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身影一閃,徐風彥從空中飄落。
一擺寬大的袖袍,徐風彥凝視着對面並肩而立的蕭隱星朧二人,雙目微眯道:“不錯,果然是有兩分實力。竟然可以硬接老夫這萬乘千重掌的十乘之力。”
說着,徐風彥把目光移至星朧手中的枯木劍上,面現一絲沉吟之色,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時,蕭隱看向一旁的星朧,脣齒微動,以真力低聲傳音道:“你來做什麼?”
星朧道:“幫你。”
蕭隱道:“對手是真晶境修士,你幫不了我。”
星朧道:“未必。”
蕭隱聞言,面色微微一變,現出一絲疑惑之色。
星朧道:“你我聯手,未必不能一戰。”
蕭隱道:“你如何有此把握?”
星朧道:“你剛纔的劍法不是飛劍術,對否?”
蕭隱面色一變:“你如何看出來的?”
蕭隱心頭震撼,須知飛劍術乃脫胎於御劍術,是御劍術之簡化版本,常人若是不知御劍術,縱然是類似徐風彥這般的真晶境強者也極容易將御劍術混淆爲飛劍術。然則,星朧卻一眼便認出兩者間的不同,這如何不令蕭隱震驚。
星朧道:“師尊說我一生與劍有緣,所以從記事起便整日讓我與劍爲伍,連吃飯睡覺都把劍帶在身邊。直到我十四歲那年,任何劍法一入我眼,只需一遍,我便能識破其中奧妙,熟記心頭。可方纔你的劍法和以及那手隔空控劍之術,我卻沒有看太懂,我只感覺此劍法精妙非常,深不可測,看似與飛劍術很像,實則要更爲博大精深,飛劍術與之相比,不僅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在劍勢之上更有些相形見絀。”
蕭隱目光微閃了幾下,道:“不錯,那確實不是飛劍術。只是……”
正在蕭隱猶豫如何跟星朧解釋御劍術的時候。
星朧卻直接開口打斷道:“不用解釋,我沒興趣知曉這套劍法的來歷和名字,雖然剛纔我沒太看懂,但是再多看兩遍,我想我應該就可以學會了。”
蕭隱不禁有些瞠目結舌,須知這御劍術放在上古那個武學極爲昌隆的時代也算得上絕頂劍術,不知難倒了多少天資絕頂的天才劍手。可如今竟然在星朧看來,這御劍術縱然神奇,卻也不過是緊緊需要多看兩遍而已的貨色,這份對劍法的領悟和天資,蕭隱覺得已經不能夠簡單用妖孽來衡量了。
星朧繼續說道:“雖然我剛纔沒太看懂你的劍法,不過我已經感覺到了,你的劍法和飛劍術隱隱有一脈相承之勢,若是你我雙劍合璧,聯手施展,想必可以令兩套劍法威力倍增。也許,未嘗不能擋住他。”
蕭隱內心駭然想道,星朧竟然連御劍術與飛劍術之間有關聯都能感覺到,看來若是星朧真看會了御劍術,只怕直接就能看出御劍術乃是飛劍術的先祖了,到時候不知是否還需要跟星朧解釋。
不過,蕭隱知道,如今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蕭隱繼續低聲問道:“你確定你我雙劍合璧,可以一搏?”
星朧看了蕭隱一眼,道:“不然還有別的選擇麼?”
蕭隱沉吟片刻,只得點頭道:“不錯,只能如此了。”
二人的交談都是暗自以真力催生,以極細微之聲互傳入耳,故而二人之語,連對面的徐風彥也未能發覺。
不過,此時的徐風彥終於將目光從星朧手中枯木劍移開,隨後開口問道:“小丫頭,這是什麼劍?竟然能承受老夫連續數掌之力而不斷。莫非是一柄神兵?”
星朧身姿迎風而立,緩聲道:“劍名枯木。”
“枯木劍?”
徐風彥重複了一遍劍名,隨即緩緩搖頭道:“天下名劍,老夫也算識得十之七八,卻未曾聽說過此劍。莫非是葉無衣珍藏之劍,然後傳於你的?”
星朧道:“我說了,我不認識葉無衣,此劍乃我師尊所賜。”
徐風彥冷笑道:“小丫頭,既然做了就要敢承認,莫要以爲這般胡謅便能將奕劍閣撇乾淨。你放心,葉閣主與我君墨書院交情還算不錯,老夫與葉閣主也算有過幾面之緣,今日之事,老夫可以不與你計較,你若退下,老夫可以念你年少無知,受人矇騙,權且放你一馬。只不過以後說不得我家師兄會上你奕劍閣找葉閣主要個說法。放心,屆時,老夫會爲你求求情的。”
說着,徐風彥看向星朧微微搖頭嘆道:“聽聞奕劍閣一衆弟子中,能修成飛劍術的,只有葉無衣座下四大親傳弟子之首的明胤真一人而已,且那明胤真是位列天地奇才榜中的少年奇才,其天資之聰慧,悟性之強,連我家掌門師兄都讚不絕口。沒想到今天又遇見了你這小丫頭,看來葉無衣是暗中藏了私的,也對,看你這般年紀,都比那明胤真小了好幾歲,竟然便修成了飛劍術,論天資看來更勝其一籌,換做是我,也會好生藏起來的。只可惜,終究年紀太輕,遇人不淑,誤入歧途。罷了……你且退下吧。”
徐風彥說罷便朝着星朧一揮袖袍,示意星朧退下。
然而,星朧卻宛如未見一般,依舊是穩穩地握着手中枯木劍,一動不動。
徐風彥見狀,面色頓時一沉,道:“小丫頭,你沒有聽清楚老夫的話麼?老夫這是看在奕劍閣和葉無衣的份上,再三給你機會,你莫要不識好歹!”
豈料,星朧卻淡淡道:“不喜歡你這人,不想聽你說話。”
“你!”
徐風彥面色頓時大變,臉上肌肉連番抽搐了數下,一時間連呼吸之聲也不禁粗重了幾分:“你!很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夫連你一起拿下了!到時候,就讓葉無衣自己來我君墨書院要人吧!”
話音未落,徐風彥袖袍一甩,一擡手。
呼!
又是一道掌印憑空現出,夾帶着一股渾厚真力攻向蕭隱二人。
蕭隱和星朧相互對視一眼,互相一點頭,隨即二人身形左右一分,將那道掌力直接躲過。
轟的一聲爆響,徐風彥那劈空一掌直接將遠處一座墳冢轟碎,泥石飛濺之後,隱隱傳來一陣哭喊之聲。
蕭隱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躲在遠處渾身瑟瑟發抖,看着自己男人墳冢被轟碎卻不敢上去,只能捂嘴流淚的幾名憔悴婦人,蕭隱微微咬了咬牙,看向徐風彥道:“儒門向來以仁義爲先,不想今日一見,未免太令人不齒。”
徐風彥順着蕭隱的目光看了一眼遠處那被轟碎的墳冢以及那一干瑟瑟發抖的村民,不禁冷笑道:“與其擔心死人,還不如想想你自己。若是現在跪地求饒,老夫或許還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然後丟給他們,讓他們幫你也在此地尋個有風水的地面,將你埋了。”
蕭隱道:“原以爲儒門只是迂腐酸臭,如今看來卻是爛蛆臭糞,狗屁不是。”
徐風彥大怒道:“豎子找死!”
徐風彥身上氣息再度狂涌而出,一股狂濤般真力四散而開,只見徐風彥身形一動,眨眼間便已來到蕭隱面前。
再看徐風彥,單掌一擡,一股莫大的無形巨力立時憑空生出,當場就要將蕭隱罩在當中。
這正是真元境以上修士,單憑自身修爲真力,將對手硬生生禁錮在場地一種強橫手段。此手法往往只能用於雙方實力相差過大之時,爲求一擊得手所採用的手段。雖然這種手段沒有太多花俏之處,但是卻十分實用。如今徐風彥對蕭隱出手便是此招,看來便是存了直接將蕭隱一招拿下的打算。
可惜,就在徐風彥自以爲此招十拿九穩之際,卻見蕭隱雙腳突然一錯,緊接着整個人竟然直接憑空消失而逝,下一刻便詭異地出現在了斜刺三丈開外的一個方向。
“道家玉虛宮的逍遙遊?!怎麼可能?”
徐風彥瞳孔一縮。
“不對!不是逍遙遊,此步法看似神妙,實則帶有一絲詭秘幽暗之氣,絕非道家這般的正統武學。”
徐風彥登時便做出了判斷。
然則,就在徐風彥這稍微遲疑的片刻,一道暗色劍影突然如驚鴻般從空中飛刺而來。
正是星朧出手,施展出了飛劍術!
“找死!”
徐風彥面色一寒,右手儒袍大袖奮力一拂!
一股蘊含極強真力的勁風,以一種極爲恐怖的速度朝着枯木劍一掃而去。
枯木劍頓時如遭重擊,當即便倒翻了數下,似乎就要從空中栽落而下。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飛劍術雖然精妙,可惜你修爲太低,發揮不出萬分之一之威能!”
徐風彥看着星朧冷笑一聲道。
可是就在此時。
嗖的一聲。
一道黑色劍影卻從斜刺裡的一個方向飛出,不偏不倚直接撞在了枯木劍上。
噹!
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
枯木劍原本就要栽落的勢頭突然一變,竟然沿着那黑色劍影飛行的路徑一同飛了起來。
看上去,就像是枯木劍在那黑色劍影的牽引之下,重新飛了起來。
那情形,就宛如一個垂頭喪氣的戰敗士兵突然間被一名統帥一掌拍醒,重新振作了起來。
只見枯木劍被重新牽引飛起之後,在空中微微一個盤旋,隨後一聲低鳴,下一刻,便如飛鳥一般,重新穩穩地落回了星朧手中。
而那道黑色劍影則呼嘯一聲,飛回了自己的主人手中。
而這主人自然便是蕭隱。
這正是蕭隱眼見枯木劍遭受重創,聯想起星朧方纔所言,靈機一動之下,施展出了御劍術的奇效。
整個過程纔不過區區一兩個呼吸時間,幾乎是瞬息而生,直接將遠處所有圍觀之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怎麼可能!”
徐風彥更是面色陡然一變,失聲叫道。
然而蕭隱卻並不打算給其有任何考慮的時間,只見蕭隱一抖手中斗魁,口中輕叱一聲:“去!”
話音未落,蕭隱左手劍訣再次一變,右手斗魁在手掌靈動地一旋,隨後嗖的一聲,再次化爲一道黑芒朝着徐風彥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