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死後,佑尹便與白狼一起消失了。自此之後,這個男人與他的妻子,就再也沒有在凡人面前出現過了。他們回到湖心小島,便用結界把整個湖泊都包裹了起來。因爲結界的影響,湖泊的周圍出現了一大片濃密的霧氣,從此以後,誰也沒有能踏進過這片迷霧。
而置身於湖心小島上的他們夫婦,在剛剛將戰鬥的陰影卸下來之後,都不太想去做什麼。他們談論起這場戰鬥,在談到空女與巖山的契約時,佑尹不禁連發了好一陣的感慨,他還沒有想明白,空女到底答應了巖山什麼。
“想不通,空女爲什麼要假扮成靈明的樣子。”
“虧得人還誇你聰明,你可別出門說這些話。”龍倩有些沒好氣地嬌嗔道。她見丈夫被她說得愣了愣,臉上忍俊不禁地笑開了。
“好了,你老公是蠢的,你就跟我解釋一下吧!”佑尹看穿了妻子在耍他,便故意木訥下一張臉,說道。
“你想一下舒星他們跟我們說的話。”龍倩從丈夫懷裡擡起頭,臉上還是忍不住帶着笑道。她並不是在笑自己的丈夫,只是忍不住——與丈夫獨處的時候,她總是無法能壓抑情緒。對此,佑尹自然不會生氣,不但不生氣,這個在妻子心目中有點傻的男人,其實還非常理解,並且非常高興。
“空女偷襲了巖山,紅玉去幫空女,結果被巖山打傷擄走。”佑尹試着回憶了一遍舒星與銀星兩人斷斷續續跟他敘述的過程。突然,這個消瘦的男人,想到了一個可能。沒等妻子開口,他便接着說道:“難道,當時巖山已經受傷了?”
“偷襲與正常交手不同。就像一個狙擊手能殺死幾百個普通士兵一樣,偷襲的效果比正面作戰更有利。有空女這個隱患在,巖山自然不敢大意。不然他也不會去找疾風了。當時他有沒有受傷不敢說,不過,他肯定很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目標。”
“那他爲什麼要讓空女變成靈明?”
“靈明是空女必殺之人,你認爲巖山用她的三個兄弟相要挾,她就會乖乖就範嗎?對於巖山來說,靈明不過就是一個傳話筒而已。”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普通人看不到他,要與這個世界有所聯繫,他就必須要一個聯絡人。”
“如果我沒猜錯,在空女的偷襲中,她的三個兄弟已經身受重傷,雖然沒有死,但是短時間內也不能出手。”
“數千米高空落下,又有紅玉的打擊,必然受了不小的傷……他們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出來,看來他們確實傷得不輕。”
“所以,巖山才需要一個人來幫他。如果巖山沒有了靈明,你想一下,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理他?”
“恐怕只有馮孤帆還能見到他,並對他唯命是從。”
“對,可是,除了馮孤帆以外,誰還能看見他呢?憑着盤零的人氣和聲望,我想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叛徒。巖山就算是他們宗教的神王,又能怎麼樣?”
佑尹有點不解地撓了撓只有寸餘高的頭髮,疑問道:“民心怎麼樣,應該不會影響到巖山吧?我舉得他可不是能被什麼民心影響的普通角色。”
“確實,他不在乎。不過,有一個人在乎。”
“馮孤帆嗎?”
“馮孤帆確實也在乎,不過,這個人卻不是馮孤帆。馮孤帆的事,恐怕只是一個意外,他會被巖山選中,多半是因爲他和我們的關係被巖山知道了。他知道如果是馮孤帆出任新的人類領袖,我們必然會幫他。至少也不會阻攔。”
“確實如此,那,不是馮孤帆,那個在乎民心的人是誰呢?”
“盤零!”龍倩看見丈夫臉上的驚訝倏地出現又忽地消失,早已料到的她微微一笑,道:“盤零雖然已經煉氣化神,但是他的心還是凡人的心。他野心勃勃地想要成爲人神,自然不可能會忍受民心的背離,更是不可能忍受被人當成惡魔對待。”
“你的意思是,巖山是想通過空女變成的靈明,來向世人公開盤零的野心。讓本來已經被奉爲神明的盤零瞬間跌落谷底,在人心中的形象瞬間從一個高大無比的神人,變成一個骯髒無恥的惡魔!”
“這樣一來,盤零必然無法忍受。就算盤零很聰明,被戳中了弱點後,他很可能就會瘋狂。”
“這就是爲什麼他會突然朝巖山發起攻擊的原因。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佑尹此時終於明白了巖山的算盤,不禁滿心驚訝。
“是啊!他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巖山給抓住了,想不失敗都不可能。還是歷練得太少。他們不是說這個盤零閉關了兩百多年嗎?看樣子,他只是修爲不停地往上漲,意志,卻根本沒有能夠提升多高。”
“這麼說,空女會變成靈明,就是和巖山的主要契約。”
“你還記得我們在廣場上碰到的那個血靈嗎?”
“你是說那個不願意跟我們說名字,嘴巴臭得不行的傢伙?”
“嗯!當時我還不明白,爲什麼他會在廣場上空,不是在聖殿裡,也不是在城外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會在那裡,必然是因爲空女就在附近。”
“對了一半,空女確實就在附近。她變成了靈明,正在聖殿裡。可是,爲什麼血靈不進聖殿呢?”
“難道是擔心空女會發現他?”
“不是。”龍倩搖搖頭,猜測道:“從那個血靈的語氣裡,你沒聽出嗎?他跟空女認識。如果你是巖山,你找了一個空女認識的朋友來看住她,你會讓他儘量不讓對方發現,還是儘量讓她發現?”
“什麼意思?”
“從某個角度來說,巖山害怕空女。他需要空女來幫忙,同時又害怕這個女人會突然反戈。如果是你,你是不是會想要有一股力量來制約她?讓她覺得,她必須得按照契約的內容行事,不然,就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
“好像,是這樣。”佑尹點頭承認。如果是他,也可能會在這種情況下,找一個人來威脅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所以,空女應該知道那個鳥人就在附近。但是,爲什麼他卻不進聖殿呢?他不但不需要對空女保持神秘,還需要在她面前隨時提醒她,巖山有辦法來對付她。所以,按理說他應該就在聖殿裡,並且距離空女很近纔對。”
“那是因爲什麼?”佑尹想到了那個長翅膀的血靈盤踞在天上的樣子,不禁滿腹好奇。雖然巖山與盤零的事情他已經清楚了,但是,
其間的很多細節,還是讓他有些想不明白。
這時,龍倩也陷入了沉默。她在心裡這樣問着自己:“是啊,他爲什麼要在廣場的上空呢?”
“想必,是爲了來通知我們一件事。”突然,佑尹聽到自己的嘴巴里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他自己也愣了一秒,隨即才明白過來自己爲何會突然有此一言。
“通知我們一件事?”龍倩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如果結合後來發生的事,恐怕在當時,巖山很擔心我們會盲目地與他作對。因爲他畢竟抓了我們的朋友。”
“對!”龍倩驚歎一聲,恍然大悟地說道,“如果我們大發雷霆,對聖殿一頓狂轟亂炸,那時候,大蛇和盤零再找個藉口把巖山拉進戰場。你我必然會集中攻擊他,誰讓他是頭。”
“如此一來,他必然會全力應付我們的攻擊,而無力防禦背後來的偷襲。”
“那是自然,盤零他不遠千里跑遍了南北兩極,喚醒大蛇,目的就是爲了殺死巖山。我們與巖山決鬥,正是偷襲的最佳時機。以大蛇和他的力量,要殺死一個無暇防備的巖山,簡直是太輕鬆了。”
“這麼說,他們偷襲我們,目的多半也是爲了激發我們的怒氣。”佑尹點點頭,接着妻子的話繼續說下去。他想到當時的情景,更是覺得一定就是這樣。當時,大蛇擄走舒星和銀星,吸引佑尹全速奔到了埋伏好核彈的位置。在覈彈爆炸的瞬間,大蛇又急速向回趕,先佑尹一步地纏上了龍倩。結合後來發生的事情一想,他們當時的舉動,似乎真的就像是早已經預計好了。
看着丈夫迅速沉下來的臉,龍倩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當時的危險,不禁伸出手在他那消瘦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說道:“現在都過去了。大蛇被我咬死,而盤零也被馮孤帆封印。我也好好的就站在你面前。”
“是啊!”佑尹在妻子的安慰中迅速放鬆下來,並微微笑了出來。
看着丈夫臉上的笑容,龍倩也鬆了一口氣。她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個閨蜜,不禁好奇地說了一句:“其實我也有個事情沒想通。”
“什麼事情?”佑尹輕輕撫着妻子的背,問道。
“紅玉怎麼會馮孤帆走到一起了?”龍倩又仰起頭來凝視着丈夫,不解地問道。
“你啊!”佑尹笑了笑,輕輕颳了一下妻子的鼻子,道,“從來就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敏感。紅玉會看上馮孤帆,我反而覺得是最合理的。”
“怎麼這麼說?”龍倩聽到丈夫這麼說,更加不理解了。
“你沒發現嗎?紅玉其實是一個充滿感情的女人,她崇尚英雄,渴望去了解那些能爲了別人,而捨棄自己的一切的人。這樣一個女人,我想,全天下也只有馮孤帆一人能夠配得上她了。”
“什麼意思哦?”
佑尹看了妻子一會兒,忽然發現自己不論怎麼解釋,妻子恐怕都不會理解感情的事情,於是,他不再解釋了,而是直接下了結語:“總之,馮孤帆爲人正直,大義凜然,紅玉美若天仙,又心思聰慧,這兩個人的結合,絕對是天下最美滿的事情。”
“哦!”龍倩點點頭,同意了丈夫的結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