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句話,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裡,但卻一下子又消失了,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我就應該叫這個名字。
似是見我沒有反對,他笑得更開心了,抱着我樂呵呵的就朝着一旁的村子走去。
我就這麼任由他抱着,一直到走到了村子裡,看着空蕩蕩的村子,我再次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熟悉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我這纔想起來。
我現在似乎是一個孩子。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只知道,我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東西,我的記憶好像被某種東西給封鎖了,又或者是,我感覺我好像應該有着很多記憶,也好像我不應該是一個孩子。
沒多久,我被他抱着來到了一間屋子。
我被他放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裡面,他給我蓋上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只不過那些東西蓋在我身上後,我竟然感覺很舒服。
而他就那麼低頭看着我,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笑容。
他說:“小傢伙,今後就要爲難你睡在這裡了。”
“等你長大了,這口棺材,這些紙錢不需要了,你也就能夠活下去了。”
說完這話的時候,他離開了。
我在那四四方方的木盒子裡面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卻是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似乎是聽到了我的哭聲,他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只不過這一次他看着我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沒有將我從木盒子裡抱出來,而是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我,一直到我停了下來,沒再哭,他才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似乎是在確認我並沒有事情後,他纔再次離開。
沒多久,我便看到周圍似乎暗了下來。
然後便是昏黃的火光出現。
在那火光出現後,我又聽到了他的聲音,只是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聲音很低,但卻帶着一種我說不上來的情緒。
他好像很難過。
就這樣,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一直到疲憊襲來,我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擡眼看去,外面已經十分的明亮,這一次他沒再把我留在木盒子裡,而是將我從木盒子裡抱了出來,帶着我一路到了村口。
我看到了幾隻野狗。
我感覺很是熟悉。
就好像我原本就已經見過這些野狗。
只是這時候的我,還是沒法說話。
我就這麼跟着他,在村口坐到了晚上,這一天,我就那麼看着他一個勁的嘿嘿嘿的笑着。
我不理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看着他那樣,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
終於我可以走路了,也可以說話了。
雖然還很勉強,但也終於離開了他跟我準備的那個木盒子。
也不會再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蓋在我身上。
我也知道了那木盒子叫棺材。
知道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叫紙錢。
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讓我喊他老瘋子。
漸漸的我也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也失去了那種熟悉的感覺,我就這麼跟着他,天亮就到村口坐着。
他傻笑,而我則被他推到那些野狗旁,跟那些野狗玩,我被野狗欺負了他就在一旁笑着,我想哭,他就讓我跟着笑。
不知不覺間,我反而習慣了這種感覺,跟在他身邊,他笑我就跟着笑,他回家我就跟着回家。
晚上的時候他坐在門口燒紙錢,我就跟在他身邊,看到他一邊燒紙錢,一邊唸叨一邊哭的時候,我就笑他,但每一次他都會揍我一頓。
有幾次我忍不住問他,爲什麼要燒紙錢。
燒給誰。
他又爲什麼要哭。
但他卻總不告訴我。
就這樣,我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反正很久很久,我突然感覺到他似乎變老了,每次跟我坐在村口的時候,他的笑容也開始變得勉強。
他的目光開始變得暗淡。
終於有一天,他突然就在牀上不能動了,我喊他的時候,他就那麼看着我,任由我喊他,他也沒有迴應我。
這一天,我們第一次沒有去村口。
一直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才終於走下了牀。
他帶着我坐在門口,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樣,開始燒紙錢,燒着燒着,他突然問我說:“小子,如果哪天老頭子我不在了,你有沒有勇氣一個人在這裡活下去?”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問我這句話,但我並沒有多想,點頭就說:“那我肯定能夠活下去,一個人,兩個人,有什麼區別嗎?”
聽到我這話,他再次笑了起來。
“好一個有什麼區別。”
“的確,沒有區別。”
“只是……”他笑着笑着,突然認真地看着我,“小子,你真的可以做到嗎?”
“如果一個人會很苦。”
“會很累,你還能做到嗎?”
我撓了撓頭說:“應該可以吧。”
“不過我爲什麼會一個人呢?”
“你真的要不在了嗎?”
他雙眼微微眯起說:“是啊,要走了。”
“以後啊,你可就要一個人了。”
“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不過……”
“不過什麼?”我問。
“如果哪天撐不住了,想死了,也別太爲難自己。”
“人這一輩子啊,本來就很難,生也好,死也好,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如果活得太累,太苦了。”
“那也沒必要去逼迫自己。”
他說着,將手中最後的紙錢放在了火堆裡,然後起身走回到了牀上。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就這麼看着他。
看着他躺在牀上。
一直到他把我喊到牀前,告訴了我三句話。
我才終於想起來。
也終於明白。
原來,泰山府君所說的生老病死四道力量,是以這樣的形式出現。
他把我送回到了過去。
讓我再一次體會了從幼兒再到孩童,再一次的經歷和老瘋子的分別。
這便是所謂的生和死嗎?
我看着牀上沒有聲息的老瘋子,看着這熟悉的一幕,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笑。
只是覺得。
這似乎也挺好。
至少,在再一次體會了幼兒時期。
我似乎明白了,是誰替我矇蔽了天機,是誰爲我抵消了所謂的五弊三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