於門前。
我見人緩緩躬身：“有何指教？”
熟悉的一身黑衣，面帶墨青色面具，老闆身後跟着一羣人像是在等着迎接什麼？
老闆聞聲亦是看着我躬身彎腰：“諸位通過七神殿，我攜獸源地所有執事前來恭賀，請諸位移步正院。”
說罷老闆先行朝前走去，我與身後衆人看了一眼這纔跟着老闆前行。
天光大亮，我邊走邊觀察着四周，人少了許多，莫非是都出去了？
看着就在身前不遠處的茶館老闆，我這才上前問道：“其他人呢？是不是都出去了？”
默娘盯着我滿眼輕佻，眸子裡的柔光帶了些挑釁滋味。
“你以爲所有人都和你們似的運氣這麼好？該死的死了，勉強活下來的不是瘋了就是重傷在身，還有能出去的也很少打算再出去了……”
我聞聲只覺奇怪，很少出去？那麼多人，都在這裡豈不是人口擁擠？
默娘衝我笑了笑，幽聲說道：“想一想，除了各個樓層的執事，你還見到過老人麼？”
我仔細思索一番發現真是沒有，從頭至尾，年紀大的人都很少見。
默娘這才解釋道：“凡事從事在獸源地，年紀不超過五十歲，打算留在這裡的人，都會籤一份捐贈協議。”
我第一次聽說這事情，便疑聲問道：“什麼協議？”
默娘看着我脣角微揚，指着自己的心口拍了拍：“器官捐贈協議！”
我心神一陣顫慄，器官捐贈？再想到第六層，難怪會有販賣器官這一說。
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尚且算是年輕，器官活力都保持的還算好，捐贈出去，自然也是鬧市一片。
可想到那麼多人都將獸源地作爲自己的終點，難道就沒有遺憾嗎？
想罷我也搖了搖頭，應該是有的，不然也不會選擇留在距離遺憾近一點的地方。
到了正院，這裡倒是聚集了一些人，其中就看到了當時還劍拔弩張的冷顏。
此刻卻像是翻江倒海，歷盡千帆，終是風平浪靜，一身沉默。
老闆一襲黑衣走上臺子，背後的大屏幕上顯示着剩下的所有人的交易額和時限卡。
他看着人羣淡然說道：“多謝諸位前來參與七神殿之行，也祝賀諸位成功體驗完畢，在我背後屏幕之中，是在場衆人的剩餘交易額和時限卡，當然，或許有人會發現，自己並未在名單上。”
我掃了名單一眼，確實是沒有自己，看了一眼我手裡的額度報數，我似是知道了什麼？
我身邊剩餘幾人都在名單的中上游，牛爺和瘦猴一路跟着我，倒也算是遙遙領先。
神農墨和諸葛明澤分時段跟着我，排名也是處於中游。
“死十三！此次七神殿之行的最終贏家，獸源地作爲東道主，特意爲其奉上我們爲您準備的禮物，還望先生笑納。”
看着幾人端着盤子，盤子裡放着幾個紅色盒子。
到了我眼前之後，這些人將盒子紛紛交給我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我將盒子分給身邊幾人每人一個，在我將盒子放在諸葛明澤手上之時，這小子看着我仍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所有人的視線紛紛聚集在我身上，看的出來眸子裡盛滿了嫉恨。
老闆站在臺上宣佈結束了以後，我們便被一一帶出了獸源地。
再次站在小巷裡，看着周圍環境，我只覺得像是做了很長的一段夢。
但在看到手上真切的端着紅色的盒子，這才悠然笑了笑。
出了獸源地後，我們一行幾人並未就地分散。
先是去了一家飯店，神農墨和諸葛明澤沿途一言不發，我知道，兩人是有話要說。
進了飯店就讓老闆將我們帶到包間。
我倒是覺得無關緊要，也沒多少尷尬，打開手裡的紅盒子，看着裡面放着一枚潛龍玉。
我不禁驚訝於老闆的大手筆，潛龍玉市面上很是少見。
就算是遇到了也是千金難求，很是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