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幽冥殿開始晃動的時候,朱雀就趕到了十分不妙,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幽冥殿九層之上,是這樣一番景象。
“發生了什麼?”他的聲音冷極了,好像來自寒冰地獄一般。
青黛渾身都在抖,她拿着匕首的手,依然牢牢的被白骨鞭控制着。
“常羲……”朱雀慢慢的走到了常羲的身邊,俯下身子,將她抱在了懷裡。“常羲,你醒醒!”
“她醒不了了。”青黛將下巴微微揚起,既然她沒能自盡,就讓她把這一切都坐實吧。
朱雀摟着常羲冰冷的身體,她的手中還握着半塊魂玉。
“青黛,你就是爲了魂玉麼?”朱雀摸着常羲的臉,她的身體開始向外擴散出白色的光芒,那是她純潔的魂魄。
“沒錯,我就是要拿到魂玉,否則,我爲什麼要來你的冥界。”青黛說的義正言辭,她現在就想激怒他,然後死在他的手裡。
“原來如此,你處心積慮,這麼久,就是爲了,魂玉。”朱雀擡起頭,看着面無血色的青黛,眼中都地憎恨。
“是,你說的對,本來我也不想殺她,可誰知道,竟然讓她發現了,她想阻止我,只可惜,她技不如人。”青黛是笑着說出這番話的,她的臉上都是殘酷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朱雀聽完,竟然開始狂笑了起來,他就覺得,常羲的身子越來越輕,輕到最後,就只剩下了一句透明的軀殼,她就要魂飛魄散了,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既然已經殺了她,爲何剛纔還要自盡?”
“魂玉毀了,我知道,就算我逃走,你也會千方百計的找到我,結局都是一樣的,索性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那九層結界,牢不可破,你又是怎麼打開的。”
“你當時設的時候,我也在,只不過,你沒發現。”青黛不知道她這麼說,朱雀會不會相信,不過,不管他信不信,她的下場都不會有什麼變化,因爲,她殺了他最愛的人。
此時,常羲最後一縷魂魄也消散了,朱雀的懷裡,除了半塊魂玉之外,什麼都沒有了,他悵然若失的看着空空蕩蕩的懷抱,一行淚,從臉頰劃過。
“殺了我吧,替她報仇。”青黛手中的匕首早就放下了,她若能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裡,也未嘗不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朱雀站了起來,有些踉蹌,他傾長的身子,靠近了青黛,低下頭,剛纔臉上極致的悲傷被一抹邪魅所取代,他在青黛的耳邊,低聲的說道:“彆着急,我會好好的,把我的痛苦,都還給你的。”
說完,他就取出了絞天鏈。
青黛本就身受重傷,而且她的體內還有那個金色符咒,當絞天鏈帶在她的手腳之上的時候,她直接就疼暈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青黛就不知道了。
當她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炙熱的岩漿,烘烤着青黛的身子,她努力的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孟瑤的的臉。
“姐姐……”孟瑤拿出水壺,小心的喂進青黛的嘴裡。
青黛喝了一口,就搖了搖頭,不再喝了。
“姐姐,你騙人,你不是說讓我在奈何橋等你麼?你不是要帶我會九嶷山麼?”孟瑤在奈何橋等了那麼久,可是等到卻是幽冥殿的墜落,等到的卻是她殺了月仙子的消息。
“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青黛根本就坐不起來,她側躺在冥界赤炎山的刑臺之上,她手腳上的絞天鏈跟下面的那個鏤空的精鋼做的臺子,連在了一起。
“這三天,發生了好多事情,幽冥殿從天上掉下來了,人間死了好多人,妖,魔,惡鬼都亂成了一團,後來,天庭藉此時機,要反攻冥界,就在六界要進入混戰之際,九天玄女出現了,她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青黛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決定會造成如此大的災禍。
“無規矩不成方圓,六界秩序從此建立,無論是那個界,都要各安本分,不得逾越界限。”
“之後呢?”
“之後,神,仙,妖,魔,鬼,人,六界之間,就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我們不能在隨意穿梭於六界之中了。”孟瑤其實對這一切並不在意,她不管在哪都是一樣的。
青黛聽她這麼一說,閉上了眼睛,六界秩序一旦建立,那麼朱雀的夢想就不可能再實現了。
“他呢?”青黛所說的這個他,孟瑤自然是知道是誰的。
“帝君一直都在忙着冥界的善後跟安撫工作,他一回來,就把你扔在這了,我想過來看你,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孟瑤又開始哽咽,“姐姐,就跟帝君說實話吧,我看他的樣子,怕是會,要你的命啊。”
“孟兒!”青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緊緊的抓住了孟瑤的手,“有件事情,你必須要答應姐姐。”
“我不答應,我不要,姐姐,我不能讓你死,不能。”孟瑤滿臉的眼淚,她的視線都模糊了。
“就算我告訴他,他信了,我也活不了,跟天庭的那場大戰,已經耗費了我大半生的修爲,我殺常羲的那把劍,不但殺了她,也同時傷了我,我已經快要不行了,就算是朱雀也救不了我,還有,我若是活着,仙君就不會放過我,朱雀勢必會護我到底,那麼六界,就永無寧日了。”青黛輕輕的擡起手,替孟瑤抹去臉上的淚水,又接着說道,“可是我若是作爲青黛而死,那麼朱雀跟仙君之間就沒有了矛盾,所有的一切都會因爲我的死而結束,你明不明白?”
“不,不,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我只想姐姐活着。”孟瑤早已泣不成聲。
“孟兒,你聽姐姐說,每個人愛的方式都不同,我這麼做,就是我對他的愛,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的,我死了,就是最好的結局,朱雀聖君,幽冥鬼帝的愛人,永遠都是月仙子常羲,而青黛,永遠都是一個卑賤的女妖。”
“可是,姐姐,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你已經不再是那個倍受欺辱的小孤魂了,你現在,是幽冥河上的孟婆,姐姐求你,永遠都要保守我的秘密,絕不能告訴朱雀,還有,替我守着他,守着他的冥界,守着他的一切,包括以後他可能會有的愛人……”
“姐姐,這對你不公平,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孟兒,你若是不答應姐姐剛纔說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原諒你的,我會恨你一輩子。”青黛如今也只能這樣說,才能讓孟瑤替她保守這個天大的秘密。
“嗚嗚……”孟瑤覺得天都要塌了,她這一生,最最親愛的人,就要這樣死去,她真的是不能接受,可是無奈,她不要讓姐姐恨她,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好,好妹妹,以後,好好的活着,我會一直都在你的心裡,陪着你,快走吧,不要再來這裡,也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跟我的關係。”說完,青黛用力的推開了孟瑤,眼神決絕的看着她。
孟瑤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給青黛磕了一個頭,之後,就什麼話都沒說的,飛身離開,她跟她最親愛的姐姐,或許此生,永遠都不會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