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騙我,他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皇上怎麼可能那麼殘忍;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已經在二十年前死了,沒有人知道他還活着,怎麼可能……”李淑敏不相信地搖搖頭,此刻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十年前,鄭浩軒居然沒有死,這個消息讓她非常興奮,雖然鄭浩軒沒有過來尋找自己,但她明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她不求別的,只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二十年過去了,現在好不容易得到這個人的消息,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李淑敏實在沒有辦法接受。
“淑妃娘娘,你既然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就應該知道他和當今皇上是什麼樣的關係,你覺得當今皇上會放過他嗎?”關風皺了皺眉頭,反問道,這個女人居然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那自己到底能不能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關風猶豫不決,只能接着說道,“別以爲事情過去了二十年,一切都可以結束。雖然表面上大家都知道六皇子已經死了,可當今皇上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這二十年來,他派人到處尋找,爲了得到這個秘密,不惜讓人殺人滅口,造成了滅門慘案。有時候你看到的事情只是表面,表面上他是個好皇帝,萬民敬仰,實際上心狠手辣,連手足兄弟都沒有發過。淑妃娘娘,這樣的男人值得你愛麼?”
李淑敏仔細想想,不無道理,二十年前不就是這樣嗎,只不過當時他沒有成功,爲了得到自己,編出了這樣一個謊言,卻沒想到這二十年來他居然窮追猛打,那可是兄弟,居然到沒有放過。想到自己一天到晚和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李淑敏就心痛不已。突然感覺到胸口猛烈的疼痛,如同針扎,急忙捂住了胸口,皺起了眉頭,越發難受。一時站不住腳,突然感覺到自己就要暈倒,卻發現有人拉住了自己,不用想,一定是關風。正不知道說什麼好,聽見了關風急切而溫柔的聲音-------
“淑妃娘娘,你沒事吧?”
李淑敏閉着眼睛,搖了搖頭,休息了一會,睜開眼睛,看着關風,仔細打量着他,緩緩地問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知道這些情況?”不知道爲什麼,李淑敏心裡面突然有了一個猜測,既然鄭浩軒可以活着,那自己的孩子呢,是不是也可以平安無事?這個關風,從一開始看見他,就覺得莫名其妙的親切,原來自己還非常奇怪,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現在想起來,難道是母子連心、心靈感應?認真地看着關風,突然發現他和鄭浩軒非常的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關風不知道如何回答,要承認嗎,他的心裡充滿了矛盾。看了看李淑敏,看到她渴望的樣子,心裡面就特別緊張,她這個樣子是不是說明李淑敏已經看出來了,如果是這樣,自己還需要隱瞞嗎?可是這裡畢竟是皇宮, 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該怎麼辦。如果告訴了皇上,自己和母親都活不了。關風一想到這些,矛盾重重。但覺得這也是個機會,自己入宮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見到自己的母親,親口問一問她當初爲什麼拋棄自己和父親。現在好像已經不需要問了,關風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可這難道就要放棄母子相認的機會嗎,關風不願意,既然母親已經看出了自己,爲什麼還要放棄。想到這裡,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鄭浩軒是我的父親。”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難道你是……”得到這樣的答案,李淑敏非常興奮,但也不敢確定,畢竟這麼多年了,自己的兒子就一定平安無事,就一定沒有死嗎,鄭浩軒就沒有喜歡過其他女子嗎,會不會有別的孩子,李淑敏不敢確定。雖然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人就是你的孩子,但還是不敢輕易說出來。
“母親。”關風突然跪了下來,抱着李淑敏,大哭起來。
“麟兒?你是麟兒。”李淑敏喃喃自語,好像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很久,看着關風,也緊緊地抱住了他,“麟兒,我終於見到你了,沒想到你還活着,真是謝天謝地。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我還以爲你們死了。”說完這些話,李淑敏就覺得說不出來了,抱着他,只是大哭。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難道這是上天的恩慈?李淑敏真的害怕,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什麼也沒有了。想到這些,李淑敏不由地把關風抱得緊緊的,好像是怕一不小心,這個人就會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站在門口偷聽的蓉兒聽到了他們倆的關係,嚇了一跳,差點叫了起來,捂住了嘴巴,纔沒有發出聲音,左右看看,並沒有別人,才放了心。原來曹若燕說的就是這件事,果然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就抓住了李淑敏的把柄,由不得她不聽話。這樣想着,蓉兒就打算把這件事馬
上去告訴曹若燕,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了。不行,自己不能怎麼快就走了,他們還要說什麼,自己還不知道,如果就這樣離開了,錯過了其他秘密,不值得。突然又想到,這個關風是曹若燕帶進來的,曹若燕有沒有什麼秘密,關風也許知道一點。想到這裡,平靜下來了,趴在那裡,認真聽着。
過了很長時間,李淑敏和關風終於分開了。關風扶着李淑敏坐了下來,哽咽地說道:“母親,我終於見到你了,我還以爲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父親從來沒有告訴我你的情況,我每次問他,他只是說你已經死了,其他的事情不讓我問,久而久之,我也以爲你死了。兩個月前父親出了事,被人殺害,有人把我救了出來,我才知道我的母親根本就沒有死,她在京城,現在已經是皇上的淑妃娘娘,得到了皇上的寵愛。我不知道該不該來見你,我知道你肯定不認識我了,矛盾了很久,我纔想辦法進來,好不容易見到了你,沒想到你已經把我們忘了,我……”說到這裡,關風再一次忍不住,哭了起來,爲了不讓李淑敏看到,以手掩面。
李淑敏當然知道,關風在哭,他是自己的兒子,他的一舉一動自己怎麼會看不到呢,可能這就是母子連心吧。剛纔那一段話,李淑敏聽出來了,關風是在責怪自己,可自己也是無可柰何啊。嘆了口氣,拉着他的手,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當年拋棄了你們,沒有和你們一起走。;可你知不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那時候,你還沒有滿月,我身體不好,情況緊急,你父親不得不放棄了我。他答應過我的,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來接我,我信以爲真,就讓你和他走了。沒想到過了不久,我就聽說你們被害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無處可查,只能相信。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已經完全絕望了,鄭浩東侮辱我的那天晚上,我根本沒有反抗,因爲我知道我鬥不過他,反正早晚要死,我也無所謂了,可沒想到我沒有成功,一而再再而三,可能是老天不讓我死,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活下來了。既然活下來了,我就只能聽天由命,我要爲你們報仇雪恨。於是我害死了鄭浩東唯一的兒子,他和你一樣大,他死的時候才三個月,那天晚上我真的不忍心,可一想到你,我還是做了,沒有人發現。當時有許多人懷疑我,包括孩子的母親,都沒有證據,鄭浩東喜歡我,處處爲我說話,其他人也不敢把我怎麼樣。過了沒多久,我親口把這個事情告訴了那個孩子的母親,這個女人吐血身亡。我爲了活下來,開始討好鄭浩東。鄭浩東以爲成功了,想讓我成爲太子妃,先皇沒有同意,鄭浩東就覺得對不起我,雖然有了另外一個太子妃,可沒有人可以和我比。突然有一天,另外一個妃子懷了孕,我不允許,就把這個女人害死了,無聲無息,沒有人知道我,有人懷疑我,鄭浩東就不樂意,所以我一直是非常安全。我知道鄭浩東早晚會有孩子,就算我不懷孕,還有其他女人。爲了讓他斷子絕孫,我就給他服用了無葉草。他也沒有懷疑,反而非常喜歡,這麼久以來,天天來到這裡,就是爲了喝一碗我做的蔘湯。爲什麼皇上突然得了頭疼病,爲什麼皇上到現在都沒有子嗣,都是因爲我,因爲我不能讓他有。進宮的第一天,我就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讓鄭浩東斷子絕孫,爲了你,爲了你的父親。我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你還要怪我嗎?我只能做到這些了,其他的,我無能爲力,希望你不要怪我。”說着,李淑敏也跪了下來,對着自己的兒子。
“母親,你不要這樣,你快起來,你這樣,兒子受不起。”關風說着,扶起了李淑敏,看着母親,接着說道,“母親,我剛開始不知道情況,誤會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其實說句實話,對於這件事,我從來也不相信。父親喜歡你,這麼多年,沒有續娶,我經常看見他一個人,黯然神傷。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倆感情深厚,只不過我以爲你已經死了,所以……沒想到你還活着。我覺得你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只不過沒有見到你,不敢肯定。現在見到了你,聽你說了這些話,我非常安慰,母親果然不是這樣的人,父親沒有看錯,這麼多年的感情也沒有白費。兒子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願。”關風說到這裡,笑了笑,非常悽然。
李淑敏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仔細一想,想到了那杯茶水,大哭不已:“是母親害了你,這些話你爲什麼不早說,如果你說出來,我就不會,不會……”李淑敏這樣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麼,端起茶杯,準備一飲而盡,卻被關風攔住了------
“母親,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能這樣。”關風說着,把茶杯奪了過
來,爲了以防萬一,把剩下的茶水倒在地上,“母親,你不能死。”
“爲什麼不能死,這輩子我犯了許多錯,當年沒有和你父親一起走,這是一錯;聽信謠言,以爲你們已經死了,迫不得已跟了他鄭浩東,這是二錯;沒有看清楚鄭浩東的本來面目,讓他殺了鄭浩軒,這是三錯;今天,我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卻沒有認出來,還想下毒害死他,這是一個母親的所作所爲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是必死無疑的,我原諒不了我自己。”李淑敏搖着頭,痛苦萬分地說道,“當然,我可以最後見你一面,知道你還活着,聽你叫我一聲‘母親’我就已經心滿意足,沒有奢求了。本來想讓你好好活着,可是剛纔母親一時糊塗,看來我們一家三口馬上就有團聚了。”
“母親,不要這樣,我之所以把這些話說出來,不是想讓你陪我死,而是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早知道你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根本就不會說出來。”關風看着母親,哽咽地說道,“剛開始我不理解你,還因爲你是貪圖榮華富貴,所以才拋棄了我們,現在看來,實在是逼不得已,我明白你,我也可以理解你,你是爲了我們才這樣做的,你做得對。你知不知道,自從我知道了事情真相,我不但沒有怪你,反而覺得你是一個好母親、好妻子,這麼多年,忍辱負重、無怨無悔。我本來不打算把這件事說出來,因爲我知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你的毒藥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了吧,根本沒有辦法治好。也就是說我的辦法治標不治本。皇上的病雖然可以暫時緩解,卻根本沒有辦法治好。所以無論怎麼樣,我都是必死無疑的。不過今天可以死在母親手裡,我也就死而無憾了。”說着,露出了一個悽然的笑容。
“不,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李淑敏說着,緊緊地拉着關風的手,在腦子裡拼命想着這件事情如何挽救,可是想了半天,沒有想出辦法,於是更加着急了。
“母親,沒用的,既然這件事你已經做了,就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後果。”關風非常平靜地說道,似乎這件事和自己沒有關係,“西花毒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毒藥,人吃了以後,熬不過十二個時辰就有可能中毒身亡,你應該知道的,除非可以得到解藥,及時服下去,否則的話……母親,剛纔說我自願的,爲了你,我可以死亡,無怨無悔,能見到你、得到你的承認,我以前都沒想到。現在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我就可以瞑目了,如果父親泉下有知,也可以含笑了。只是還有幾件事我已經沒有辦法做到了,我希望母親你可以幫幫我,孩兒感激不盡。”關風說着,“撲通”一聲再次跪到了李淑敏的面前。
“孩子,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站起來說。”李淑敏把他扶起來,悲痛地說道,真的已經來不及了麼,李淑敏不願意承認,可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她知道,這個毒藥非常厲害,已經試過很多次,屢試不爽,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吧。如果關風可以早點把事情告訴自己,或許也就不會這樣了。李淑敏現在非常後悔,可以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本來打算跟着兒子一起死了,也算是對得起他們父子了。可是關風不同意,她知道孩子不忍心,這讓李淑敏越發愧疚了。看得出來,兒子還有什麼事沒有解決,需要自己的幫忙,她不想辜負兒子的希望,如果要死,必須地完成兒子交代的事情之後才能死。這樣想着,李淑敏也算是下定決心了,擦乾眼淚,非常平靜地說道,“好吧,你說吧,不管是什麼事情,我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多謝母親。”關風笑了笑,說道,“母親,父親被人害死,罪魁禍首是當今皇上,可是做這件事的人是曹生明,他也要殺我,只可惜我被人救出來了。雖然是這樣,可曹生明不會善罷甘休,沒有殺了我,所以擄劫了我的師姐,也就是父親的義女。我這次來到京城,除了和母親見面,就是爲了把師姐救出來,只可惜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救我的那個人也是居心不良,我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現在遇到了母親,就想讓母親幫忙,希望母親可以答應。”
“既然是你的請求,我本來不應該拒絕,只不過……”李淑敏說到這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放開關風,走到一邊,無奈地說道,“曹生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否則的話,皇上也不會把這件事交給他,我是真沒想到。自從入了宮,就明白一個規矩,後宮不得干政,所以這些事情我也沒有辦法管,甚至不可能知道,要不是你今天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們……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說不做,既然我答應了你,就一定會說到做到。只是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好,打算讓我怎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