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瑞海看她這個樣子,無聲地嘆了口氣,曹若燕現在怎麼變得這樣鍾情於權力?剛開始是爲了報仇,付瑞海還可以理解;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付瑞海覺得曹若燕變了,她的目的越來越不單純。此刻曹若燕在等着他的回答,所以他只能回答她的問題,對於別的事情,曹若燕可能根本沒有興趣。避開曹若燕的目光,淡淡地說道:“下個月初八是淑妃娘娘五十大壽,皇上非常高興,好像要大慶,並且要大赦天下,還要免除今年的選秀。”
“三年一次的選秀可是皇室祖制,怎麼可以說改就改?”曹若燕知道那個淑妃娘娘非常得寵,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皇上居然爲她改變祖制,簡直沒有道理。
“這有什麼奇怪的,三十年前,先皇爲了最喜愛的德妃娘娘,六年沒有選秀,直到她去世;五十年前,明帝爲了最喜歡的皇后,廢除六宮;一百年前……”
“夠了。”曹若燕打斷了他的舉例,低下頭,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一會。緩和了一會,睜開眼睛,又問道,“下次選秀定在什麼時候?”
“三年之後。”
“這麼長時間?”曹若燕非常吃驚,原來只聽說淑妃娘娘非常得寵,沒想到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可真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啊”,曹若燕在心裡感嘆,“我聽說後宮現在沒有一個女人爲皇上誕下龍嗣,就連公主沒有,淑妃娘娘深受寵愛,好像也沒有什麼動靜。難道皇上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一國之君,一統天下,後宮是他的後宮,任何人沒有權利干涉,所以他怎麼想,也沒有人知道,你最好不要問我。淑妃娘娘深受寵愛,天下皆知,沒什麼奇怪的。不過看得出來,當今皇上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說他癡情也並不過分,竟然爲了一個女人放棄選秀,而且這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年輕貌美之人,這二十年來可以說是依然如故,不能不讓人羨慕。若燕,若燕。”付瑞海感嘆一番,回過頭看到曹若燕呆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好像在想什麼,便喊了她幾聲,可曹若燕並沒有回答,好像是沒有聽見。
曹若燕確實沒有聽見付瑞海說的話,更不知道付瑞海在喊她,因爲她在想一個問題,怎麼樣才能進宮?三年時間雖然不長,可對她來說,三年之後就是二十三歲,過了年紀,就入不了宮了,那麼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曹若燕心有不甘。“怎麼樣才能入宮?”擡起頭看着付瑞海,曹若燕冷冷地問道。
“非要入宮嗎,沒有別的選擇麼?”付瑞海看着曹若燕,搖着頭,苦苦問道。
曹若燕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在我面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入宮,第二個選擇就是我跟你走。不過第二個選擇的前提是,”說着,曹若燕再次靠近了付瑞海,在他耳邊呵氣一般地說道,“你娶我。”
“不可能。”付瑞海嚴詞拒絕道,站起來,走到一邊,躲開她。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就快要跳出來了,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一會,卻不敢回頭看她。
曹若燕知道他會拒絕自己,卻沒想到他回答的如此乾脆,所以雖然早有準備,可此刻還是覺得心疼。不過她並沒有流出眼淚,她不想讓付瑞海看到自己的脆弱。深吸一口氣,道:“既然這樣,你就最好別管這件事;我決心已定,不論別人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
“你這是何苦呢,難道除了我,你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是寧缺毋濫。我說過,這輩子我就愛你一個人,那就只愛你一個人,任何人都替代不了,可是你卻不愛我。”曹若燕回頭看他,一陣苦笑,這樣的笑容讓付瑞海有些心酸,卻也不能有所表示,別過頭,不敢看她。曹若燕看他這樣,知道他心裡
沒有自己,笑了笑,又說道,“這不怪你,是我自作多情。不過既然我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我就要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利,這纔不枉此生。如果兩個都沒有得到,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那麼瞭解別人,難道就不瞭解自己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曹若燕肯定地說道。
付瑞海卻搖了搖頭:“我看你根本不理解你自己,甚至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對不對?”曹若燕聽出了他的意思,“無毒不丈夫,我如果不這樣做,我就不能成功,有可能會要死在我父親手裡。這些都是他逼的,你應該明白。”
“我是明白,而且也很同情你,可那是原來的你。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可怕。”付瑞海說完,瞪了她一眼,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等等。”曹若燕又喊住了他,走到他身邊,拉着他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對我越來越不滿,尤其是回到京城這段時間,我幾乎天天見不到你。你可不要說你忙,這不是理由。陳雪音和皇甫夜的事,我的確是出爾反爾,但也是被逼無奈。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看得出來的。不過你想不明白,我不怪你,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你現在必須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幫我想想怎麼樣才能讓我在停止選秀的情況下,進入皇宮?”
付瑞海笑了:“這可是個大難題,我可幫不了你,我唯一的特長就是武功,至於出謀劃策,不是我的擅長,尤其是這樣的問題,最好不要找我。你可以去問問你父親,我想他現在可能比你還要着急。”說完,付瑞海甩開她的手,離開了。
“付瑞海-------”曹若燕喊着他的名字,追了出去,卻沒有看到人影,又是一陣失望。回過頭髮現喜梅來到自己身邊,便問道,“爹爹回來沒有?”
“啓稟小姐,還沒有回來。”
“那你去看着,等他回來以後告訴我。”曹若燕吩咐道。喜梅答應了一句,就走了。曹若燕忽然想到什麼,又喊住了她,喜梅只好回來。“算了,父親那裡你不要去了,趁現在沒有人,你去找柳德勝,告訴他,岳雲非如果回來了,讓他馬上來見我。”喜梅於是去了。在曹若燕心裡,這件事恐怕只能找岳雲非商量了,雖然有點冒險,可她別無選擇。
和曹若燕不歡而散的付瑞海覺得呆在這裡有些鬱悶,曹生明也不在,自己也沒有事,就打算出去走走。路過一個房間,看到房門虛掩,便停了下來,仔細往裡面看去。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婦人在裡面打掃。這個房間是一個靈堂,裡面擺放着曹若燕母親周氏的靈位,曹若燕只要在家,每天都要來一次。而這個老婦人則是曹若燕的奶孃,姓李,府裡的人都叫她李嬤嬤。曹若燕長大以後,不需要李嬤嬤照顧,就讓她到這裡來了。這裡是曹若燕最重要的地方,別人看管不放心,就讓李嬤嬤來了。
付瑞海在門口看着李嬤嬤打掃房間的樣子,忽然想起什麼,覺得應該問問她,就推門進去了。李嬤嬤聽見開門的聲音,身體顫了一下,回過頭去看見來人,竟然是付瑞海,似乎有些奇怪。站起來,走過去,福了福身子,謙卑的聲音有些蒼老:“付公子,老身有禮了。”顫顫巍巍地跪下去,想要行禮。
付瑞海看她年老體弱,扶她起來,說道:“李嬤嬤請起,這裡沒有別人,不需要多禮。”
“多謝付公子。”李嬤嬤站了起來,看着付瑞海,問道,“不知道付公子此時來訪,所爲何事啊?”
“沒什麼,就是路過,進來看看。”說着,付瑞海把目光移到供臺的靈位上,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轉過頭對李
嬤嬤說,“給我一根香,我要給夫人上香。”
李嬤嬤愣了一下,付瑞海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所以她覺得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但這個人的地位比她高很多,所以他說的事自己不能不答應。點燃一根香,交給付瑞海。
付瑞海拿着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插在香爐裡,卻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環視四周,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李嬤嬤身上,打量着她。這個李嬤嬤肯定知道什麼,尤其是關於曹若燕的,還有曹若燕的母親,這一次付瑞海想問個清楚。李嬤嬤被他看得不自在,但卻不敢說什麼,心裡卻有些慌亂,低着頭,避開他的目光。付瑞海看她如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看着她,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我好像記得十年前你就離開了曹若燕的房間,來到這裡,好像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對吧?”
李嬤嬤見他問這樣的問題,不由地驚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只能訕訕地回答道:“是的,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十年。這是老夫人的靈堂,小姐不放心別人,就讓我來了。”
“這個地方曹若燕好像每天都要來,是不是?”付瑞海又問道,“她今天來了麼?”
“還沒有,估計快來了吧,往常這個時候已經來了,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還沒有來,也許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李嬤嬤說着看向門外,希望曹若燕快點出現,這個付瑞海自己實在不好應付。
付瑞海看出李嬤嬤的心思,便勸道:“你不要害怕,其實我今天來到這裡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路過,順便來看看。另外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希望你不要緊張。”
李嬤嬤很是緊張,急忙說道:“付公子,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曹小姐的奶孃,只是負責照顧她,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你還是、還是不要問我了吧。”
“李嬤嬤,你不需要那麼擔心,我既然過來問你,就是問你一些你知道的事。如果你不知道,就搖搖頭,說一句‘不知道’,我是肯定不會爲難你的,好不好?”付瑞海小心翼翼地勸道。通過李嬤嬤的表情,他覺得這個女人應該什麼都知道,但如果想把事情問出來,恐怕還要費點功夫。
李嬤嬤想拒絕,因爲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說,不管是爲她自己,還是爲了曹若燕,都不能說。可眼前這個付瑞海看起來態度堅決,容不得自己反對。李嬤嬤想了想,只好應道:“付公子既然要問就問吧,如果我知道,一定會回答;如果我說了,付公子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李嬤嬤多慮了,只要你說,我都會相信。”看着李嬤嬤,付瑞海這樣回答道。看得出來,李嬤嬤並不想面對自己,確切地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不過除了她以外,好像沒有人可以幫助自己了,所以只能問她。一番思量,付瑞海開口說道,“李嬤嬤既然是曹小姐的奶孃,應該很早就來到這裡了吧?”
李嬤嬤卻搖搖頭:“沒有那麼早,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曹小姐已經半個月了。”
“半個月了?”付瑞海驚道,那麼晚?按理說找奶孃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拖半個月這麼久,難道…...他突然想到一起偷聽的一段話,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的判斷就是真的?不過他還不能完全肯定,於是又問道,“怎麼那麼晚纔來?半個月前呢,是不是還有一個奶孃?”
“那倒沒有。”李嬤嬤搖搖頭,回答道,“我也問過,夫人說,剛開始是自己喂,奶水不夠了,纔去找奶孃。”
“李嬤嬤,你是過來人,你比我清楚,你覺得當時的曹夫人像是哺育過孩子的人嗎?”付瑞海看看旁邊沒人,就大膽一次,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這個問題讓李嬤嬤非常爲難,想了想,才說道,“付公子不要爲難我,這樣的問題我實在回答不出來,不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