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檢查了一遍，我這才帶着巫靈回了酒店。
看人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我心裡說不出的憋悶。
蘇含坐在牀邊仔細安撫着巫靈。
“別擔心，現在醫學技術發達，你們肯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巫靈沒說話，只是肉眼可見的眼色陰沉下去。
我知道這小丫頭現在肯定是在自我矛盾。
“你們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蘇含轉身看着我滿眼憂心，但還是沒多留。
對一個女孩子說永遠無法在做一個母親，其中的傷害，或許是常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靈兒……”
“十三哥哥，你也出去吧。”
直到出了門，我亦是接受不了靈兒這樣的狀態。
蘇含沒多說拍了拍我肩膀也嘆着氣離開了。
“四公子？”
鐵牛邁着大步上前，看着我渾身上下都是火急火燎。
我見狀這才暫且斂下心神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鐵牛眉眼一橫，很是不耐煩。
“老瘋子吵吵着要走，我說你們要休息，他非要進來找你！”
我聞聲淡淡點了點頭：“沒事，好歹算是生死之交了，告別也是應該的。”
鐵牛這才滿臉不情願的答應，沒一會鐵牛才帶着老瘋子回來。
許是剛纔兩人吵架氣到了，老瘋子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看到我更是指着鐵牛鼻子開始教育：“你們家這下人真是太沒規矩了，主人家的事情也要打聽？”
鐵牛聞聲登時習慣性反手模向後腰，酒店不允許攜帶尖銳利器。
我看着老瘋子嚴聲糾正：“牛爺是我大哥，不是什麼下人，在我家，牛爺是大掌櫃！”
鐵牛瞬間昂首挺胸走到我身側一把攬住我肩膀。
“聽到了麼？你纔是下人，你全家都是下人！”說着鐵牛更是擡起腦袋洋洋得意：“還是我兄弟說話帶勁，我是棺材鋪大掌櫃，歡迎光臨！”
我用胳膊肘懟了懟牛爺，好歹都是一起死裡逃生回來的。
哪有人棺材鋪還歡迎光臨的……
鐵牛隻是冷冷哼了兩聲就死瞪着老瘋子。
“四公子剛回來要休息會都不讓？自個想走走唄，大門敞開着也沒人攔着你。”
看着兩人針峰對決我只覺得一陣腦袋疼。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才反手一把捂住牛爺的嘴。
看着人眼裡滿是疑惑，我這才瞪了一眼。
牛爺悻悻的閉上嘴靠着牆站在一邊，雙手插在兜裡一副痞子樣。
“切！”
老瘋子這才說道：“我要離開了，在這裡待久了總歸是不安全的。”
我點了點頭自然不會多加挽留，畢竟只是點頭之交，還不算太熟悉。
“現在屠家肯定早已大亂，回去之後千萬注意安全。”
老瘋子朝前走了兩步眼神飄忽，雙手攢着不斷攪動。
看着人這般模樣我笑了笑，低聲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說，你在地牢裡也幫了我不少，我幫着你是應該的！”
老瘋子這才擡頭盯着我眼眶裡的希冀卻逐漸暗淡下去。
這人自從第一次遇到之後我便覺得不像是普通人。
可相處幾日，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四公子……”老瘋子看了鐵牛一眼轉眼亦是跟着叫道。
我擺擺手連聲回絕：“不用這樣不用這樣，這是我這些朋友亂叫的，哪裡是什麼公子，就是個搬磚的！”
老瘋子卻是沉默，望着我眸色深沉。
見人這般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而且還不是小事。
“撲通——”
正當我這樣想老瘋子忽然雙膝痠軟直接跪倒在我身前。
我急忙上前將人拖住，扯着胳膊想讓人起身。
但老瘋子非但沒扯起來，甚至腰背更加彎了。
“我就跟着他們尊稱你一聲四公子吧。”老瘋子少見的對我分外客氣，只是這客氣卻是讓人有些不大自在。
“這次離開之所以來找你，是我有件很麻煩的事情需要四公子幫我……”說着老瘋子忽然有些哽咽，像是想到了什麼驚懼的事情臉色瞬間煞白：“幫我，救救我的家人！”
老瘋子說罷便是用腦袋果斷的撞着地面。
石板地面被撞得砰砰作響，看得出來，老瘋子要說的事情很嚴峻。
我收回伸出的兩隻手，淡然的盯着眼前之人。
“你不用這麼客氣，說吧，有什麼我能夠幫到你的。”
老瘋子看着我，雙手抓着腦袋開始晃盪。
眼神帶着撕裂感，紅血絲幾乎佈滿了整個眼眶。
不一會他又伸出手砸着地面，額間的青筋裡似是能看到血液在流動。
“他們要殺了我，可我不想死，我們都不想死，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鐵牛緩緩走到我身側將我半掩在身後，繼而側身竊聲道：“這人，真瘋了？”
我沒說話，只是眉心緊皺着將鐵牛推開。
走上前在老瘋子面前蹲下，忽然之間的改變，到底，這人經歷了什麼？
我轉身看着鐵牛說道：“去倒杯水吧，加點貢香粉……”
“貢香粉？那玩意不是祭奠死人的麼？你給他喝？”
鐵牛看着我眼裡帶着遲疑，似是在考慮給老瘋子喝貢香水的可行性。
“去吧，他的樣子，不太對勁。”
我這樣和鐵牛說道，但視線卻一直放在老瘋子身上。
忽然改變的態度，看起來對發生的事情早已無法忍耐。
那既然在無法忍耐，在地牢之中發生的種種，其實都是老瘋子在試探？
“死氏？鎮南先生是你什麼人？”
想到那晚老瘋子問我的話，我在看着面前瘋魔的人，只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計謀？
“所以，你確定了我是死氏的後人，然後呢？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看着面前的人腦袋藏在雙臂裡，渾身都在顫慄。
我問的話卻是一句都不說，只是孤自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裡。
“四公子，水來了……”
我接過水，沒給老瘋子，看着人的樣子，手腕漸漸傾斜。
“欸欸欸，四公子別灑在人家腦門上啊！”
鐵牛在我耳邊驚叫，轉身又再度跑開去拿毛巾。
我站在原地沒動，鼻翼之下散發着的貢香味讓我心安。
《死氏葬書》說過，人死之後，近親精神宜受創，陰煞侵體，治癒不當，引火燒身！
此時在看着面前的老瘋子，很顯然是心理暗示下的精神刺激。
再想到剛纔讓我去救他的家人？到底多大的傷害，才能將人逼迫成這樣？
鐵牛拿來了毛巾，同時出來的還有巫靈。
我見狀上前將人攬在懷裡，低聲問道：“怎麼樣？你怎麼出來了？”
說罷轉身瞪了一眼將毛巾丟在老瘋子腦袋上的傢伙。
鐵牛無辜的攤開手無奈道：“是這位姑奶奶聽說老瘋子有異常非要出來看看的。”
巫靈也輕撫着我手背緩緩說道：“放心吧十三哥哥，我沒事，我出來看看怎麼樣？”
“灑了貢香水，應該很快可以恢復，你怎麼看？”
巫靈上前了兩步，欲要湊近觀察。
我伸手將巫靈拉住搖了搖頭：“他現在情緒不穩，你還是不要靠近爲好。”
巫靈轉身撥開我的手，纖瘦的身形裡似是將失望都隱藏了起來。
“別擔心，我是誰？巫家少族長，四君子的後人，怎麼會那麼沒用？”
話說到這裡也不好再說，我便站在靈兒身邊將她緊緊護住。
“看上去像是中邪了，你覺得在他身上發生了些什麼怪事？”
我看着仍是沒什麼反應的老瘋子有些無語。
很多事情不是單靠猜就能猜中的，發生在老瘋子身上的事情，一定足夠讓他每每虛弱時也更加痛苦。
“中邪？怎麼又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