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巾上,被王驚蟄以鮮血寫下了洋洋灑灑的一副殄文,字數不算太多,也就寥寥幾十個,正是殄文中那可以令百鬼退避的鬼書。
一書即開,百鬼夜行迴避,對於這陰兵來說自然也管用,哪怕是三大陰帥看見他所展出的這幅鬼書,也是於悄然間頓住了身形,滿面皆驚。
王驚蟄根本都未去看這幅鬼書給他們造就出了什麼樣的後果,當他說出那句“我慢走,你們不用送”的時候,最後一個字落下,人已經閃身鑽進了鬼門中,連一片衣衫都不看見了。
三大陰帥身後的陰兵齊刷刷的站立着,手中的長槍和方天畫戟緊握在掌心一動未動,眼睛都顯得有點直勾勾的。
鬼王,豹尾和黃蜂默然的愣了半晌,然後齊齊的嘆了口氣,驚訝的神情過後,鬼王皺眉說道:“他怎麼會懂得生死簿中的鬼書?”
黃蜂苦笑道:“這事你我三人就別去管了,還真是世事難料啊,誰能想到一個大鬧地府的小賊,居然知曉連我們都不通的鬼書,當年地府和陽間的那人達成的協議,可是永遠都奏效的,我們是無法干涉通曉鬼書的傳人的”
鬼王不甘心的問道:“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豹尾斜了着眼睛說道:“不然呢?你說他大鬧地府,搶了一碗孟婆湯,又擅闖陰間誅殺陰差什麼的,這些罪名倒是真有,可和鬼書比起來,又能算的了什麼,莫非你還打算去硬拿下他不成?你不要忘了,鬼書面前……我們也是鬼。”
黃蜂幽幽的說道:“算了就算了吧,顏面是有損了一些,可總歸地府也沒出什麼大事,我們興師動衆的也不過就當是活動下筋骨罷了,至於你說的就算他跑出去,也要把他給緝拿回來,我看你就把這一茬也給忘掉算了,畢竟也不能把他如何”
鬼王憤憤的捏了捏拳頭,這真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折騰了一通,就差那最後的一哆嗦,誰知道這小賊居然還身懷絕技,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啪,啪”黃蜂拍了拍鬼王的肩膀,說道:“別尋思了,就當是習慣成自然吧,這種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那這扇鬼門呢?”鬼王皺眉問道。
黃蜂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墓碑,然後輕“咦”了一聲,這碑一看就特別的有年代感,古樸厚重,質地彷彿是一塊很普通的石頭雕成的,上面沒有任何繁瑣的花紋,只在中間的部分磕了兩行小篆。
“大秦國師,鬼谷子之墓”黃蜂用手扶了下碑文上的浮土,肅然而立,鬼王和豹尾看清之後,也是憋了一口氣沒有喘出來。
半天之後,鬼王才幽幽的說道:“怎麼竟碰上這些道二代了,二十年前是古井觀傳人,二十年後是鬼谷子後人,這陰間的不太平全都毀到了這幫道二代的手裡,真是夠去他麼的了……”
陽間,朝歌的王村。
王驚蟄從自家後院裡冒了出來,他走的這扇鬼門,自然是當年老祖宗詡留下的,兩年前被王冬至打開以後,就一直都沒有合上,那年他們姐弟倆也是從這裡走出來了。
王家已然無人,王仙芝,王驚蟄和王冬至父子女三人離開後,就是人去屋空了,家中的擺設蒙了一層灰,水缸裡的水底子都起了綠藻聞着鼻尖生出一股酸臭味,院中雜草叢生都有半人高了,屋裡院外完全一副破敗的景象。
王驚蟄看着熟悉而又蕭瑟的家中場景,默然的從櫃中翻出幾個抹布然後擰開水管,把家中裡面都重新擦拭了一番。
不管人在哪裡,離的多遠,還剩下幾口人,家的概念是永遠都不會磨滅的。
收拾妥當以後,王驚蟄就了牀,蜷縮着身子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睡一覺之後,但願不會出現那種在失憶了的狗血橋段……”
有人回了家,有人離家千里,比如王爹。
這些天來,王仙芝和向缺宛如一對最佳拍檔,兩人在川中開始了一段攪風攪雨的日子。
最開始時,以向缺小舅子爲首的寶鑫系財團,對巫門在川地進行了一系列打擊,給對方來來了深入骨髓的痛楚,金錢上損失不是一般的慘重。
但是,巫門在雲貴川根深蒂固,繁衍生息了千年之久,有點像是大唐時期的各路門閥,損失固然慘重,但也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咬咬牙還是能挺過去的,本來巫門的幾位長老也曾經商談過,要不要找向缺說和一下,不過後來想了想就算了,一旦你主動說和,那就是承認自己不如人了,當然就拉不下這個臉了。
於是,巫門長老會就商議着,過段時間再說,對方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也許不見得能夠維持多久,大家耗着唄,不是我挺不住,還沒準是你維持不下去呢。
其實,最主要的是,現在巫門還有個眼前的重要事情要處理,那就是打撈張獻忠的沉銀,本來這個事情的操作是由唐大來操持的,但沒想到一個意外把他給惹毛了,唐大袖手旁觀不幹了,回山門閉關去了。
於是,耽擱了幾天後,巫門轉而就讓另外一人接手處理此事,那就是蔣青,畢竟她是唐大的未婚妻。
在王驚蟄前往地府的這天晚上,蔣青和三井美奈乘坐一條快艇來到了江口。
早些年間,張獻忠的沉銀其實就已經被發現過了,那年江口大旱,河牀水位下降,經過了千百年江水的沖刷,不知道哪一艘沉船裡的珠寶就被衝到了河牀上,大旱過後就有村民撿到了一些金銀,然後在根據史書上的記載經過推斷,大致認爲張獻忠的沉船就在江口一帶,後期的有關部門也進行過考察,覺得大致如此,甚至還有摸金校尉過來想要撈橫財,不過卻一無所獲。
江水太深,盜墓對摸金校尉來說難度不是很大,可水下打撈的技術他們就不具備了,沉船裡的一箱箱珠寶重量都過幾百斤了,你沒有專業的技術和人力是根本就撈不上來的。
有關部門方面,確定了沉船的大概位置,正要逐層上報的時候,一個很突兀的狀況出現了,那就是消息被控制住了,根本就沒有出省一級的部門。
這幕後自然是巫門搞的貓膩,你不得不佩服當時巫門幾位長老的謀算,他們的心眼使的簡直可以稱爲是神乎其技了。
沉銀的消息控制住了以後,巫門馬上就通過關係打點和梳理,組建了一個考察和挖掘聯合起來的組織,以名正言順的名義進行了沉銀的考察和打撈,斷斷續續的歷經了三年左右的時間,到一零年左右的時候,在江口就撈出了上千件的文物,還有十幾箱的金銀和二十幾箱子的珠寶,隨即就對外宣稱,張獻忠沉船的所有寶藏已經都被撈了上來,然後上交到了國家文物局,並且分配到了一些博物館中。
但其實呢,當年撈出來的寶藏和文物僅僅只有一半,還有另外一半沉在了較深的水下,巫門把這個消息給瞞了下來,根本都沒有上報,真正的做到了隻手遮天,上級有關方面壓根就不知情。
所以,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巫門在雲貴川一帶的影響力能有多大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完全都給控制在了自家人的嘴裡,如此的瞞天過海用膽大妄爲都不足以形容了。
巫門的打算當然是要暗度陳倉的把剩下那一半的寶藏據爲己有了,這麼說吧當初撈出來的那一半文物和珠寶,如果全部轉換成現金的話,放到現在都可以堪比一家國內最大的地產公司的財力了,這還是得說有些古董沒辦法確切斷定價值的情況下。
那剩下的一半,價值只高不低,如果全部掌握在手裡的話,你說巫門富可敵國可能有些誇張,但堪比一個地級市的年納稅收入絕對不算大問題。
巫門瞞住這個消息後,安穩了兩年,他們就開始在暗中進行勘察,打撈,想要偷摸的把那一半寶藏據爲己有,爲此花下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可惜的是當年都因爲技術原因沒能撈的出來,如今也照樣不行,別說是巫門了前些年連國內都不具備這個技術呢,這麼一來打撈的計劃就得暫時擱置了。
但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巫門爲了得到這筆財富,居然起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心思,他們想的是如果跟國內某方面合作的話,到最後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毛都沒有了,所以把注意打到了國外去,經過一兩年的尋覓,交涉,談判,巫門向三井家族伸出了橄欖枝,把家國仇恨這種事都給拋在了腦後。
三井家族具有這個世界上最爲尖端的打撈技術,也有這方面的相關人才,但最最關鍵的一點是,兩方面合作的結果彼此都非常滿意。
分贓,是二一添作五,三井家族要的是剩餘的文物,至於珠寶什麼的他們一概不染指,畢竟他們不缺錢啊。
而巫門就恰恰相反了,要錢不要東西。這個合作的理念一拿出來,當即就一拍即合了,雙方馬上組織了相關的隊伍,眼看着這就打算要撈寶貝了。
黃九郎的特殊事務處理辦公室,就是在第一次打撈沉船時,把眼線安插進了巫門中。
畢竟當年巫門就算做的在完美,消息掩蓋的再嚴實,也多少有一些風雨漏了出來,上面馬上意識到也許是有點問題,但卻沒有什麼證據,爲了不打草驚蛇,就來了個臥底偵查。
果然,狐狸的尾巴如今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