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運城,王宮。
麒麟會結束,中州又恢復了平靜。
這天,王妃仍舊和往常一樣,處理着政務。
夏侯珊從外面進來:“王妃。”
王妃頭也沒擡:“什麼事?”
丁青青不在,她比以前更忙碌了。培養一個合格的助手不容易,一時之間,沒人能頂上來。
夏侯珊說道:“今早,溟河那邊有守衛來報,有座島大概遭遇了地龍翻身,沉沒了。”
王妃直接道:“這種小事,你自己處理就好。”她現在都忙死了,哪有空處理這種事。
“王妃,”夏侯珊還是覺得說一下比較好,“守衛還救了幾個人,其中一人說了個消息。”
王妃嘆了口氣。她都說讓她自己處理了,夏侯珊還要提,看來是真有要事了。
“什麼消息?”
夏侯珊低下頭:“陸姑娘離去前,臣建議她走溟河去北溟……”
她話還沒說完,被王妃打斷了:“你是說,陸明舒走了那條路?”
“是……有個年輕人,全家在溟河上渡河爲生,陸姑娘正是乘了他家的船。而且,事發時就在島上……”
夏侯珊將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溟河霧,幽靈船,奇特的島,地下石廳,人皮……
阿浪知道的事情不多,但這些東西,足夠拼湊出一個模糊的真相了。
溟河不屬於中州的版圖,這種事就算報上來,也到不了夏侯珊這裡——丁青青一走,她也加倍忙碌了。
湊巧的是,夏侯珊去衙門時,正好遇到守衛押了倖存者過去,隨口問了一句,就問到了這麼個消息。
雖然親事沒做成,可陸明舒在王妃母子心中的地位有增無減。她一聽到這個消息,就進宮來稟報了。
“王妃,您看這事……”
“這還用我吩咐?”王妃皺了皺眉,“趕緊派人去溟河上找人,務必查到真相。”
想了想,又補充:“消息千萬別泄露出去,尤其星兒那裡。”
夏侯珊點點頭:“是。”
“等等。”王妃又道,“你親自去一趟吧,別人我不放心。”
“臣領命。”夏侯珊暗自慶幸,還好她來問了,果然沒錯。
夏侯珊退下,王妃也沒心思處理政務了,把硃筆一丟,按了按額頭。
那丫頭真是……才離開多久,就鬧出這樣的事來?她是天生帶黴運嗎?趕緊找到人才好,千萬不能讓星兒知道,他纔好些,馬上就要衝擊出神境了……
……
“多久了?”
“回公子,半個月了。”
“半個月了啊……”
七真觀,廉貞星宮。
謝廉貞對着牆上的地圖發呆。他的目光,從天運城出發,慢慢往溟河邊上挪去,從那個渡口,一點一點地搜索着。
“大概走到這了?”他喃喃自語,“也許沒走這條支流,那樣的話……”
謝長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公子。”
“嗯?”謝廉貞心不在焉地應了句。
“您天天這樣,不煩嗎?”十幾年了,謝長暉從來沒見過自家公子這樣。沒事就猜陸姑娘走到哪裡了,可能走哪條路,明知道沒有答案,還樂此不疲。
這有什麼好猜的?謝長暉不懂,對着張地圖都能含情脈脈,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太可怕了,他還是不要嘗試的好。
廉貞公子又一次笑得柔情似水:“活着那麼煩,還要活着,這已經是很難得不煩的事了。”
“……”謝長暉道,“您別忘了,您很快就要閉關,這樣心思雜亂怎麼行?”
“你哪那麼多意見?”謝廉貞就嘆氣,“閉關的時候,我自然會摒棄雜念。”
謝長暉心道,摒棄雜念?我信纔怪!
可勸也勸不動,只能無奈地任他繼續做着猜路線這麼無聊的事。
門外傳來敲門聲。
“謝師兄,藥好了。”
謝長暉接過:“知道了,你忙去吧。”
他把藥端到謝廉貞面前:“公子。”
謝廉貞皺了皺眉,露出一絲嫌棄:“真臭。”
“良藥苦口。”謝長暉勸道,“這是最後一帖藥了,喝完,您真元理順,就能閉關。進入出神境,早日出關,纔好去找陸姑娘。”
謝廉貞想了想:“也對。”
看着他接過藥碗,謝長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自己內心的吐槽慾望快滿溢出來了。
以前,他覺得公子那樣不好,陰鬱得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慾望,只希望他能陽光一些,快活一些。現在,他萬般地懷念那個記憶中的公子。
他是沒那麼陰鬱了,也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可是……
算了,一言難盡。
謝長暉看着他把湯藥飲盡,說道:“您要不要去見一見王妃?”
“不用。”
“閉關要不少時間呢!”謝長暉說,“您不是已經和王妃和解了嗎?”
“她那麼忙,這點小事,就不用打擾她了。”謝廉貞道,“快些安排閉關吧,早點突破,早點出關。”
“……”
謝長暉收好藥碗:“那屬下去了。”
“知道了,你變得好囉嗦。”
“……”謝長暉心道,要不是您變得這麼不正常,我需要這麼囉嗦麼?好心沒好報!
可這話也就是在心裡想想,他要是敢說出來,公子一定會不讓他好過。於是,謝長暉懷着一肚子快滿出來的槽點,去安排事務了。
他剛走出院子,就見公子的眼線急步而來。
“怎麼回事?”謝長暉臉色一沉。大白天的,這麼大搖大擺地過來,生怕不知道他們之間什麼關係嗎?這眼線日後還能不能用了?
“謝護法,”那位眼線一點也沒自覺,抹了把頭上的汗,一把揪住他,壓低聲音,“大事!”
“什麼大事,你連身份暴露都不顧了?”
這位急道:“您不是說,如果有陸姑娘的消息,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傳過來嗎?”
謝長暉一驚:“怎麼,陸姑娘出事了?”
眼線點點頭:“溟河那邊,發生了一件事……”簡單地把事情講述了一遍,他道,“那個生還的小子,說陸姑娘可能已經……屬下一聽到,就趕緊來報了。”
這還真是大事。可公子馬上就要閉關了,要怎麼跟他說?
謝長暉正在琢磨,忽然覺得有點不妙,把藥碗往這人手上一塞,轉身往回跑。
“公子!”房門開着,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