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爲什麼不在剛纔把話說清楚,難道非要等我父親採取行動的時候把他抓住,然後置於死地嗎?”魯月琴質問道,“既然這樣,你剛纔還不如一直讓我父親昏迷不醒,也比現在折磨得他身敗名裂的好。”
“我什麼時候說要抓他,什麼時候又說過要讓他身敗名裂?”曹若燕生氣地反問道,“我是爲了你們好,只是不希望魯大人錯的太離譜。當然,你要是可以說服他,我就不會這麼做;但要是不能,我……”
“我一定會說服他的,決不讓你們抓到他的任何把柄。”魯月琴堅定地說道。
曹若燕笑道:“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是最好,其實我也不想爲難魯大人,撕破了臉皮對誰都不好。魯大人是你的父親,我相信娘娘可以說服他,那我就敬候佳音了,告辭。”說完,拍拍她的肩膀,帶着付瑞海離開了。
魯月琴看着她的背影,顯得非常無奈,自己真的可以勸得了父親嗎?她不確定,但是聽了曹若燕的話,她知道,不能不這樣做,別無選擇。嘆了口氣,打開門,重新走回了房間……
曹若燕和付瑞海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魯望遠的房間,曹若燕還是不放心。走到轎子旁邊,對那些轎伕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暫時留在這裡,你們不用等我,把轎子也擡回去。除了我爹,別人問起來,就說我回去了。”
“是,小姐。”那些人應着,就照做了。
“你這是唱的哪一齣,空城計嗎?”付瑞海開玩笑地說道,他不明白曹若燕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還要留下來親自照顧魯望遠不成?”
“我就是不放心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讓他醒過來,到底對不對;可如果繼續讓他昏迷,魯月琴那裡不好交代。”曹若燕非常爲難地說道,“我現在心裡很慌,必須留下來看個清楚才能放心。”
“魯望遠又不是今天就要行動,你留在這裡能看到什麼?再說,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在周圍佈置了人手,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就可以知道,還用得着你親自坐鎮嗎?”
“如果我說,魯望遠有可能今天晚上就會採取行動呢?”曹若燕看着他,笑問道。
“不會吧,哪有那麼急匆匆的事情?”付瑞海無法相信,“魯望遠知道我們不肯放過他,如果聰明一點的話,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曹若燕笑了笑,說道:“是啊,如果他足夠聰明,並且可以爲魯月琴想想的話,他是不敢輕舉妄動。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和陳穆文的關係如何,你不是不知道,萬一他真的要去通風報信,誰也攔不住。”
“難道魯月琴也不行,剛纔她不是答應你了嗎?”
“你看她那個樣子,說得動魯望遠嗎?”曹若燕搖搖頭,“對她,我沒有抱任何希望。如果我想的沒有錯,魯望遠一旦知道了這個事情,尤其是知道陳穆文和李豐的死訊之後,一定會馬上去找皇甫夜和陳雪音。”
“他找得到麼?”付瑞海搖了搖頭,“要不是我義父把事情告訴了云溪法師,云溪法師又知道我的身份,恐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呢。魯望遠剛剛醒來,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光靠魯月琴,是得不到任何信息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要清楚,魯望遠和皇甫凌天交情匪淺,皇甫凌天有沒有可能把事情告訴他,我們誰都不知道。如果真的說了,魯望遠想找到他們,比我們容易得多。”曹若燕說道,“陳穆文和李豐都死了,唯一可以讓皇甫夜相信的人就是魯望遠,如果真的讓他找到了他們,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那就應該讓他繼續昏迷,直到你的目的達到了,再讓他醒過來,豈不是更好?”
“原來就是這麼打算的,可沒想到事情拖了這麼久,都是因爲皇甫夜,始終不肯相信陳穆文是殺人兇手,我也只能另想辦法,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曹若燕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還好,事情還在我們的掌握中,就剩下這個魯望遠比較麻煩。但是隻要我們把話說開了,把他看緊一點,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現在怎麼辦,難不成一直在這裡看着?我們在這裡,他們會行動嗎?”
“當然不會,這我比你清楚,所以我們不能留在這裡。”曹若燕說道,“我早就想好了。離這兒不遠有個雲來客棧,我已經讓人包了兩個房間,我們去那兒守着,看看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
“如果什麼都沒發生,你的計劃不就落空了麼?如果讓曹生明知道你沒有回去,如何解釋?”
“這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和父親說過了,並且他也同意了。如果今天晚上什麼也沒發生,那是最好,說明魯望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辦。可我總有一個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什麼。”曹若燕也說不清楚那種感覺,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你馬上吩咐你的人在周圍看着,不能讓任何人出去。”
“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付瑞海覺得根本不需要那麼緊張。
“是不是草木皆兵,今天晚上不就清楚了嗎。去吧,按我說的去做,事情辦完以後,到客棧來找我。”看到付瑞海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情願,曹若燕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是。”付瑞海沒有辦法,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去了。
付瑞海走了以後,曹若燕也獨自一人去了雲來客棧。
縣衙裡,魯望遠的房間裡,魯月琴坐在牀邊,看着父親,怎麼多天,父親終於醒過來了,真是不容易。魯月琴不敢眨眼,害怕這是一場夢,一閉上眼,父親又睡過去了。看着父親,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陣委屈涌上心頭,終
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魯望遠看到女兒哭了,心裡也是難受,這幾天女兒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想到這裡,就覺得對不起女兒。但也不想看到女兒這樣哭,魯月琴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哭會哭壞身子的。儘量露出一個笑容,對魯月琴說道:“別哭了,我這不是好了嗎,你身體不好,別這樣哭了,乖,聽話。”
“爹爹,女兒還以爲你永遠醒不過來了,嚇死女兒了。”魯月琴哭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讓女兒以後怎麼辦。爹爹,你不知道這幾天女兒心裡有多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曹生明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我昏迷的時候,他們肯定沒少難爲你,這幾天你受苦了。”魯望遠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聽見女兒的哭聲,自己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爹。”魯月琴再次撲進他的懷裡,大哭不已。魯望遠看她這樣,知道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只能抱着她,輕輕地哄着,嘆着氣。
好半天,魯月琴才止住了哭聲,擦擦眼淚,擡起頭,看着父親,關心地問道:“爹爹,你覺得怎麼樣,醒來以後到現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到現在她都不敢真的相信,曹若燕給父親用的是解藥,儘管父親醒來了,可還會不會出現別的情況,她不敢斷定。
魯望遠搖搖頭:“沒什麼感覺,就是胸口還有點疼。”
魯月琴這才放了心,安慰道:“上次你受了傷,傷口還沒有長好,當然還有點疼,過幾日就好了。不是特別疼吧?”
“可以忍受。”魯望遠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包紮的非常好。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魯月琴走過去,打開門,是何華鋒。剛纔曹若燕出去的時候,他不想打擾魯望遠和魯月琴,另外還擔心他們有其他陰謀,所以也跟着離開了。看到曹若燕出了門,這才放心,讓人關上了門。忽然想起魯望遠的傷口,便拿了藥,過來了。看到魯月琴,畢恭畢敬地說道:“娘娘,魯大人的傷口該換藥了。”
“哦,那你進來吧。”魯月琴讓他進去。
何華鋒走了進來,給魯望遠行了禮,說道:“魯大人,你的胸口該換藥了。”魯望遠點了點頭,何華鋒就坐了下來,解開紗布,開始換藥,低着頭,非常認真的樣子,也不說話。魯望遠看着他,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出來。
藥已經換好了,魯月琴看到他站起來,可能是要離開,有些擔心,想讓他留下來。父親一會肯定要問一些問題,而自己也許解釋不清楚,而何華鋒或許能爲自己解圍。可怎麼才能讓他留下來呢?想了想,魯月琴看着父親,靈光一閃,對何華鋒說道:“何將軍,父親雖然醒來了,可我怕曹若燕對他另外用了什麼藥,你能不能看看父親到底怎麼樣了?”
“是。”何華鋒朗聲應道,回過頭對魯望遠說道,“魯大人,把你的手伸出來,我替你把把脈。”
“那就有勞何將軍了。”魯望遠謝了一聲,把胳膊伸了出來。
何華鋒爲他把了脈,過了一會,才放開,說道:“魯大人的脈象一直沒有異常,昏迷的時候也是如此,我實在不知道曹若燕到底給他用了什麼毒藥。不過既然已經醒過來了,就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吧。”
聽了這樣的話,魯望遠和魯月琴都鬆了一口氣。
“如果魯大人和娘娘沒有別的事情了,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告辭。”何華鋒說着就要離開。
“等等。”魯望遠喊住了他。
何華鋒回頭看着他:“魯大人還有什麼事?”
“琴兒說我昏迷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裡發生了什麼,我是一無所知。琴兒一心照顧我,陪在我身邊,對外面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就算知道一些,恐怕也說不清楚。但我想何將軍總是應該知道一些吧,所以我就想讓何將軍留在這裡給我說說,不知道可不可以?”看到何華鋒猶豫的樣子,魯望遠又補充道,“何太師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而且我和他也有交情,所以我對何將軍也是非常信任的。再加上這些天你對琴兒的照顧、保護,雖然我昏迷不醒,但我也知道。所以何將軍不必顧忌什麼,有什麼話儘管直言,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何將軍可以放心。”
“魯大人的這番話,何某受之不起,非常慚愧,沒有照顧好魯嬪娘娘,還請魯大人責罰。”何華鋒說着,跪了下去。
“何將軍何須此言,快快請起。”魯望遠一看他這樣,趕快說道,向女兒使了個眼色,讓她扶何華鋒起來。
魯月琴明白,走過去,扶起何華鋒:“何將軍不必如此,這幾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曹生明的勢力那麼大,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最起碼父親已經醒過來了,他們也沒有對我怎麼樣,這期間,何將軍對我的保護,我看得到,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如何應對。所以這種感謝,何將軍當之無愧。”
“保護娘娘的安全是在下的職責所在,不敢言謝;何況在這期間,娘娘遇到了這麼多事,我都不能爲娘娘排憂解難,只能苟且偷生,娘娘沒有怪罪,卑職已經感激不盡了。”
“何將軍說的什麼話,要是怪罪的話,應該是我說,是我連累了何將軍……”魯月琴分辯道。
“娘娘……”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們都不要說那些話了,沒有什麼意思。”魯望遠打斷他們的話,說道,“曹生明在這裡,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從看見琴兒回來了,我就知道事情會非常複雜,早就在想着如何應對,沒想到曹生明怕我多管閒事,對我動了手,讓我昏迷
了這麼久。不過看到你們這樣完好無損,我還是安了心。”又轉頭看着何華鋒,認真地說道,“何將軍,你和琴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別緊張,我沒有責怪的意思,相反,非常感激你,起碼我不在的時候,有一個人關心琴兒,照顧琴兒,我也能放心。再說,這種事情我聽得多了,如果不是夜明珠的事,琴兒也不會重新得到寵幸,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可以在一起,我心裡的一塊石頭也將落地了,就算死,我也可以瞑目了。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而且你們的關係又讓曹生明發現了,實在是……”
“爹,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連累了你,這件事和何將軍一點關係也沒有,請爹爹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不要責怪他。”魯月琴看了一眼何華鋒,又看着父親,哀求道。
“不,這事情和娘娘沒有關係,都是何某一人的錯,請魯大人不要遷怒於娘娘。”何華鋒也把責任攬到了自己頭上。
“我剛纔已經說了,就不會責怪你們,再說,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責怪你們還有什麼用?”魯望遠嘆了口氣,道,“你們是中了曹生明的圈套,就算這件事躲過了,他們還會有其他辦法讓你們就犯,直到抓到你們的把柄爲止。你們很難躲得過去。”
何華鋒和魯月琴對視一眼,禁不住露出驚恐之色。
魯望遠看了看他們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苦笑一聲,接着說道:“說來說去,還是爲了夜明珠,你們成了他的棋子,用來控制我。曹生明的能力果然不小,居然知道了琴兒的事情,還想辦法把她接了過來。可見這件事確實是當今皇上讓他做的,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躲不過去啊。”魯望遠嘆了一聲。
“父親,既然躲不過去,就不要和他們對着來了,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樣下去,他們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魯月琴勸道,並不是因爲答應了曹若燕,而是不想再讓父親陷入其中,惹來殺身之禍。
“其實我也不想和他作對,但此事關係重大,絕對不能讓曹生明得到夜明珠,更不能讓他知道里面的秘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魯望遠忽然想到什麼就要下牀。
魯月琴看出他的動機,趕緊攔住他:“爹爹,你要幹什麼?”
“我要去找皇甫夜,我要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他,曹生明就是他的殺父仇人,之所以把他留下來,是想利用他,拿到陳穆文手裡的夜明珠。我不能讓皇甫夜被人利用,執迷不悟,這樣下去肯定是親者痛仇者快。”魯望遠把話說完,就要下去。
“父親,你別去了,沒用的,皇甫夜現在根本就不在曹生明身邊。”魯月琴忍不住脫口而出。
“怎麼會,難道、難道他已經動手了?”魯望遠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昏迷半個月了。半個月,十五天,時間不短了,足夠曹生明做很多事情,拿回夜明珠,殺了陳穆文、陳雪音、李豐、皇甫夜,足夠了。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弄醒,想到這裡,魯望遠一陣絕望,晚了,終究還是晚了。
“事情還沒有發生的那麼快,他們現在還好好地,你放心。只不過,只不過……”魯月琴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那些事情告訴他,曹若燕想讓他知道,無非就是想讓他行動,然後抓住他。魯月琴不願意看到父親落入別人的圈套,因爲她知道父親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管;另外,她想到自己做過的事,尤其是對皇甫夜說過的話,她就感到無地自容,父親如果知道了,會不會責怪自己,所以一時間難以抉擇。
“只不過什麼啊,你快說啊。”魯望遠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是不安,難道是發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魯月琴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下跪在了魯望遠面前,哭喊道:“父親,我對不起你啊……”當下就把父親昏迷以後,曹若燕如何威脅自己、自己如何在皇甫夜面前撒謊、如何讓皇甫夜知道李豐“劫持”了自己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父親,一點沒有隱瞞。
魯望遠聽完她的話,心裡一陣悲痛,捶胸頓足地喊道:“糊塗啊,你真是糊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這是助紂爲虐啊。”
“女兒知道,女兒知道這樣做不對,爹爹你知道了,肯定會怪罪。但女兒沒有辦法,女兒只想讓你快點醒來,否則也不會答應他們。”魯月琴哭着說道。
“可你也不能、也不能……唉。”魯望遠又是長嘆一聲,女兒的苦衷他知道,實在不忍心責怪,可心裡卻越來越覺得對不起陳穆文。
“魯大人,娘娘真是迫不得已,她也是爲了您。”何華鋒也爲魯月琴說話。
“她的孝心我懂,我明白,可這樣做實在是……陳穆文是肯定要救出皇甫夜的,可是曹生明這樣一說,皇甫夜有可能把陳穆文當成了仇人,一旦見了面,事情就糟糕了。你們想過沒有?”
“這事情娘娘當然想過,也不想去做,可曹若燕逼迫,娘娘也沒有選擇。何況,”何華鋒擡起頭,看着魯望遠,說道,“皇甫夜已經見不到陳穆文了,因爲陳穆文、陳穆文他,已經死了。”
“什麼!”魯望遠驚地一下子站了起來,牽動傷口,劇痛,但他依然咬牙堅持忍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穆文不是已經走了麼,怎麼會……”
“陳穆文是在路上被害的,是皇上親自派的殺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我想這件事肯定是曹生明告的密。”看到魯望遠臉上的擔憂,何華鋒猜到他在擔心什麼,便繼續說道,“魯大人放心,夜明珠暫時沒有落到曹生明手裡,據我所知,陳穆文路上遇到了一個道士,一路上保駕護航,雖然沒有把他平平安安地帶回來,可陳穆文卻把夜明珠交給了他,可見是信得過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