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有點繃不住了，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自己當初抓着霍清問情況時，對方也的確是老老實實把所有自己知道的東西都交代出來。
他這人不是嘴巴嚴不嚴的問題，那是真的有問必答，牆有豁口！
“這個世界也不容易，物資很缺乏，亦有天魔妖邪，尋常人生活甚至更爲艱難。”
轉過頭，槐大娘認真對安靖道：“看得出來，你很辛苦，但是有這樣的朋友互相幫襯就好得多。”
“的確如此。”安靖也是這般想的，他嘆了口氣：“原本還在想如何安慰您老人家，現在看來，完全用不着。”
“終究癡活數十載，對這命還算看得開。”
槐大娘微微笑道：“雖然沒有如我所願般死去，但仔細想來，我這般與神教互相牽連的命，的確不宜給如晦所用。”
“你與如晦的爭取，讓我有了其他的選擇，我想明白了，我不應當如此簡單地死去。”
如此說道，槐大娘從懷中取出一枚熟悉的指虎碎片。
這碎片只剩下一個指洞，如此一看，還有些像是戒指。
正是舒崢留下的指虎碎片。
而這枚暗金色的‘戒指’如今流溢着一種晶瑩溫潤的光澤，那並非是‘威陽’之意，它滋潤魂魄，給人的觀感，就像是……
“命器！”
幽如晦微微睜大眼睛，她已看出這指虎戒指如今的形態，故而擡起眸，怔然注視着槐大娘：“您是想要選擇它……”
“是的。”
槐大娘點頭，她坦然地說道：“昨晚，我回顧了我的一生……我那樣竭盡全力去幫助其他人，或許並非是因爲我天生善良。”
“我不是那樣的善人。如我是，我就不會坐視神教的暴行。”
“我想，我只是，不願那樣輕易地消逝……所以我會竭盡全力活下來，去求取貴人的相助，去幫助其他人，繼而留下痕跡。”
將這指虎輕柔地握在手中，槐大娘平靜道：“但是小舒死後，我卻有些明白了——我所寄託希望的那些年輕人，他們也會死。”
“在這個世道，他們越是想要作出什麼功業，留下什麼痕跡，就會離去的越快。我本來可以勸他留下駐守勘明城的，但我卻沒有這麼勸。”
“或許我勸了，小舒、安靖、如晦你們和我的命運都會就此改變。可我沒有勸。我沒有幫助到他。”
“我不能就這樣等待……我必須，要真正地幫助其他人度過他們的命劫，幫助他們走向人生全新的下一個階段，如此才能自誇，我的確幫助到了他們。”
“這纔是真正的【還魂借氣】。”
擡起頭，槐大娘看向幽如晦：“哪怕無法助你改命，我想，我也能以另一種更加長遠的形態來幫助你們。”
“這樣，我也能留下更加悠遠的痕跡——既是幫你，也是幫我，請不要再拒絕了。”
——這世間，究竟有多少人可以真正認清自己心中的慾望，明瞭自己的命格？
至少槐大娘算是一個。
現在，她動用了自己儲存多年的命格之力爲自己延壽。
但這卻並非是爲了活的更長，而是爲了讓自己有足夠長的時間，去孕育，留下一件‘命器’。
作爲一位天壽將盡的老人，她怎樣都無法陪伴幽如晦走多長時間。
既然如此，不如化作命器，庇護對方今後的旅途。
槐大娘的言辭之真切，令安靖與幽如晦也說不了什麼，甚至無法拒絕——如若槐大娘真的將自己的一切都化作命器，那就算是天意魔教也沒辦法順着她的命格追蹤。
而她也可以真正地幫助自己想要幫助的人，而並非是隨波逐流。
這是真正的如她所願。
“我這個將死的老人家的事，就讓我自己操心。安靖，伱還有很多事要做吧？”
輕笑着將已經化作命器雛形的指虎碎片收起，槐大娘閉上眼睛：“不用管我這個老太婆了，快去做你們當做的事。”
恰好，外面也傳來霍清興奮的聲音：“安靖！找到了！找到了合適的門戶！”
“快過來看，這還是要你做決定！”
聽到這裡，安靖便起身。
只是在走之前，他還是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大娘您是想要用自己的死，來斬斷我們之間的因果，避免爲我們惹上麻煩。”
安靖道：“但有些時候，你或許可以再貪婪一點……多想一點。我或許用不上，但幽如晦還是太年輕，很需要您這樣老人家的幫助。”
話畢，他離開，將空間留給幽如晦和槐大娘
此刻，霍清正拿起水鏡，遞給安靖。
雖然在有芯片的情況下，絕大部分人只要調用芯片就可以登錄各種網站和應用，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終端在雙方不願意也不能互相用靈網鏈接的時候，水鏡也是常用的交流工具，也不用擔心中什麼靈網病毒，被燒壞腦子。
水鏡屏幕中，有一排排重崗鎮的房產和價格。正如霍清所言，這些房子都很便宜，而最便宜的還是那些只有一些零散倉庫和圍欄的‘地皮’。
“一棟三層樓還帶地下室，接受重崗鎮城衛兵保護的四合院，居然只要一萬善功？”
安靖隨便掃了一眼，就看見一處房產的信息，他不禁便對這房價感到愕然：“雖然我完全不會買這種類型，但怎麼想都有點太便宜了吧？”
一萬善功是什麼概念？雖然聽起來很多，換成前世，應當是一百多萬。超過了念沁這麼多年走私積攢下的所有財產。
但實際上，也就是兩三塊完整一階靈石的價格，如果換成靈物，就是十兩截玉鋼。
的確，如若加上其他材料，這足夠打造一把哪怕是築基境的修者都會眼熱的上好飛劍，但……這只是原材料費用啊。
一柄飛劍的原材料，就能買到一處安全區的房子？
安靖對此感覺有些超乎想象：“人工費和裝修都不止這個價吧？”
“人工和裝修值幾個錢？傀儡就能做了。”
對此，霍清卻相當不在意，擺擺手道：“我說過的，重崗鎮那地方，沒有餐館也沒有幾家便利店，生活很不方便，只有幾個礦業公司有公司內部食堂和商店，雖然房子便宜，但是居住成本很高。”
“這些公司不都這樣？一開始給你低價亦或是免費版本用，後續使用就要花大錢了。”
“就更別說那地方時不時就要戒嚴一次，應對妖獸衝擊，雖然有衛隊防守相當安全，但精神壓力也大啊。”
“不過安靖你們只是在那裡找個落腳地，只要不常住，作爲倉庫亦或是應急安全屋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