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我和你一樣,有一個把柄在曹若燕手裡,曹若燕是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但我不是你,我沒有把柄落在曹若燕手裡,恰恰相反,我也知道了曹若燕的秘密,就是曹若燕的身份。當然,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人盡皆知,但皇上還不知道,如果皇上知道了,曹若燕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蓉兒這樣說着,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以爲皇上真的不知道曹若燕的身份嗎?”李淑敏反問道,“何雲秀跟我說,曹若燕早就把這件事告訴皇上了,你現在知道了也沒什麼用。”
“不可能,這可是欺君之罪,曹若燕有再大的膽子,也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皇上。”蓉兒搖着頭,表示不相信,“李淑敏,你不要在這裡挑撥離間。”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還用得着挑撥離間嗎?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人利用了。”李淑敏苦口婆心地說道,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蓉兒不耐煩地打斷了--
“好了,這是我和曹若燕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走了。你不要指望我在這裡伺候你了,你千萬要記住,你現在已經不是什麼淑妃娘娘,只不過是一個階下囚。就衝你剛纔的所作所爲,你覺得皇上還會對你一如既往嗎,別作夢了。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的身份還不如我,不管怎麼說,我是清清白白的,而你居然想刺殺皇上……”蓉兒非常自信地說道。
“我從來沒有刺殺過皇上,你不要血口噴人。”李淑敏打斷她的話,分辯道,“蓉兒,我希望你和曹若燕不要胡說八道,那樣的話對你沒有好處。”
“我當然不會胡說八道,但我有本事讓這件事人盡皆知。”蓉兒肯定地說道,“剛纔在皇上面前,你已經把所有事情供認不諱,還有什麼可說的。衆口鑠金,後宮裡的人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皇上聽了那麼多人的話,就是想保護你,恐怕也是無能爲力。”
“沒想到你居然變成這個樣子,真是不敢相信。”李淑敏搖着頭,說道,“你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你逼的。”蓉兒看着她,憤憤地說道,“這麼多年在你的身邊,可以說是忍辱負重、苟且偷生,我受夠了,不願意忍受了。是的,你對我不錯,榮華富貴,沒有虧待過我,可我不喜歡,我希望離開皇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你答應了我,卻出爾反爾,你讓我怎麼可以相信你?”
“你應該知道,入了宮的女人,想要離開皇宮,根本是不可能的…….”李淑敏想要解釋,解釋自己的不容易,可蓉兒沒有給她機會--
“對別人來說不容易,對你來說易如反掌。你是什麼人,淑妃娘娘,未來的皇后,在這個後宮裡,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就是個宮女,你如果真的答應了,非常容易,爲什麼你要出爾反爾?沒想到吧,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變成這樣,也是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看到李淑敏還要說什麼,擺了擺手,沒有讓她說下去,才道,“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好好休息吧,也許還可以看你兒子最後一面。”說完以後,得意一笑,打開門,揚長而去。
李淑敏躺在牀上,想着剛纔發生的事情,心裡面一陣悲哀。關風說得對,曹若燕根本就不是言而有信的人,自己爲什麼要相信她說的話。現在好了,不但關風離不開皇宮,鄭浩東也知道了這件事,該如何是好,李淑敏非常苦惱。鄭浩東剛纔說的話,自己也聽到了,於公於私,關風必死無疑。李淑敏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助自己了,那就是何雲秀。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見不到何雲秀。關風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就這麼死了,還要盡力而爲啊。可自己現在還可以做什麼,鄭浩東肯定不會寵愛自己了,沒有了依靠,自己在這個皇宮裡就沒有了立足之地,想要救人,談何容易,更何況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人,在鄭浩東的眼睛裡,這個人非死不可。李淑敏想到這裡,充滿了絕望,暗下決心,如果關風死了,自己也不需要苟且偷生了,一了百了吧。想到這裡,忽然非常輕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何雲秀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幾個人扶着曹若燕走出了宏芳宮,曹若燕好像受了傷,非常嚴重的樣子。何雲秀心裡非常緊張,到底發生了什麼。宏芳宮的人非常多,禁仕衛、御前侍衛、太監、宮女,都是忙忙碌碌的,後來太醫也來了。何雲秀不敢走過去,怕人發現,但又非常想知道,躲了起來,等待着機會。終於看到鄭浩東離開了,就想過去看看,沒想到宏芳宮被禁仕衛重重包圍、密不透風,根本就沒有辦法進去。
不過何雲秀並沒有放棄,上了屋頂,靜靜地看着裡面的一舉一動。蓉兒和李淑敏說的話,何雲秀全部聽見了,大吃一驚,沒想到是這樣,皇上已經知道了。曹若燕這樣做果然是兵貴神速,歐陽元和付瑞海即使回來了,估計也沒有辦法了。想到曹若燕今天早上說的話,禁不住毛骨悚然,果然是說到做到,曹若燕已經等不及了,就不知道下一步曹若燕打算怎麼做,有沒有新的計劃。何雲秀覺得自己必須知道這些,然後告訴付瑞海,兩個人商量對策。這樣一想,顧不得疲倦,何雲秀就去了靜德齋。
和剛纔的宏芳宮一樣,靜德齋裡面也有許多人,太醫、宮女,忙忙碌碌的,是的,曹若燕受了傷,皇上不可能不管不顧的,只不過皇上沒有過來,可能是沒有心情吧,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何雲秀怕被人發現,就沒有
過去,遠遠地看見魯月琴在那裡。何雲秀知道不能打擾,不能見面,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魯月琴停在那裡了,好像也看見了自己。
魯月琴沒想到何雲秀出現在這裡了,雖然非常擔心,可還是非常興奮,就想過去。卻看見何雲秀搖了搖頭,不讓自己過去,微微失望,卻也是非常理解,作罷了。看見何雲秀擺了擺手,然後就離開了,看不見了,魯月琴有點失望,四處尋找,卻還是找不到。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碰了碰自己,回頭一看,是個小丫頭。“怎麼了?”魯月琴本能地問道。
“胡太醫已經走了,他告訴奴婢,魯貴人需要用藥,讓奴婢去拿,奴婢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個丫頭戰戰兢兢地說道。
魯月琴知道這個人,剛來的,還不知道那麼多規矩,不忍心難爲她,便說道:“多帶幾個人,你們一起去吧。”那個人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那個人走了以後,魯月琴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曹若燕,到現在爲止,魯月琴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隱隱隱約感覺到了可能和淑妃娘娘的事情有關係。不願意多說什麼,只是吩咐那個喜梅,道:“好好照顧你們家小姐,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直接來找我。我今天晚上不會休息,如果曹若燕突然醒來了,記得過來告訴我一聲。”說完以後,魯月琴就走了,她知道,今天晚上不過是一個序幕,血雨腥風馬上就要來了。
雖然還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喜梅知道,曹若燕成功了。儘管現在是不省人事,但胡太醫已經說了,沒什麼大礙,不可能那麼快就醒過來,畢竟是一劍,只不過沒有擊中要害。喜梅擔心的是,如果這件事讓付瑞海知道了該怎麼辦。曹若燕這樣做,付瑞海肯定不會同意,但付瑞海只要一回來,馬上就可能知道。知道以後,兩個人會不會吵起來?
月夜沉沉,岳雲非來到城外那個偏僻的地方,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的小茅屋,亮着燈,陳雪音皇甫夜還在這裡,放了心。他今天過來是想把終悔道人的事情告訴皇甫夜,謝謝他的幫忙。要不是皇甫夜把終悔道人的計劃告訴自己,自己恐怕會錯失良機。按理說這件事不需要告訴皇甫夜,終悔道人再怎麼說也是皇甫夜的救命恩人,雖然皇甫夜不願意理會,可如果讓皇甫夜知道終悔道人已經死了,皇甫夜一定會非常難過。儘管上次自己已經和他說過了,那個道士非死不可,那個道士死了對皇甫夜也有好處,可岳雲非覺得皇甫夜還是不一定能夠接受自己。
所以剛開始岳雲非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皇甫夜。突然想到什麼,靈機一動,曹若燕不是希望陳雪音皇甫夜反目成仇嗎,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讓陳雪音知道終悔道人的死和皇甫夜有關係,是皇甫夜告的密,陳雪音還會原諒皇甫夜嗎,兩個人一定是反目成仇、自相殘殺,那樣的話曹若燕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嗎,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岳雲非於是就來了,發出了信號,不一會果然看見皇甫夜一個人走了過來,岳雲非看看左右無人,陳雪音也並沒有跟過來,這才放了心,急忙迎了過去。
兩個人見面以後,皇甫夜發現岳雲非神色異常,似乎有點難過,心裡不由地緊張起來了,看他的樣子,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便問道:“今日慌慌張張地見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岳雲非故意低下頭,猶豫了一會,才說道:“那個道士死了。”
“什麼?”皇甫夜吃了一驚,突然之間,腦海裡一片空白,有些緊張地說道,“不可能的,那個人武功高強,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怎麼可能,是不是你弄錯了?”雖然對終悔道人欺騙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懷,但這個人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活不到現在。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仔細一想,終悔道人武功高強,連歐陽元都不是他的對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死了呢?
“千真萬確,我和那個人交過手,而且也見過那個人,怎麼可能認錯?”岳雲非搖搖頭,說道,看着皇甫夜,又說道,“說來說去,這件事和你也有關係。你上次不是告訴過我,那個人要去刺殺曹生明。然後我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曹生明……”
“你怎麼可以把這個情況告訴曹生明?”皇甫夜震驚地問道,沒想到會是這樣,如果陳雪音知道了,會怎麼對待自己?看着岳雲非,不理解地問道,“岳雲非,我是有我信得過你,才把這件事告訴你,沒想到你出爾反爾,竟然出賣了這個人,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我和陳雪音的救命恩人。”
“當然知道,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如果不是因爲我心中有愧,我現在就不會過來把這件事告訴你了。”岳雲非義薄雲天地說道。嘆了口氣,又道,“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做嗎,難道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起你嗎?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但我必須這樣,不然的話,根本就得不到曹生明的信任。”
“你爲了得到曹生明的信任,就可以隨隨便便出賣朋友嗎?”皇甫夜氣憤地質問道。
“皇甫公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那個人不是我的朋友,我和那個人也沒什麼關係,所以就沒必要在乎這些;當然了,我知道你們有些關係,可我實在無能爲力,我必須先達到自己的目的,才能去做其他事。”岳雲非解釋道,“再說了,我上次已經和你說過了,這個人和曹生明的仇恨很深,曹生明是不會放過他的。曹生明和我說過,他以爲這個人在江落城已經死了,沒想到還活着,還來到了京城,所以這一次絕不會心慈手軟。據我所知,曹生明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
,不管這個人什麼時候過來,都是必死無疑的。”
“可你現在在曹生明身邊,如果你出手相救,我不相信沒有辦法。”皇甫夜搖了搖頭,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還是那句話,我和他沒關係,爲什麼要出手相救;再說了,如果救了他,沒有成功,卻讓曹生明發現了,曹生明就要殺了我。皇甫公子,我岳雲非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但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成功,就這樣死了,而且是莫名其妙,不值得。”岳雲非解釋道,“還有上次我和你說過,你想殺了付瑞海,爲你父親報仇雪恨。但如果這個人沒有死,你覺得你有機會殺了付瑞海嗎?”
“話是這麼說,可畢竟是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我不可能活到現在。救命之恩大如天,我不可以恩將仇報。”皇甫夜搖了搖頭,非常爲難地說道,“當初是我把這件事去告訴你的,如果我沒有告訴你,終悔道人可能就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他。”皇甫夜說着,抱着頭,蹲在地上。
岳雲非看到他這個樣子,非常無奈,也有些不忍,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地說道:“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你用不着這麼自責。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曹生明那裡早就是天羅地網,那個人一去就是自投羅網。就是你什麼也不告訴我,那個人還是難逃一劫的, 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那個人武功高強,曹生明手裡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怎麼會…..”皇甫夜仍然是不相信。
岳雲非點點頭:“是啊,如果僅僅是打鬥,曹生明手裡的人,包括我,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問題是,不僅僅是打鬥,還有其他辦法。”
“其他辦法?”皇甫夜奇怪了,不知道曹生明準備怎麼樣對付終悔道人,想到曹生明在江落城的所作所爲,皇甫夜禁不住冷汗涔涔。
“曹生明早就知道那個人武功高強,手下的人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早有準備。不僅讓歐陽元過來幫忙,還採用放毒,甚至到了後來居然放了火,把那個人活活燒死。那個人本來就中了毒,生命垂危,曹生明這樣一下,更是無處可逃。最後的景象簡直是慘不忍睹。”岳雲非說着,故作遺憾地搖搖頭。
“什麼,居然是這樣,曹生明果然是心狠手辣。”皇甫夜憤憤地說道,心裡面非常難過。
看到皇甫夜這個樣子,岳雲非花是非常理解的,爲了讓皇甫夜更加相信自己,故意做出非常難過的樣子,悠悠地說道:“其實到了最後,我也看不下去了,想到你以前給我說的話,本來想救他一馬,起碼讓他不要死的那麼痛苦。可曹生明在我身邊,看着我,我根本沒有辦法做手腳,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那個人死在我面前,真是太可惜了。”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擡起頭,看向皇甫夜,觀察着他的表情。
“你應該早點把這件事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皇甫夜正色說道。雖然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武功不濟,但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帶人離開的,更何況還有岳雲非的幫忙,可以說是裡應外合,應該可以成功。皇甫夜雖然埋怨岳雲非,但也忍不住自責,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爲什麼還要告訴岳雲非,爲什麼自己不去看看?正想着這些問題,忽然聽到岳雲非問道--
“你是不是想讓曹生明發現你還活着?”
“這……”皇甫夜無言以對,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皇甫夜希望曹生明發現自己,然後就可以殺了曹生明,爲父報仇;另一方面,皇甫夜非常清楚,自己不是曹生明的對手,如果讓他發現了,很有可能殺人滅口。皇甫夜雖然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但也不想在事情成功之前,就這樣死了,不值得。所以心裡面非常矛盾。
看出皇甫夜的矛盾,岳雲非勸說道:“我知道對於這件事,皇甫公子心存內疚,但你也要明白,這是迫不得已,也是必須的,那個人非死不可。就算沒有你們,曹生明也不會放過那個人,新仇舊怨,擺脫不了,和你們沒什麼關係。好在曹生明現在還沒有發現你們,你們還可以在這裡平平安安的,要不然…….”
“可我不願意在這裡苟且偷生。”皇甫夜打斷他的話,說道,“住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我幾乎都快要忘記我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有時候想起來,就非常難過,這麼久了,還沒有見到曹生明,還沒有能夠爲父報仇,我心裡就不舒服,就覺得對不起父親。”
“皇甫公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早就說過了,你這樣做不是苟且偷生,而是蓄勢待發。”岳雲非反駁道,“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對於皇甫公子來說,根本就沒有到時機,說句不好聽的話,皇甫公子去了,恐怕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不去。更何況還有陳小姐,你好好想想。”
“就是因爲陳雪音,我纔不得不放棄,留在這裡陪着她。可再怎麼說,這裡是一個是非之地,非常不安全,怕就怕曹生明突然發現。”皇甫夜苦惱地說道,“但如果讓我現在就離開這裡,我不甘心。你和我說的,曹生明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再回來,曹生明已經身敗名裂了,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那皇甫公子打算怎麼做?”岳雲非試探地問道。怕就怕皇甫夜突然改變主意,要帶陳雪音離開這裡,如果是這樣,如何對曹若燕交代?
這時候卻見皇甫夜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離開這裡不甘心,留在這裡不安全,我現在也沒有主意。好了,我們不提這件事了,還是說說剛纔那件事吧。你覺得我現在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陳雪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