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敏沒有想到,魯月琴來了,還帶了一個人何雲秀,心裡有點不舒服,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但既然來了,也不可以拒絕,想了想,懶懶地說道:“何雲秀,本宮看你也沒什麼事,不就是請安嗎,不必了,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樣。我累了,你下去吧。魯月琴留在這裡,我還有點事。”
聽到李淑敏的逐客令,魯月琴非常緊張,如果何雲秀不在身邊,自己怎麼辦,回過頭看看何雲秀,見她點點頭,心安了。只見何雲秀走到李淑敏面前,行了個禮,說道—
“淑妃娘娘身體不舒服,臣妾本來不應該打擾,可這幾天家裡發生了一件事,臣妾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請淑妃娘娘幫幫忙,希望淑妃娘娘可以答應。大恩大德,臣妾感激不盡。”說完,何雲秀行了個禮,非常恭敬的樣子,站起來,看着李淑敏。
李淑敏笑了:“家裡的事,是不是何太師的事?何雲秀啊,你也知道我是後宮的人,雖然和你經常在一起,但有些事恐怕是有心無力啊。”
“淑妃娘娘謙虛了,這件事表面上和淑妃娘娘沒什麼關係,其實只要淑妃娘娘點點頭,這件事就成功了。”何雲秀回答道。看見李淑敏不解的樣子,何雲秀笑了笑,說道,“家父這段時間身體不舒服,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臣妾心裡非常着急,卻不知道該怎麼辦。臣妾聽說關風關大夫醫術高明,就想讓他回去給父親看看,但這個人現在在皇宮裡,給皇上看病,恐怕……臣妾希望淑妃娘娘給皇上說一說,讓這個人和我回去一趟。不知道淑妃娘娘願不願意幫忙。”
李淑敏聽她這麼一說,非常奇怪,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魯月琴和她說過什麼,回過頭看向魯月琴,魯月琴好像非常緊張的樣子,低着頭也不說話。李淑敏覺得可能就是這樣,心裡有點生氣,魯月琴怎麼可以這樣,居然把這件事說出去,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但現在何雲秀在這裡,李淑敏也不能說什麼,想了想,才說道:“何雲秀,你的一片孝心本宮非常感動,但這件事非比尋常,皇上的病還沒有起色,這個關風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呢,如果皇上問起來,本宮如何交代。”
“淑妃娘娘,臣妾知道這件事讓你非常爲難,臣妾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父親病入膏肓,臣妾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請淑妃娘娘成全。”何雲秀說着,跪了下來,心裡有點奇怪,淑妃娘娘不是希望關風可以出宮嗎,想了很久,纔想出這個辦法,爲什麼不答應,難道是擔心自己害了關風不成?大概這個原因吧,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見了面,如果出了事,情何以堪?
何雲秀可以理解,問題是怎麼樣才能讓李淑敏完完全全相信自己,這是問題的關鍵,如果實在不行,何雲秀準備開誠佈公、實話實說,雖然有點冒險,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自己也顧不了許多了。計劃妥當,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卻聽見淑妃娘娘又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但有些事你可能還不清楚。皇上這幾天已經習慣了這個人,每天一過來就要喝藥談心,如果突然讓他離開,皇上就會不習慣的,你明白嗎?”淑妃娘娘解釋道。她不是不知道何雲秀的意思,只是不能夠確定這個人是不是真心幫忙,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孩子,這麼多年,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死而復生,李淑敏非常激動。下定決心,不管怎麼樣,一定要保護這個人,他可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所以覺得雖然是個好辦法,但也不能夠輕易答應,只能拒絕。
李淑敏還是拒絕了,何雲秀非常失望,也可以理解,現在沒有時間了,耽誤不得,實話實說吧。於是跪了下來,說道:“淑妃娘娘,我是爲你着想,不得已才提出這樣的辦法。淑妃娘娘可能還不相信我,但我說的是真的,淑妃娘娘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淑妃娘娘可以相信,配合。如果淑妃娘娘信不過我,可以聽我慢慢道來,只是我覺得這件事關係重大,不能讓別人聽見。懇請淑妃娘娘屏退左右。”
李淑敏聽她這麼一說,嚇了一跳,她怎麼會知道?下意識地去看魯月琴,魯月琴也是非常吃驚的樣子。李淑敏突然想到自己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魯月琴,這才放了心,那何雲秀是怎麼知道的。看到何雲秀認真的樣子,也知道是所言非虛,現在看來必須聽她說說了,想到這裡,輕咳一聲,對周圍的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能進來,知道了嗎?”
“是。”那些人於是就下去了,包括蓉兒。
看到那個蓉兒也下去了,何雲秀放了心,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曹若燕的人,都必須小心翼翼,不能讓她聽見她們說了什麼,要不然告訴曹若燕,後果不堪設想。魯月琴說過,昨天也是這樣的,可曹若燕還是知道了,這就說明那個蓉兒在偷聽,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必須要提醒李淑敏。何雲秀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李淑敏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知道我什麼事情。本宮告訴你,這可是皇宮,容不得你胡言亂語,如果你說的不對,或者刻意誣陷,本宮饒不了你。”李淑敏非常擔心,如果何雲秀說出什麼,自己一輩子就完了。所以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這件事,如果承認了,自己的地位、寵愛都沒有了,關鍵是關風會遇到危險,就是不爲了自己,爲了孩子,自己也不能承認。
李淑敏說的話讓何雲秀打了個寒顫,聽她的意思是不是不願意承認?想想也是,這麼大的事,任何人都不會承認,李淑敏也不例外。好不容易得到
了今天的一切,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功虧一簣,李淑敏肯定是不甘心,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不會甘心。但如果李淑敏不承認,自己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到底說不說,何雲秀拿不定主意。擡起頭看看李淑敏,表面上非常平靜,其實呢,也是非常緊張吧。
何雲秀突然意識到自己錯了,也許剛纔不應該這樣想,也許不應該把事情說出來,對誰都不好。更何況魯月琴在這裡,讓她知道了恐怕就受不了。既然不能實話實說,那該怎麼說,何雲秀犯了難。看看魯月琴,突然有了個主意,便說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和宸妃娘娘情同姐妹,關係密切,她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包括曹若燕……”
“什麼,你也知道曹若燕?”李淑敏吃驚道,沒想到何雲秀居然也知道這件事,對於兩個人的故意隱瞞,李淑敏非常生氣,板起臉來說道,“既然都知道這件事了,爲什麼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你們知不知道,這可是欺君之罪,如果有朝一日皇上知道了,任何人也救不了你們。”
“臣妾知道,都知道,這件事沒有馬上說出來,實在該死,請淑妃娘娘責罰。”何雲秀說着,磕了個頭。魯月琴看她這樣,也磕了頭。
魯月琴覺得對不起何雲秀,本來是自己的責任,沒想到何雲秀承認了,自己實在是過意不去,剛想說什麼,卻聽見何雲秀又說道-----
“其實宸妃娘娘也不想這樣,要不是曹若燕仗勢欺人,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人善被人欺,宸妃娘娘也是迫不得已,請淑妃娘娘體諒;至於我,”何雲秀頓了頓,擡頭看着李淑敏,接着說道,“我本來早就想把這件事告訴淑妃娘娘,可誰想到曹若燕居然知道了這件事,對我威逼利誘,如果我說出去,曹生明就可能對我父親不利。爲了我的父親,我也只能忍氣吞聲。昨天宸妃娘娘和我說了那件事以後,我覺得不能隱瞞了,所以就和宸妃娘娘一起過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李淑敏淡淡地說道,本來以爲何雲秀會把關風的事情說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居然說了這個,李淑敏非常奇怪,不過這樣也好,何雲秀不說,自己也就不承認,關風就安全一點。這樣想着,放了心,心平氣和地說道,“曹若燕這個人原來我也聽說過,曹生明的女兒。按理說,和你一樣,也是今年入宮,可皇上爲了我,放棄了選秀,說來說去,對不起她啊,本來想去看看她,一直沒有時間。其實看她的樣子,也不錯,這幾天的情況你們也看出來了,皇上非常喜歡她,這是好事。可畢竟是欺君之罪,如果這一次就這麼過去了,以後還發生這樣的事,如何得了?”
“不知道淑妃娘娘打算怎麼辦?”何雲秀試探地問道。問完以後,看了看旁邊的魯月琴,魯月琴看起來非常緊張的樣子,何雲秀輕輕地笑了笑,對她搖搖頭,讓她不要緊張,把事情交給自己。
“如果你是我,你打算怎麼辦?”沒有回答何雲秀的問題,李淑敏只是反問道。李淑敏也是非常聰明,想試探一下何雲秀,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值不值得自己信任?卻看見何雲秀低着頭,拿不定主意的樣子,李淑敏輕輕地笑了笑,說道,“怎麼,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淑妃娘娘誤會了,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是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淑妃娘娘是不是這麼想的,所以不敢說出來。”何雲秀故做謙虛地說道,“既然淑妃娘娘問了這件事,臣妾就說出來吧。如果說錯了,淑妃娘娘就怪勿怪。”看到李淑敏點了點頭,何雲秀才接着說道,“這件事事關重大,自然應該告訴皇上,不能隱瞞,但皇上日理萬機,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勃然大怒,殺了曹若燕事小,連累了娘娘,可就不好了。我覺得淑妃娘娘之所以還沒有在皇上面前把這件事說出來,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不知道臣妾說的對不對?”說完之後,擡起頭看着李淑敏。
李淑敏聽了她的話,不由地感到奇怪,何雲秀爲什麼會這麼說,是不是提前有了準備,輕咳一聲,點點頭,說道:“你說對了,我不想因爲這件事打擾皇上,如果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再好不過了,所以我才提出那樣的要求,如果魯月琴可以幫我個忙,這件事就過去了,皇上那裡,我會想辦法。曹若燕如果願意留在皇宮裡,而且皇上也喜歡她,我也沒什麼意見。不知道魯月琴考慮的怎麼樣,答不答應啊?”李淑敏說着,轉過頭看向魯月琴。
“這個……”魯月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看向何雲秀,希望她幫忙。
何雲秀明白魯月琴的意思,馬上看着李淑敏,問道:“不知道淑妃娘娘覺得我的辦法怎麼樣?”
“你的辦法?”李淑敏剛開始不明白她的意思,想了半天,忽然想了起來,點點頭,說道,“辦法倒是不錯,就是擔心皇上不會答應,該怎麼辦?”
“淑妃娘娘,不是我恭維你,後宮之中,誰不知道皇上對淑妃娘娘一往情深,淑妃娘娘說什麼,皇上就怎麼樣,不是嗎?既然皇上把關大夫交給淑妃娘娘,這樣的事情淑妃娘娘說了,皇上怎麼可能不答應?”何雲秀反問道。看到李淑敏猶豫不決的樣子,想了想,又說道,“我父親的身體不好,皇上也是知道的,如果皇上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不會拒絕,你說是不是啊,淑妃娘娘?”
“如果是這樣,或許可以試一試。”李淑敏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回過頭看向何雲秀,看來這個人是真心幫忙,剛纔自己誤會了她,想到這裡,非常不安,拉着她的手,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想出這個辦法
,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剛纔誤會了你,說出那樣的話,實在是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淑妃娘娘言重了,我理解淑妃娘娘,可以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我是你,恐怕也是這樣。”何雲秀安慰地說道,“我剛開始是太着急了,有些事情沒有考慮清楚,實在是不妥當。不管怎麼樣,只要淑妃娘娘相信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其實我這樣也是受人之託,來之前我去了一次靜心臺。”最後一句話,何雲秀壓低聲音,爲的就是不讓蓉兒聽見。說完之後,看到李淑敏的身體震了一下,還沒有開口,就聽見李淑敏說道------
“魯月琴,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回去吧,記住,今天的事還是不能告訴曹若燕。”
“是。”魯月琴雖然不願意,既然是淑妃娘娘的吩咐,就不能不離開,行了個禮,看了何雲秀一眼,轉過身就要離開。正在這個時候,卻聽見何雲秀說道----
“淑妃娘娘,宸妃娘娘是信得過的人,我看就不用了吧。再說了,如果別人看見只有她一個人,我沒有出來,恐怕會讓人懷疑。”
“沒事的,周圍都是我的人,沒有人問的,魯月琴,你先出去吧。”李淑敏吩咐道,之所以這樣做還是不想讓魯月琴知道,畢竟她是和曹若燕在一起的,如果這件事讓曹若燕知道了,恐怕不好。
魯月琴當然看得出李淑敏不相信自己,無奈之下,只能離開,誰知道剛走了幾步就讓何雲秀拉住了,只聽得何雲秀說道------
“淑妃娘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怕宸妃娘娘把事情告訴曹若燕?你放心,宸妃娘娘雖然害怕曹若燕,但絕對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曹若燕,上次的事情她都沒有說,更何況這一次?”何雲秀勸慰道,看見李淑敏還是猶豫不決,又說道,“宸妃娘娘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清楚,事關重大,不可能隨便亂說的,你應該信得過;再說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曹若燕現在已經對這件事瞭如指掌,根本不需要宸妃娘娘告訴她。”
“什麼,你說什麼,曹若燕已經知道了,怎麼可能?”李淑敏無法相信地搖着頭,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曹若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魯月琴?這樣想着,不由自主地回頭看着魯月琴。
魯月琴接觸到她的目光,知道她懷疑自己,嚇了一跳,急忙跪下來,說道:“淑妃娘娘請明察,我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曹若燕,除了何貴人,任何人都沒有說。”
“那曹若燕是怎麼知道的?”李淑敏緊張地問道,曹若燕如果知道了,那關風……李淑敏不敢想。
“淑妃娘娘,這件事確實和宸妃娘娘沒有關係,希望淑妃娘娘不要錯怪了好人。”何雲秀說道,“曹若燕之所以這麼清楚,完全是因爲有一個人把淑妃娘娘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曹若燕,所以曹若燕纔會知道,而這個人和宸妃娘娘沒有關係,這個人就在淑妃娘娘身邊,和淑妃娘娘關係非常密切。”
“你是說我身邊有曹若燕的人?”李淑敏不相信,曹若燕入宮才幾天,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不可能吧。但如果不是魯月琴,這個人會是誰呢?通過剛纔的話,李淑敏已經非常相信何雲秀了,既然何雲秀這樣說,就不是空穴來風,想到這裡,非常緊張,壓低聲音,問道,“這個人是誰?”
何雲秀不敢輕易說出來,因爲她知道蓉兒就在門口,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會被聽見。想了想,站起來走到李淑敏面前,耳語幾句。看到李淑敏驚訝的目光,何雲秀拉着她,勸道:“淑妃娘娘不要這樣,稍安勿躁,不能打草驚蛇。如果讓曹若燕知道了,狗急跳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李淑敏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點點頭,說道:“你們和我進來,我們去臥室談。”說着,帶着兩個人入了臥室,進去以後,迫不及待地問道,“何雲秀,你說你已經知道那些事了,你就說說看,你到底知道什麼?”
“這個……”何雲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回頭看了看魯月琴,不知道從何說起。魯月琴現在什麼也不知道,如果就這樣說出來,肯定是非常驚訝,不知所措。但如果不說,李淑敏就不會相信自己,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於是說道,“關大夫和我說過,他是你的親身骨肉,而且你們也已經相認了。”
“他果然把事情告訴你了,既然這樣,就說明他信得過你,那好吧,我也不瞞你了。”李淑敏仔細一想,也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嘆了一口氣,說出來了,“他說的沒有錯,我是他的母親。二十年前,他剛出生的時候,朝廷裡就發生了變故,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丈夫六皇子鄭浩軒被人誣陷謀朝篡位,迫不得已帶着孩子離開京城,我本來也是要去的,可來不及了,我就留在了京城。當時的太子爺也就是現在的皇上,對我百般討好,可我也不願意。過了沒多久,我就聽說鄭浩軒已經死了。剛開始不相信,可大家都這麼說,我也不能不信。後來我進入了太子宮,決定爲夫報仇,於是就做了那樣的事。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活着,而且來到了我的身邊,我真的非常高興,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保護他,可現在看起來不容易,所以纔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我知道你們不一定可以理解我,但我希望你們可以體諒我,我是一個母親,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僅此而已,爲了關風,讓我死都可以,但我希望你們、你們可以讓他離開這個地方,如果有一天讓皇上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我求求你們了。”淑妃娘娘說着,忍不住哭了起來,拉着何雲秀,就要跪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