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白芷凝的工作很忙,很多複雜的工作,秦淑芬都交給她單獨完成,雖然忙碌,可是白芷凝卻是覺得心安,因爲只要她一空閒下來,她就覺得心裡空空的。
這一天她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加班,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很晚了。
窗外也開始下起了小雪,路上偶爾走過的行人,都行色匆匆的。
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外面的雪,白芷凝就覺得自己也很冷,其實實驗室一直都是很冷的,但是也不至於會看見自己的哈氣。
自從車禍之後,歐陽雲端就按照凌西墨的意思,把白芷凝能看見鬼的記憶給抹去了,她的身上,也被凌西墨特別設置了標記,她不可能再看鬼了。
只是那個站在她身後臉色青白,後腳跟沒着地的女人是誰?
白芷凝就覺得自己的後背好像附着了一塊冰,刺骨的涼,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經歷的。
按照她現在的世界觀,她應該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腦袋就偏偏往那個方面去想。
雖然有些害怕,她還是慢慢的轉過了頭,她的身後並沒有她所‘期待’的某些東西,至於爲什麼會有期待,她也說不清楚,她鬆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或許是這幾天有些累了,回去睡一覺大概就好了吧。
想着,她又轉了過來,關上了電腦,然而,就在屏幕熄滅的那一瞬間,一張慘白慘白的女人臉,就清清楚楚的映在了顯示屏上,披頭散髮的,還衝着她笑。
“啊!”白芷凝尖叫了一聲,抓起了大衣跟包就往解剖室的外面跑,讓她更加絕望的是,長長的走廊裡,像排隊一樣,站了好多鬼,有沒有腦袋的,有斷了腿的,還有少了半張臉的……
白芷凝嚇的都不敢喘氣了,她捂着嘴,眼淚就不自控的流了下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從辦公大樓裡,跑出來的,一路跌跌撞撞,頂着雪,跑回了家。
沒成想她一推開門,就看見電視是亮着的,她的小沙發,擠了大概能有五六個奇形怪狀的鬼樣生物,全都在認真的看着電視劇,發現門口的白芷凝之後,就跟商量好的一樣,齊齊的轉過頭,一起裂開嘴,呲着黑牙,衝着她笑。
這場景,白芷凝差點就暈過去,她一下就又把門關上了。
怎麼會這樣,這究竟是爲什麼呢?她跌坐在自己家的門口,滿頭的冷汗。
她得找人來救他,一定有人能來救她的,想着,就拿出了手機,沒經過任何考慮的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在她的潛意識裡,只要打通這個電話,她就安全了。
“嘟……嘟……”
白芷凝嘴裡唸叨着,快接啊,快接啊,一聲聲的忙音有條不紊的響着,就在這通電話馬上就要自動掛斷的時候,電話的那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
“喂?”他的聲音很疲憊,卻又是那麼小心翼翼的。
凌西墨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給他打電話,猶豫了很久,才接了起來。
一聽見電話裡的聲音,白芷凝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我,我害怕,我見,見到鬼了……”她一邊哭,一邊說,雖然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凌西墨卻全都聽明白了。
凌西墨霍的站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呢,他得馬上趕過去看看。
“你在哪?”
“我在家門口。”
“在那別動,我馬上過去。”
“好……”白芷凝光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安心,只是,這個聲音,她好像在哪聽過,還有,掛了電話,她纔想起來,她沒說家裡的地址,他找的到麼?
然而,十分鐘都沒過,電梯的門,就打開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了白芷凝的視線之中,只是他揹着光,看不清楚臉。
凌西墨剛纔在樓下的時候,就發現了有些異樣,她的家好像是被設計進了一個法陣當中,不然,是絕不可能再見到鬼的。
“你,沒事吧!”凌西墨走了過來,也蹲下了身子,他怕白芷凝見到她會難受,就特意穿了一件連帽的大風衣,又戴上了一個黑色的面罩。
白芷凝還以爲能看見他的臉呢,結果,除了一雙眼睛之外,只能看見一個臉部的輪廓,可就算是凌西墨打扮成這樣,白芷凝也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
“沒事,屋裡面,有,有幾隻……”白芷凝自從跟他通過電話之後,就沒有哭了,她坐在地上,用手指了指她家的門。
凌西墨站了起來,伸手就推開了門。
屋子裡的確是有幾隻鬼,一見到他,就全都是見了鬼的表情,眨眼間就全都逃走了。
“都沒有了,進來吧!”凌西墨想伸手去扶她起來,不過還是剋制住了,他不能輕易的觸碰她。
白芷凝自己站了起來,扭着頭,往屋裡瞅了一眼,果真,什麼都沒有了,可是電視依然還是開着的。
“都走了麼?”她小聲的問了一句,還是有些不敢進去。
“嗯。”
“謝謝,呃,你……”白芷凝還是挺尷尬的,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
“我走了,不會再有鬼了。”凌西墨默默的退了出去,縱然不捨,還是轉過了身,去按了電梯。
白芷凝就站在門口,一時間也說不出話,這個神秘的男人會是誰呢?她爲什麼會給他打電話,爲什麼他會來,爲什麼他來了,那些鬼就都消失了,這一連串的問題,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堵在了她的胸口,她越想不明白,就越想去想。
一直到他走進了電梯,白芷凝也沒有說出一個字,她總有種直覺,她跟他還會再見面,雖然他看起來渾身都透着危險。
幾乎是像逃一般,凌西墨衝出了這幢公寓樓下的大門,他摘下面罩,大口的喘着氣,不是因爲呼吸不暢,而是那種指摯愛近在咫尺,卻連碰一下,都不行的感覺,讓他窒息。
她眼角的那顆痣,越來越紅了,每次看見她的臉,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他曾經對她的那些傷害。
三千年前,他明明可以有機會去察覺這一切的,可是卻因爲自己不該有的野心跟**,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人。
三千年後,他更是對她說出了那句,讓她傷心欲絕的話。
雪,越來越大,凌西墨擡起頭,看着蒼穹之下的滿天飛雪,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