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後來被人尊稱爲孔聖人的時候曾經說過,世間本無聖人,這都是被人吹噓出來的。
孔德榮也用一種十分不要臉的方式證明了這句話,孔家的那些什麼仁義道德一類的東西也是不存在的,是人都有私心和私情,在面對自私這種事情的時候,臉是完全可以不要的。
在發覺墨家鉅子其實是一隻身懷絕技的機器貓之後,孔德榮和王驚蟄就暫時退了出去,然後由孔家子弟採用車輪戰的方式,一羣人單挑了這位墨家鉅子。
老人家無疑很悲憤,就像孔德榮說的那樣,我他麼就算你一身上下全是機關,你不也得有用完的那一刻麼,不給你機會補充彈藥,你拿啥來維持下去啊?
片刻之後,墨家鉅子在接連展現了袖中飛刀,木匣彈珠,胸口藏劍等一系列的機關暗器後,他似乎漸漸的已經黔驢技窮了,機關閃現的間隔,時間也是越來越長了,明顯是機器貓也有被掏空的時候了。
最關鍵的是,小草猜測的非常靠譜,這老人其實已經瀕臨油盡燈枯的時刻了,涼繡確實是爲了給他續命纔想要的那一頁生死簿,而墨家鉅子的陽壽其實已經剩下不到三年了!
這要是在他鼎盛時期,或者年輕個十來歲的話,局勢也不會是這樣了。
在一場車輪戰下,體力和精氣極具耗費着,七十來歲的墨家鉅子的頭上漸漸的冒出了汗水,而與此耗費的代價則是,孔德榮帶來的孔家子弟,三人身死,多人重傷,還剩下兩個眼看着也要支撐不住了,這要是換做在唐梁山上,或者鉅子鼎盛的時期,可能這些人早就已經成爲機關暗器下的亡魂了。
“手段髒是髒了點,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王驚蟄嘆了口氣,跟孔德榮說道:“咱倆也上吧?”
王驚蟄已經瞧出來了,這老人的頭髮一瞬間乾枯粗糙了不少,眼窩下泛起了黝黑色,皮膚暗黃,這已是燈芯馬上就要燒沒了的徵兆,再往後要不了多久,人就得被拖拉死了,就算是此時停手,這老人也活不過一月有餘了。
王驚蟄敬他爲一代鉅子,也算不忍心看他就這麼折在了孔家子弟的手中,說出去可就不太好聽了,倒不如葬在自己手中,這個死法的話,也算是過得去的,不管咋說他也是傳承了多少代的賒刀人啊。
孔德榮猶豫了下,明顯還沒有從墨家鉅子的機關震懾中走出來,但他看到王驚蟄邁步過去之後,也只得硬着頭皮跟了上來。
但誰曾想到的是,王驚蟄和孔德榮剛一過去,還沒等出聲的時候,墨家鉅子忽然悲憐一笑,長笑了幾聲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認了……”
“唰”王驚蟄腳步一頓,沒在往前走了。
墨家鉅子說道:“到我這一代,墨家不缺戰死的鉅子,差不多有四五代的鉅子都是死在圍剿下的,但說來我可能是死的最憋屈的一個了,天可憐見啊……”
王驚蟄默然,孔德榮別過腦袋,臉色微紅。
“王家的小孩兒”墨家鉅子招呼了王驚蟄一聲,然後轉身回到樹下的涼繡身旁,從她身上拿出那本寫有連山和歸藏之術的本子,說道:“這東西其實我從來都不曾感興趣,只是繡兒自己的私心罷了,我覺得墨家只重自己的機關之術就可以了,知道的太多就是雜而不精了,所以我並不太在意這什麼連山和歸藏,如今我歸還與你,還希望你能在我走後答應我一個要求”
王驚蟄皺了皺眉,他已經猜到這老人要提出什麼要求了。
“放了這孩子一馬如何?我這一條命夠交代的了吧,雖然她死了墨家也不算是絕後,但總歸我就這一個孫女,她若也死了我可就沒臉在泉下見她早逝的父母了”墨家鉅子拿着本子,邊走邊說道:“再說,她的精神都已經失常了,就算活着也沒準都沒有好的那一天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行麼?”
王驚蟄看着老態盡顯,彷彿下一刻就要天人兩隔的墨家鉅子,忽然之間想到了離此不遠,八拐裡坡中的王風饒,同爲爺爺輩的,對於自己的子孫後代,可真是煞費了苦心。
王驚蟄稍微一猶豫,就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難爲她……”
“哈哈,好,好,有你這話我也走的心安了,這東西就還給你吧”墨家鉅子說完,也走到王驚蟄身前,擡手就把那本子朝他扔了過來。
王驚蟄伸手一接,剛接到手中的時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本子上了,屋裡一直注視着墨家鉅子的小草,在月光下忽然之間就看到了這老人臉上決絕的神情。
“驚蟄,他有詐!”
“咻”墨家鉅子張嘴之時,從他口中一根一公分左右的鋼針就急射而出,直奔着王驚蟄面門上的眉心處扎來。
墨家鉅子渾身上下機關暗器不知凡幾,舉手投足間都可傷人於無形,但誰也沒曾想到的是,這老人在說話間張口閉口之時還能防不勝防的突下殺手。
嘴裡藏針,這得算是墨家鉅子最壓箱,也是最後的一個手段了,他想在臨死之前,還把王驚蟄給拉下去。
小草那一聲驚呼傳來之際,王驚蟄手中正好接到了那本子,他聽見那一聲尖叫後,其實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就是條件反射一樣,抓住本子之後都沒想着要放下手,就直接擋在了腦袋前面。
“噗嗤!”
王驚蟄先是感覺手上一涼,然後劇痛傳來,緊接着眉心上就有了一種被針刺破的感覺。
那一枚鋼針先是扎穿了他的手掌,然後穿透了本子,力道最後才卸下了一多半,針尖點在了他的額頭上,要不是茅小草最後那一聲,可能這根鋼針就已經透進他的腦袋裡了。
老而不死爲賊者必然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