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字體,付瑞海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麼。是的,本來就是有緣無分,何必強求,只不過是不甘心。其實付瑞海早就知道會是這樣,陳雪音雖然惱恨皇甫夜,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只不過不甘心,想入非非。那天的事情一時激動,希望陳雪音留在身邊,害怕陳雪音不辭而別,可還是有一天,是不是就是命中註定?即使陳雪音現在在這裡,付瑞海也不可能把她留在身邊,爲什麼,曹若燕。曹若燕是不會同意的,如果想保護陳雪音,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離開,越遠越好。現在陳雪音自己離開了,或許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陳雪音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今生今世還有沒有可能見面。或許不可能了吧,那封信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不可能見面了,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胡思亂想。付瑞海想到這裡,默默地嘆了口氣。忘記吧,本來就是生命裡的過客,來去匆匆,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再過兩天時間,魯望遠就可以出來了,到時候的事情後需要自己安排,離開了京城,就大功告成了。想到這些,把陳雪音的信裝好,然後就離開了客棧。
兩天以後,魯望遠非常順利地離開了天牢,付瑞海把他接出來,送出了城,在那裡,魯望遠見到了皇甫夜、關風、關葉。見到了關風,魯望遠非常激動,急忙跪了下去:“卑職參見小皇子,小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以前不知道小皇子的身份,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魯大人,你這是幹什麼,我可受之不起。快起來。”關風急忙把魯望遠扶了起來,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什麼小皇子,我是個普通人,甚至可以說是朝廷欽犯,皇上看見了我,就要殺了我,要不是付公子,我就沒有今天了。”關風說着,轉過頭感激地看了一眼付瑞海。
“關先生不必這樣說,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盡職盡責,不敢怠慢。好在一切順利,我也可以放心了。”付瑞海客氣地說道,轉過頭看着魯望遠,又說道,“魯大人,關風的身份特殊,爲了安全起見,以後還是不要這樣說了,以免別人發現,加以利用,或者邀功求賞,那就不好了。”
“付公子說得對,這件事必須保密。剛纔是我一時激動,口無遮攔。你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魯望遠趕緊說道,“不知道付公子現在要帶我們去哪裡?”
“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怎麼來問我?”付瑞海微微一愣,笑着問道。看到四個人茫然的樣子,又說道,“其實我非常希望親自送你們離開京城,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我答應過曹若燕,不能離開京城,否則的話,曹若燕就可能對你們不利,所以這件事只能靠你們自己,我是愛莫能助了。魯大人,雖然你已經不能官復原職,但你畢竟是自由之身,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沒有人會攔着你。關風雖然身份特殊,但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更何況除了皇上和曹若燕,沒有見過你,應該是非常安全的。至於皇甫夜,雖然曹生明已經知道了你還活着,但曹生明已經死了,所以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什麼,曹生明死了?”皇甫夜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地看着付瑞海,“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曹生明死了,父親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只是不能手刃仇人,皇甫夜有點不甘心。那天晚上,如果自己沒有猶豫,曹生明是不是就已經死在自己手裡了。想到這件事,皇甫夜後悔莫及。
“是的,曹生明死了,你可以放心了,至於是怎麼死的,我也可以告訴你,是因爲曹若燕。”付瑞海點點頭回答道,看到皇甫夜吃驚的樣子,笑了笑,又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會相信的,曹若燕是曹生明的女兒,怎麼會……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就是真的,用不着懷疑,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剛纔已經告訴魯大人了,等會你可以問問他,在這裡我就不重複了。還有關風也知道這件事,如果你不相信魯大人,還可以問問關風。”
“是的,皇甫公子,就是這樣,”關風點點頭,趕緊說道,“這件事曹若燕早有安排,爲了這件事,曹若燕還利用了我。我本來不想答應,但爲了離開皇宮,爲了我的母親,我不得不答應。”
“到底是怎麼回事?”關風說的話讓皇甫夜糊里糊塗,弄不清楚了,但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是非常複雜,不行,一定要弄清楚,於是就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關風覺得這些人可以相信,就沒必要隱瞞了。於是就準備說出來,剛開了個頭就被魯望遠打斷了------
“皇甫公子,這件事情非常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上了馬車,我會把這件事和你說明白的。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魯望遠說着,拉着皇甫夜就要走,卻發現皇甫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非常着急,突然聽到皇甫夜說道-----
“現在還不能走,還有一個人沒有過來。”皇甫夜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陳雪音,非常擔心,不知道陳雪音在哪裡,是不是和付瑞海在一起,是不是付瑞海不願意讓陳雪音出現?皇甫夜看着付瑞海,想看出蛛絲馬跡,很可惜,什麼也沒看出來。陳雪音到底在哪裡,怎麼樣了,皇甫夜非常擔心。
“你說的是陳雪音吧。”聰明的付瑞海怎麼可能不知道皇甫夜在想什麼,於是就笑着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因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陳雪音已經離開了京城,具體去了什麼地方,我一無所知。”說罷,付瑞海搖了搖頭,非常平靜。
“你撒謊,不可能的,陳雪音不可能離開京城,我在這裡,她怎麼會離開呢?”皇甫夜不相信,而且是非常激動,走過去,拉着付瑞
海的衣服,不依不饒地質問道,“付瑞海,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把陳雪音怎麼樣了,我告訴你,她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是我的,和你沒關係。你不要利用這個機會見縫插針、挑撥離間。”
“皇甫夜,你現在想起來陳雪音是你的妻子了,那我問問你,你還算不算一個丈夫?”付瑞海厲聲質問道,“陳雪音孤苦無依、前途茫茫的時候你在哪裡,你有沒有好好保護過她?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你難道忘記了嗎?你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不知廉恥。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皇甫夜雖然不得不承認付瑞海說的有道理,但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不能認輸,於是說道:“那又怎麼樣,我也想對陳雪音不離不棄,可我遇到了這樣的事,父親被害,滅門慘案,如果我不能爲父報仇,就是枉爲人子。付瑞海,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和陳雪音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你。”看到付瑞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皇甫夜不讓他說話,接着說道,“付瑞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要說這是曹生明讓你這麼做的,你自己不願意,迫不得已,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不願意聽。你是個人,難道就沒有主見嗎,別人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嗎?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殺了我,然後交給曹生明曹若燕,邀功求賞。既然你現在可以放了我們,當初爲什麼不可以放了我父親?”皇甫夜問完以後,看着付瑞海,目光灼灼,質問着他。
“皇甫公子,你不能這樣……”魯望遠聽到皇甫夜這樣說,有點擔心,想勸勸他,可皇甫夜根本就不理會,魯望遠還要再說,卻聽見付瑞海說道-----
“魯大人,不要再說了,皇甫公子說得對,一切都是因爲我。如果當初我可以手下留情,現在就不是這樣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對不起皇甫夜,在這裡我只能說一句對不起,希望你們可以諒解。”付瑞海說完,對着皇甫夜深深一揖。
皇甫夜不以爲然,冷哼一聲,說道:“殺了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萬事大吉了麼?如果我殺了你,是不是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死而復生了?”
“皇甫夜,你不可以這樣說,”魯望遠再勸道,看看付瑞海,又看看皇甫夜,說道,“要不是付公子,我們怎麼可能有今天,說不定早就死了?”
“那又怎麼樣,你說得對,如果沒有付瑞海,我可能早就死在曹生明手裡了,不可能活着,就因爲這樣,我就要對他感恩戴德嗎?我承認他救過我的命,可他也是我的殺父仇人,就衝這一點,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他,爲父報仇。”皇甫夜說完,狠狠地瞪了一眼付瑞海,卻聽得付瑞海悠悠地說道------
“你是我的對手嗎?不是,你打不過我。當然了,我也不可能殺了你。按理說,一命賠一命,我對不起你,當然就要以死謝罪,可我不能,事情還沒有結束,我不能就這麼死了。皇甫夜,我警告你,從今以後不要來到京城,曹生明雖然死了,還有曹若燕,曹若燕心狠手辣,恐怕不會放過你;哦對了,還有一個歐陽元,他也說過,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我可以保護你,下次就不太可能了,希望你記住我的話,好自爲之。”付瑞海非常認真地說道。
“付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歐陽大人不是何太師的人嗎,怎麼會……”魯望遠不明白其中的關係,急忙問道,“當初在江落城,歐陽大人不就放了他們嗎,現在怎麼會……”
“此一時彼一時,歐陽元是禁仕衛,皇上的人,不是什麼何太師的人。雖然他和何貴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可對於這件事,從來沒有改變主意。如果說陳雪音皇甫夜離開江落城,遠走高飛,看在何貴人的面子上,歐陽元可以放了他們,不予追究。可他們現在來到了京城,而且何太師保護了他們,就因爲這一點,歐陽元非常不滿,覺得是他們連累了何太師、何貴人,自然不會放過他們。說來說去,還是爲了何太師。”付瑞海解釋道。
“原來如此。”魯望遠點點頭,表示理解,這麼說來,歐陽元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只不過立場不一樣罷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都是迫不得已。
“不過那個歐陽元已經說過了,如果這次皇甫夜走了以後,不再回來,他就可以視而不見。所以我希望魯大人可以好好照顧皇甫公子。”付瑞海懇切地說道。
“付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聽你的話,好好照顧皇甫夜,你用不着擔心。”魯望遠認真地點點頭,說道,“皇甫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不,我今天一定要見到陳雪音,不然的話,我是不可能離開的。”皇甫夜非常堅定地說道,擡頭看着付瑞海,“趕快把陳雪音交出來,不然的話我會不客氣的。別以爲我打不過你,我就不會動手。殺父之仇我可以暫時放棄,可這件事我不能放棄,今天我無論如何必須見到陳雪音。”
“我不是說過了嗎,陳雪音已經離開了,去了哪裡,我根本就不知道。”付瑞海解釋道,看到皇甫夜還是不相信,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就看看這個吧。”付瑞海說着,把陳雪音寫的信交給了皇甫夜。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皇甫夜看着信,搖着頭,無法相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陳雪音不可能離開我的,這不是她寫的。”
“陳雪音的字跡你非常熟悉,這封信是不是她寫的,你應該非常清楚,皇甫夜,不要自欺欺人了。想想你做的事情,如果你是陳雪音,你會怎麼辦?”付瑞海反問道,看着皇甫夜,又說道,“皇甫夜,陳雪音還
是放不下你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見面的。”
“是啊,皇甫公子,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陳小姐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暫時想不開,等到她平靜下來,自然會去找你的。”魯望遠也勸道。忽然想到什麼,擡起頭對付瑞海說道,“付公子,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能不能答應。如果陳小姐再來找你的話,能不能勸勸她,讓她過來找我們。”
“當然可以,只是這封信你也看過了,我看以後兩個人未必可以見面了。”付瑞海感嘆地說道。看到魯望遠的表情,又補充道,“當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她的。現在只是不知道你們要到哪裡去,不知道魯大人有沒有什麼計劃,能不能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魯望遠搖搖頭,說道,“江落城是回不去了,我想回到自己的老家,那裡比較安靜,偏僻,可能比較好。只是不知道皇甫公子和關風、關葉願不願意?”魯望遠說完,回頭看看三個人。
關風看看關葉,關葉對她點點頭,關風才說道:“我和師姐現在是無家可歸,如果魯大人沒有意見,願意收留我們,自然是求之不得。謝謝魯大人。”
“關先生不要這麼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魯望遠點了點頭,非常客氣地說道。然後轉頭看着皇甫夜,問道,“皇甫公子,你有沒有意見?”
“現在的情況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選擇,當然是你們說了算。”皇甫夜無奈地說道。擡起頭看着付瑞海,接着說道,“付瑞海,剛纔的話我希望你說話算數。”
“剛纔的話,你是什麼意思?”付瑞海有點糊塗,看着皇甫夜,忽然明白了,“是不是陳雪音的事情?好吧,我答應你的事,當然不會出爾反爾,見到了陳雪音,我會把你的情況告訴她。當然了,如果陳雪音不願意,那我也不能強迫,希望你明白,也希望你可以設身處地的好好想想,好不好?”
“付瑞海,你……”皇甫夜對他的回答非常生氣,不甘心,想要反駁的時候,卻聽見魯望遠開了口------
“皇甫公子,不要生氣,就這樣吧。陳雪音需要好好想想,你就給她一個機會,其實你也需要好好想想,不是嗎?這件事不能太着急。”不等皇甫夜說什麼,魯望遠看向付瑞海,接着說道,“付公子,就這樣吧。好了,我們就要離開了,後會有期。”說完以後,輕輕一揖,就要離開。
“慢着。”付瑞海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便急忙走上去,問道,“魯大人,還有個事情想問問你,那個杏兒姑娘,怎麼沒有過來,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杏兒姑娘在她親戚家裡,不會和我們一起走的。”關風回答道,看到付瑞海疑惑的樣子,又說道,“當初皇甫公子就在她親戚家裡養傷纔沒有被發現。現在要走了,杏兒姑娘捨不得,就要留下來。不過你放心,那個地方非常安全,不會讓人發現的。”
“原來是這樣。”付瑞海點點頭,心裡仍然是忐忑不安,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看了看魯望遠,急忙問道,“魯大人,是不是有這回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一點,那個杏兒和我說過的,要不然我不會讓皇甫夜過去的。”魯望遠看了看皇甫夜,這樣說道,“付公子請放心,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既然是這樣,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付瑞海雖然是這樣說,但心裡還是不安,曹若燕說的話記憶猶新,她是不會放過那個小丫頭的。付瑞海並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魯望遠,怕他擔心,只是說道,“魯大人,你們趕快出發吧,我就不能在這裡了。先行告辭了,一路順風。”付瑞海說完,拱了拱手,轉身就離開了。
魯望遠看到付瑞海漸漸地走遠了,看不見了,舒了一口氣,回過頭來說道:“事不宜遲,我們也出發吧,這個地方不好,必須儘快離開。”其他三個人點點頭,都沒有什麼意見,於是上了馬車,也就離開了京城。付瑞海聽到聲音,回頭看去,馬車離開了,終於鬆了一口氣,這麼長時間,終於是功德圓滿了。該回去了,否則的話曹若燕恐怕會有意見的。付瑞海這樣一想,有點無奈,有點忐忑,站在原地想了一會,也就離開了。
曹若燕第一次來到了月巷,和她想的一樣,果然是破敗不堪,這裡的人粗衣布袍,曹若燕看不下去,非常噁心,如果不是因爲魯月琴,她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裡。捂着鼻子,非常厭惡的樣子。身邊的嬤嬤看到她這樣,賠笑地說道:“曹嬪娘娘,我們這裡實在是沒辦法,那些人不知道規矩,邋里邋遢的,讓你看見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樣吧,曹嬪娘娘回去吧,你不是要見那個何雲秀嗎,我一會就讓她過去,你看怎麼樣,現在實在是……”
“桂嬤嬤,你不用多說了,我明白,這個地方不容易,我非常清楚。我只是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盡力而爲了,我就不說了。以後見到了皇上,我就會把這件事說出來,讓他好好弄弄,整理一下,照顧一下這個地方。”曹若燕非常得意地說道。
“那是最好了,曹嬪娘娘果然是個好人,奴家感激不盡啊。”桂嬤嬤笑着說道,“其實用不着告訴皇上,只要曹嬪娘娘一句話,這地方就可以改頭換面了。”
“真的嗎,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曹若燕雖然非常得意,但在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必須非常謙虛,不能讓人看出破綻,“我還只是個曹嬪娘娘,這種事情應該是皇后娘娘說了算。如今還沒有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也不在,可還有別的妃子,怎麼樣也輪不着我,我也是隨便說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