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內鬼嗎?”
對於塵隱子嚴肅的語氣,安靖並不意外,他問詢,而塵隱子點頭,卻又搖頭:“是也不是。有我在,哪怕是內鬼裡應外合,想要偷襲,也攔不住我將你送回宗門。”
說這話時,塵隱子的語氣平淡,無比自信。
他得了玄元之氣反饋身體狀況好了不少,雖然壽命沒有延長多少,但戰力的確有很大提升,接近當年年輕時的全盛。
那時的塵隱子,算不上打遍宗內無敵手,也是第一梯隊,而現在大家老的老病的病,他卻有了好狀態,那真的是有信心。
“最大的問題,在於內鬼勾引的人。”
塵隱子看了眼一旁的德王,德王很有禮貌地退至一旁,也沒有施展什麼天聽神通,老人便神念傳音給安靖:“你上次給我看的那破滅劍意,我已經知曉它來自何方……且與老祖交流過。”
上次塵隱子以神念化鏡,來到臨江城時,安靖便將蘊含有破滅劍意的劍刃碎片給他看過,並暗示了明光塵的猜測,認爲對方可能是‘上玄教’。
那時,塵隱子就十分嚴肅,要安靖千萬不要暴露,讓他與乘光老祖一同商議一番。
現在看來,結果已經出來了——哪怕是再怎麼覺得莫名其妙,再怎麼感覺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事實。
針對明光塵的,就是上玄教。
而且,真的確定這點後,塵隱子反而有些釋懷了——當上玄教間諜總比當天意魔教和泰冥宗間諜好吧?至少是給天宗當狗,還是最強的天宗,這才正常,過去宗內的內鬼非要和泰冥宗和天意魔教合作幹什麼?
但無論合作方有多強,都是不可容忍的。
“宗門內,正在籌備一場高層叛徒的大清洗。”
塵隱子斟酌着對安靖道:“我與乘光老祖都離開,宗內肯定有人躍躍欲試,做些小動作,殊不知老祖早就啓動了昊天鏡片監視,這次定然能抓住他們的馬腳。”
“到時候,等老祖回來,便是一場雷霆驟變,這個時候帶你回去……不太好。”
的確如此。
聽到這裡,安靖也不禁釋然地點頭。
在沒有搞清楚,上玄教爲什麼要對明光塵出手的時候,他這個明光塵弟子,最好不要隨便回宗門,天知道上玄教會對他做什麼。
哪怕不準備做什麼,宗門內部審查這麼緊張刺激的時刻,自己這個都成山主了的‘大辰人’何苦去摻一腳?到時候肯定會被塵黎本地的長老在那裡質疑來質疑去,損了情面不談還很麻煩。
不如過段時間慢慢回塵黎,那時候,明鏡宗清理了內鬼,自己也安全不少,在一片平和的環境中加入明鏡宗,豈不美哉……
會這樣嗎?
——總感覺會有麻煩殘留啊。
安靖對塵隱子和明鏡宗處理事情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對自己的天命更有信心。
“但我也不能呆在大辰。”
想到這裡,安靖不禁有些頭疼:“明鏡宗暫時回不去,大辰最好也別呆,這是要我怎麼辦?”
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擔心這個問題,因爲他大不了就長時間呆在天元界,去那邊好好上學補課,補一點仙道修行的基礎學識,到時候等塵隱子告訴他明鏡宗那邊安全了,他再過去。
問題是,他應該如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盡遠天?自己躲起來慢慢走?可以是可以,但果然還是有點麻煩……
“我得走了。”
塵隱子拍了拍安靖的肩膀,他的確不能在大辰久待,也很相信安靖自己的能力:“等事情都解決後,我會再次給你傳訊。”
“若是有危險,就再次呼喚我。”
哪怕是安靖有合法程序請自己師祖助拳,顯聖真君就是不能在他國領土久呆,不過以塵隱子的能力,基本可以說有需要就可以降臨,所以安靖在恭送師祖離開後,並不覺得自己就真的孤身一人。
至此,斷刃山脈周邊事件,就告一段落。
安靖回到了臨江城逃難隊伍的一行人中,而德王也找到了一路護送難民和俘虜後撤的行墨鋒。
“殿下!”
見到德王親自來到軍陣,正在和許苔隔空用水鏡協商一些俘虜安排的行墨鋒當即便將水鏡放到一旁,起身行禮,神色頗爲緊張:“未曾遠迎,萬望恕罪!”
“萬望恕罪!”營地中的諸多軍官兵士也都齊齊單膝跪地行禮。
“別這麼緊張。”
德王笑着擡手,將所有人托起,他是真的很高興:“行將軍,你可是大功臣,我看了你和安山主的報告,你抵擋住了敵人威脅最大的幾次進攻啊,若非如此,被天魔蠱惑的鐵黎軍隊恐怕就要提前釋放出大天魔了。”
“而之後你的行動也無可指摘啊,護送平民,押送俘虜,引領軍民前往城鎮避難,軍中又如此有法度……行將軍,我也看了你在瀚南對魔災的戰功功績,你這功勞,早就可以授籙,亦或是得到正將軍嘉獎呀。”
“你不要緊張,把你在瀚南的遭遇都說說,我對你這種年輕有潛力,武院出身又根紅苗正的年輕人,可是非常看好的呀。”
其實德王這話說的都有些委婉,差點就直說‘你是不是在瀚南被人打壓?你別擔心,把事都告訴我,我來給你撐腰!’,行墨鋒聽的虎軀一震,差點就真的如話本中那樣熱淚盈眶,要當頭拜下了。
之所以不拜,也不是因爲膝蓋硬跪不下來,而是因爲他早就和德王交流過,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此刻,他身邊的副官還有許多軍官雜亂地呼喊起來:“拜見殿下!殿下,您可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啊!”
“是啊殿下,我們在瀚南殺魔除邪,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兒,行將軍帶領我們,對民衆秋毫無犯,結果卻屢次被州府那邊扣押補給!”
“殿下,這次我們也是被強行調過來的,軍備都沒給足,若不是安山主支援,我們打到一半就要斷糧了!”
如此七嘴八舌的呼喊,理應被懲戒,但行墨鋒卻並沒有阻止,因爲他和所有軍官都知道,這就是德王想要聽見的。
果不其然,聽見行墨鋒軍的抱怨,德王反而微笑,滿意地點頭:“就是這樣。各位還記得什麼州府道域那邊的不公不平待遇,都寫下來,亦或是彙報給長官,稍後彙總一下。”
若是想要改變什麼,改造什麼,將什麼東西握在手中,需要一個‘抓手’。
德王‘理論上’的確可以號令整個瀚海大域的所有官員和軍隊,只要向帝廷報備,他甚至可以組建新的徵辟武軍,朝着他想要去的地方開拓帝朝新的領土。
但是下了命令,下方執行緩慢,經費不足,亦或是執行錯誤鬧出大麻煩,亦或是一直迴應‘好的遵命’‘需要追加軍費’,花了一兩年時間但就是沒有任何實際上的進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景王死後的漫長時間中,原本忠誠於景王的官員都被腐化,亦或是墮落了。他們或許是被換走,亦或是在惶惶不可終日中選擇投靠了其他山頭,如此一來,當德王上任時,他雖然可以‘指揮’這些對他而言非常恭順的官員,但卻始終無法發力。
但現在,通過行墨鋒,他終於找到了下手發力的節點。
而安靖也來到了臨江城居民的團隊中。
因爲氣溫轉熱,冰雪融化,堅固的凍土變成了太過泥濘的澤地,太過厚實的衣服也影響行動,隊伍迴歸的步伐被停止了。
但這樣也正好,各地的物資都在調轉過來,在重建城市前還是需要休整一段時間。
不過隊伍中,民衆的熱情都很高——生活在福地靈地和生活在尋常城市是完全不同的,因爲氣運的匯聚,建立在特殊地勢上的城市中武者數量都會變多,所有人都想要成爲天劍山脈周邊第一座城市的居民。
甚至就連鐵黎一方的攻勢都暫緩,甚至暫停了。雙方的戰線平靜下來,和平對峙。
“兒啊,你又要走了?”
“娘,我的確沒辦法在這久留,也不可能帶你去明鏡宗……你呆在大辰反而是最好的,德王和天意教都會保證你的安全。”
“我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我是擔心你的安全呀……”
作爲山主,領袖,接受衆人的歡呼與行禮後,安靖來到了臨時作爲中樞的大帳中,白輕寒,許苔,倉廩足和自己母親沈慕白都在這裡。
“兒,這次你的師弟師妹,還有你送孃的這隻小松鼠,都實在是幫了很多忙。”
安靖又和自己母親寒暄了片刻,沈慕白輕輕拍了下腦門,然後便將小蒼取出:“這小松鼠體型小,實力強,實在是保護了娘許多次。你也別忘記它呀。”
“那肯定不會忘記的。”
安靖看向小蒼,露出微笑。對方的妖丹就是自己走上妖丹之道,繼而領悟‘真靈血·祖龍種’的起源,換而言之,說是他老師也不爲過。
這種給了自己極大靈感思路的小松鼠,安靖肯定不會虧待,他擡起手,蘊養了一絲‘太始元煞’,以妖丹之法點在緊繃皮毛和尾巴,非常緊張的小蒼額頭:“你也是個有命格的松鼠,要好好修行,千萬不要懈怠。”
“希望我下次回來,你至少內壯巔峰。若是能成就武脈,那還會有獎勵!”
“吱吱!”
小蒼立刻站得筆直,尾巴也直直豎起,似乎是在保證。它能感應到,安靖的氣息相較於之前,更加親和,但也更加有威嚴了,對於安靖的囑咐教導,自然是不敢有半點懈怠。
被人飼養的這段時間,是它活的最舒服的日子,它可不會浪費,肯定會好好修行,成爲大妖靈!
安靖覺得對方很有機會——蓊鬱翠一個人是肯定管不來新的天劍山脈的,小蒼呆在這裡,或許還真有機會成爲山主亦或是一方副妖將。
母子二人交流了一會後,沈慕白還是有些依依不捨——好不容易與兒子相處了大半年,如今又要分別。
但安靖也很無奈——他要是呆在大辰,哪怕是沒有別的什麼陰謀詭計,僅僅是天命帶來的‘劫’就會極大影響到周邊的發展。
若是想要讓母親過的安穩平和,他還真就是不能呆在大辰。
和沈慕白交流完畢之後,白輕寒才與安靖單獨在一角交流。
“大師兄,這下你算是徹底進入大辰內部了。”
她頗爲疲憊,這是當然的。天魔的戰鬥波及太廣太遠,單單是應對天災和偶爾出現的魔物就已經足夠費力,還總有人想要對沈慕白動手,馬匪一批批地來。
這次大事件,安靖雖然是絕對主角,但若不是白輕寒和許苔的戰力的確很足,而倉廩足也能隨時遁幽轉移,沈慕白的安危真的很難保證。
不過現在,安靖在打出自己的統戰價值後,卻也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
對此,白輕寒卻有些疑惑:“你說你不願意呆在大辰……那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費嗎?”
“你不在的伏邪城,根本沒有人有威望去建設,最後只會變成一團爛泥般的工程,讓所有人失望啊。”
“且不談未必是爛泥——哪怕是,難道不可以算是好事嗎?”
而安靖對白輕寒說的話就偏向於真實和直接,他平靜道:“我不在時,城市混亂污濁,所有人都不滿意而失望,所以他們纔會想着我回來。”
“若是我離開和不離開,同一批人過的日子完全一樣,豈不是說我的存在毫無必要?”
話很冷酷,但道理是這個道理,白輕寒怔然,反應過來後便有些明悟:“原來如此,如此說來,那我們就不要建設伏邪城,亦或是故意破壞一些建設?”
“這沒必要。”安靖搖頭,白輕寒雖然理解的很快,但思路還是過激,他淳淳教誨:“我會離開,接下來輕寒你也會離開,阿倉也會走。沒有我們核心班子,管事的只有許苔,他雖然的確有本事,但最多也就是讓人能過下去,而稱不上好。”
“這就足夠了,寄希望於其他人做的爛是不可取的,我們要做的是,自己得做好,超乎其他人想象。”
“總感覺,在教內這種手法也可以用。師父似乎就有類似的用法。”
而白輕寒若有所思:“前段時間,幽巡使要過了你的各種資料,教內要求師父協助祂,而師父表面上這麼做,但實際上卻一直都在暗中幫助你。”
“如此一來,幽巡使的計劃出錯,大師兄你也證明了自己的力量和價值,教內在看見結果後,就決定繼續讓師父和我處理和你相關的事宜了……”
“大師兄你雖然不在教內,但思路的確是一模一樣!”
“這叫以退爲進,很簡單的戰術。”
安靖嘆了口氣,他勉勵道:“小白你也得多看看軍書,你現在文化水平是上來了,但很多時候僅僅是懂,而無法實際運用。”
“我會的。”白輕寒認真迴應,安靖叫許苔上前,卻發現這位前鏢局鏢頭有些支支吾吾。
“怎麼了。”
安靖奇道:“我讓你當伏邪城代城主,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你的命格,亦或是對你的武藝都是大好事啊——這麼多人想當城主都當不成,我是看你快要武脈了,才交付給你這重要職責的!”
“我是怕對不起您的重託。”
許苔神色肅然,他一諾千金,自然對承諾和恩情極其看重。安靖救了他命,又屢屢重酬獎賞,說實話,這用來買他的命都夠了。
可現在,安靖又委託給他如此重的職責,實在是讓他感覺到了天劍山脈周邊三城十七鎮都擔負在他肩膀上了,許苔終究不是舉重愛好者,會感覺到有些惶恐也是自然之事。
“你放心好了。”安靖又將自己對白輕寒的話改了改,更爲平和地將自己的計劃講述給他:“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去管理。你天賦不錯,實力馬上也是武脈,沒人能在這方面對你說三道四。”
“真的做錯了,你也可以認爲這是爲我鋪墊歸來的氣氛。你是我的下屬,難道爲我犯點錯也不願意嗎?”
這話一說出來,許苔就精神了——背鍋嘛,背鍋好呀,就得是背鍋!
真正的好下屬,就得要有勇爲領導背鍋的精神,尤其是爲安靖背鍋,這未來的富貴還少得了?
“保證完成任務!”
當許苔也退下後,倉廩足從陰影中浮現,他一臉期待地看向安靖,似乎是在問‘那我呢?我的職責是什麼?’。
“你的任務最重要。”
安靖認真道,他拍了拍肩膀:“你得負責把我送出去。”
“沒問題!”
聽到明確的指令,倉廩足最是開心,但很快他就苦惱起來:“只是老大,我實力不太夠,沒辦法一口氣把你傳送去明鏡宗啊。”
“誰要你一口氣傳送到明鏡宗。”安靖搖頭:“你能把我送進大荒原就行了——不過你實力的確是個問題。”
“小倉,你是不是沒有好的修行法?”
“的確。”倉廩足想了想,點頭道:“我現在還在修行皇天法和后土法,大哥你說了,兩者同修有好處,我覺得的確很完善,但速度就是不快。”
皇天后土法作爲修法,的確是一流的,但哪怕是一流修法也不能適配所有人,安靖看得出來,倉廩足雖然悟性不錯,也算是天才,但心性頗爲純粹且類似普通人,不太能像是自己這樣領悟皇天后土法‘我爲天子,執掌天時’的精髓。
既然如此,那他的主修法的確不能是皇天。
“有沒有比較適合他的修法?”
安靖詢問伏邪,而伏邪的回答也很乾脆:“他是計都星命,爲土之黯餘,應當修行和冥府冥土相關的修法,亦或是黯幽元磁,無形之土之類的修法。”
“要說有,的確有,但……都是仙道修法啊,武道得改一改。”
“那我的確可以改一改。”安靖若有所思:“我現在有太始元煞,卻只有金的修法和殺法——其他屬性的修法殺法現在也得補上了。”
“正好,隔壁霍清也在嘗試轉仙道爲武道,我可以在天元補習一些先進的修行知識,然後嘗試創造出可以糅合兩界優勢的‘新武道’。”
有天子法和‘太始元煞’,安靖想要自創修法很簡單,就像是他可以輕鬆創造出相當不錯的武脈陣圖那樣,爲自己的兄弟開發新修法簡直輕而易舉。
更不用說,他也可以通過自創修法,整理自己的收穫和思路,讓自己的武道底蘊更進一步提升。
“現在走嗎?”
就在安靖思索之時,倉廩足躍躍欲試地問詢。
在安靖身邊,他的命格神通進步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只能說打仗和歷劫都很鍛鍊人,他的遁幽穿梭,已經可以一瞬十幾裡地
“等一會吧。”
安靖頓了頓,他走出大帳,來到營地中。
安靖注視着眼前雖然疲乏,但充滿希望的隊伍。
霜劫已經結束,陽光照破陰雲,明亮的光輝令所有人眸中都似乎有光,熠熠生輝。
安靖並不熟悉這些人,他一直都在奔走,沒有時間止步,去停下來,來到人們之間去了解對方,而這些人卻都很熟悉他。
這些人在看見安靖時,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歡慶與呼喊,他們都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自己未來的城主,山主,他們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捏住了自己因太熱而取下的帽子。
他們看向安靖的目光,充滿着信任和希望,崇拜與嚮往。
安靖很喜歡這種感覺。縱然他不熟悉這些人,但他喜歡這種感覺。
“我將會離開你們一段時間。”
想了想,安靖朗聲宣告,將此事如實告知所有人:“我將要去明鏡宗學習一段時間,爲了成爲更加強大的武者。”
“這段時間,由許苔爲伏邪城城主,總轄一切事宜。”
此話一出,所有聲音都寂靜了。人們面面相覷,有些憂慮,有些不捨,有些能理解,有些想要說什麼,但卻難以發出聲音。
他們能說什麼呢?安靖就如同流星,僅僅是經過就足以改變一地的既有的命運軌跡,他們已經從差點被人堵在城內作爲天魔祭品的命運脫離,又得到了福地居民的新命運,他們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去挽留?
到最後,他們只能釋然且接受:“恭賀大人!”
“大人萬福!壽與天齊!”
“祝大人武道有成,功業通天!”
熙熙攘攘,極其熱鬧的祝福聲響起,其中有不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說些吉祥話,但那也是一片真心、
“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而在這樣的祝福中,有人問道:“大人,那時候,您會回來嗎?”
“不。”
而安靖看向對方,那是一位年輕人,他在自己的治理下成爲了武者,打破了自己既有的命運。
與這位幾乎是用崇敬目光注視着自己的武者對視,安靖緩緩搖頭:“我不會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回來。”
他神色肅然,認真地說道:“與之相反。”
“當我歸來之時,乃是一切都將要開始的時候。”
話畢,安靖轉過頭,回到了大帳。
他道:“走吧。”
“好嘞。”
倉廩足咧嘴一笑,擡起手,按在安靖的肩膀上。
閃爍之間,他與安靖的身形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