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來自異世界的另一種生靈_第一百一十五節:最後的等待



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龍倩就將自己封鎖在了崖壁中。每一天,她都坐在洞口那裡靜靜地等候着,等候着在那天夜裡,心裡突然閃現出來的一個預感實現。她記得那是一個晴朗的夜,就好像她與佑尹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一輪皎潔的月亮,正懸掛在頭頂。經過百年的恢復,人類的世界也早就變了一番模樣。曾經的燈火輝煌又出現在了城市的上空。比起幾百年前,此時的世界更顯得明亮和先進。在這個被惡魔統治過的世界裡,科學不再是唯一的引領世界進步的要素,但是它也沒有被人類拋棄,只是除了它之外,還出現了法術和武術——完全來自惡魔。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修行,但是,一千萬個人裡,總有那麼幾十個人適合修行。因爲修行的平民化,很多人都有機會接觸到了修行,並且進入了這一途之中——僅僅從這一點來看,惡魔的統治似乎比元靈更好,至少他們讓人類更加地接近真理。在惡魔都已經不再出現之後,各種各樣的門派和組織在人間如雨後春筍般地涌現了出來。看到這些修行者,龍倩心裡的情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在很多時候,她都在懷疑,自己當年和惡魔作戰,意義到底在哪裡?而“惡魔”這個詞的定義,又在哪裡。看多了現世的人後,她對於自己當年的信仰都發生了偏差。她開始認爲,其實,血靈根本不是什麼惡魔,他們和元靈一樣。只是,他們與元靈有仇。這麼一想之後,龍倩就很難受,她不想承認自己是被師父欺騙了。但是,現實的事情,又驅使着她往那邊去想。

那天夜裡,她在城裡轉了幾圈,在巨大的城市裡迷失了出去的方向。到了夜裡,她心想到高處就能看清。便爬上了城裡最高的建築——也是一棟酒店。在天台上,她極目向遠處眺望。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裡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她。她連忙收回遠眺的視線,回頭一看,卻什麼都沒見到。

“回那個山崖吧,在那裡,你將等到你最愛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心裡,突然有個聲音響了起來。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她根本不用分辨就能說出,這個聲音就是她自己的聲音。她沒有問自己爲何會有那樣的念頭產生,她對於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也沒有絲毫的疑惑——就好像她已經被人控制了。這個念頭才一產生,她的內心就將它當成了信條。在這個時候,她再也無法繼續在這個城市待下去了,就好像是佑尹親口跟她說,會在山崖那裡等她一樣,她變得急不可耐。說也奇怪,本來找不到方向的她,居然只是跟着感覺走,就走出了那個城市。過了一天,她的腳步已經到了山崖下。到了這裡後,她才突然想起在山崖上住着的一對愛人,未曾多想,這個可憐的女人就決定上去見他們一面。

從他們那裡,龍倩得知了,原來他們兩人也有過類似的感覺:等待一

個人出現。很奇怪,常傑他們似乎非常清楚,自己等待的人並不是龍倩。隱隱約約地,龍倩覺得常傑他們和自己都有了這種預感,肯定不會是巧合。她認爲,或許佑尹真的就要回來了。

回到那個只去過一次的洞穴後,她看到得,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裡並不是她居住過,或者修煉過的地方,她對於這個地方的記憶,其實根本沒有多少——她以爲她會覺得熟悉,但是事實上沒有。

環視了一遍這個陌生的環境之後,她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第一次來這裡,和男友拉着手的情景。她一手輕撫堅硬的巖壁,輕聲呢喃道:“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在這裡等他了。”

洞穴裡的生活是清苦的。那裡沒有柔和的牀鋪,也沒有任何可以提供溫暖的東西,到處都是冰冷的石頭。因爲是修行者開鑿的洞穴,所以這裡面連一張牀都沒有。整個洞穴,就像是被隨意鑿出的模樣,裡面除了斧鑿的痕跡,居然什麼都沒有。

對於這樣的環境,龍倩卻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就是需要一個非常清苦的環境,這樣,她纔不會對佑尹有任何的負疚感。她很滿意這裡的環境,住了幾天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或者說,她本來就該來這裡生活,她就是屬於這樣一個地方的一樣。這樣的一個環境,反而給了她更多的安寧和舒適。

等待的時間與尋找的歲月是不同的。一個是靜止的,而一個卻是不停移動的。前者除了自己以外,什麼都看不到,景色也是幾乎不變的。而後者,則可以在路途中看見許許多多的人,遇見許許多多的故事,時間也不會覺得無聊。

靜止下來後,龍倩一整天一整天的時間都用在了回憶上。她從與佑尹相識開始,一直回憶到了現在,身邊所發生的一切她都仔細地回憶了好幾遍。每次一想到那個大鬍子的臉,她就會忍不住想笑。在這段時間裡,她不止一次地總結過去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每一次重新開始回憶時,她總是會推翻前面的想法。

比如,有一次,她認爲是自己自動給佑尹送上了門,是自己去追他的。但是,當她從新回憶時,她又覺得自己當時其實根本看不上那個大鬍子——她稱他爲:大叔。試想一下,一個妙齡少女,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大叔——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爲的。她這次覺得一切都是佑尹,是佑尹通過一些手段把她追到的。至於到底是什麼手段,她其實根本想不到。不過,有一個東西從頭到尾都沒有被她否定,那就是,佑尹是愛她的,而她也是深深地愛着佑尹。如果可以,她零點一秒也不想與佑尹分開。她是那麼的想佑尹,她相信,如果佑尹是甦醒着的,並沒有昏迷,他也必然會像自己一樣想念自己——這麼想會讓她好受很多。

曾經,她也不止一次的質問自己,爲什麼還要去尋找那個男人。如果他愛自己,那他

一定會來找自己。如果他不愛自己了,那找到他又有什麼用。如果他已經死了,那……還能找得到什麼?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對於她來說,佑尹的消失,就像是突然之間的事情,他就那麼一下子,完全消失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這麼多年了,她苦苦搜尋他的蹤影,結果卻依然只是一場空。有時候她真的爲自己不平,然而,心中的不平就算再強烈,她還是無法讓自己停下腳步。對於她來說,內心的抱怨和疑惑,不過是已經決定好了的道路上的一些小小的障礙而已(就像硌腳的小石頭)。在她心裡,一直都是由一個念頭所控制着的,所有的負面情緒,在碰撞到這個信仰時,都會像是撞上石頭的雞蛋一樣。

此時,休息下來之後,身邊沒有了那麼多的事情可以分心,龍倩的整顆心思就全都投入到了對男友的思念當中。然而時間,卻因爲思戀而變得無比緩慢。她以爲已經過去了一天,實際上卻只是過去了一個小時。她開始覺得時間越來越漫長,就好像以前她的時間都是跑的,而現在的時間只是散步的速度。她開始變得急躁,對眼前的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而且,她開始對任何她能見到的東西發泄脾氣。

漸漸的,又過了一年,焦躁的龍倩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她就像是變成了一個木頭做成的人一樣,一天就只是呆滯地坐在洞口,不論風吹雨打,她就是不挪動半步。這期間常傑他們來找過她很多次,起先的時候,他們還能坐在一起聊天,到了後來,龍倩連他們也都不理了。她就像是已經化身成了岩石,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候在洞口。她的耐心早就已經被消磨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人,一定會出現的,她必須這樣堅持下去,就彷彿,如果她不這麼堅持下去,她男人就不會回來了。這時,如果有誰勸她,都會被她視爲敵人。

這一天,天剛剛亮,常傑和李潔走到懸崖旁,準備下去看看朋友。他們一直都很關心龍倩的身體——雖然這種擔憂是沒有必要的。就在他們的腳剛剛離開懸崖,正往下墜落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閃現出了一個能量體。

兩個修爲通天的高手頓時就反映了過來。他們兩人的視線同時集中過去。

“老公……”李潔擔憂地抓了一下常傑的衣服,後者對她露出了一個讓她輕鬆一點的表情。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空洞。空洞的周圍瀰漫着混亂的能量,即便隔着幾十公里,他們兩人也感覺到了極大的能量波動——雖然不曾見過,但是他們的心裡都明白,那其實是一個時空的空洞。在空洞裡,隱隱地能夠看到一個長着翅膀的人影。這個人影一經出現,本已極爲震驚的常傑和李潔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對愛人的心裡同時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人物——那個將他們分開百年的惡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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