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露出的一雙煞氣冷厲眼眸,極其霸道,將馬大當家嚇得魂都飛了出來,萎蔫在原地。
徒見她耷拉着腦袋,僵硬腰板,似乎是被施加定身咒般,難以動彈。
她眼中的恐懼無限放大,如同看到陰魂鬼怪現世。
而那微張的嘴脣,吞吐着遊絲,錯愕着,硬是發不出任何聲響。
……
遠在千里之外
陸雨平淨化了邪魔之念,暈暈沉沉之感遍襲全身。
站起身子打量周圍的他忽覺精神不振。
彷彿魂魄出竅,飄至遠方。
再度清醒時,陸雨平如入夢般,超然物外,被無限放大的感官感知着一切。
眼簾映有激烈的打鬥場面,耳畔迴響着痛苦的悲鳴。
陸雨平看到的,是一羣青面獠牙的女子,與一羣服裝各異,皆正氣凜然的女子刀劍亂舞。
悲鳴聲的發出,源於那些四處潰逃的民衆。
她們在一羣玄修的掩護下,非但沒有安全感,反而受到面色黝黑的邪修重點攻擊。
刀光劍影飛去,收割一大片殘骸。
不少來不及逃亡的人失去生機。
有看似耄耋年華的枯老婦人,有身強力壯的青年,更有尚在襁褓的嬰兒。
殺戮場面極具血腥,陸雨平看到,那些邪修竟連地上堆積的腐屍都不放過,一昧吸食她們的血肉。
最爲殘忍的,邪修直接將抓捕到的生人將她們生魂剝離,吞噬,咀嚼着……
城池中進行慘無人道的虐鬥,人影重重,分外混亂。
陸雨平是一個看客,對於面前發生的,他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她們被一羣似地獄放出的惡魔踐踏。
每每邪物經過他精神體所在,他的心臟,總會產生一股暴戾的脾性,傳達替天行道的慾念。
雨滴始落,澆灌而下。
濛濛的細雨,遮掩着血腥局面。
雨滴滴落在陸雨平眼前,他透過望去,天地間連接成一道淡紅色的帷幕。
呆愣片刻,陸雨平擡首,原本應是暗無邊際的蒼穹竟染成一片血光。
血雨之上,有幾道人影對峙着。
陸雨平仰視着一人,那一身黑衣的女人也十分默契看着他佇立的方向。
在朦朧的雨夜,陸雨平眼前看到從未有的清晰,那是一雙瘮人的恐怖眼神。
那一刻的畫面,徘徊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不由地,陸雨平如受打擊,七竅流血,癱倒在地……
宓玲瓏將馬大當家留在外面,根本不擔心對方逃跑。
這地方,危機四伏,陣法重重,要不是她運氣極佳,也難有把握來到宮殿前,更別論逃離此地。
距離上方水層數十丈距離,可能暗藏着同樣的危險。
掉下來的時候沒有危險,不代表上去沒有。
看馬大當家一副乖巧的模樣,想必上去一法是行不通的。
單向陣法比比皆是,誰能確保這裡就沒有呢?
逃離此地,硬闖也不爲失是一種不錯的做法,不過,這需要耗時許久和抱有極大的勇氣去賭。
想到這些點,宓玲瓏不急於一時去捉拿對方,而是選擇進入宮殿看看有沒有什麼機緣。
說不定裡面藏着陣法的控制令牌,若是得到了,行走宮殿外也能來去自如,不用膽寒心驚,拿自己性命做試探。
宮殿裡
金碧輝煌的表象隱藏着無盡的蕭條。
大殿空蕩,冷風呼嘯灌入,爆發陣陣陰魂哭嚎,十分悚然。
繁華的盛廷,也耐不住歲月消磨,葬送它那美好的年華。
朝代興衰,政權更迭,時也,運也,命也!
宓玲瓏泛着辛酸苦澀,緊鎖着眉頭,不知是爲皇朝還是家族的最後的命運產生惋惜。
心緒停駐留少許,煙消霧散而去。
她站立在帝皇宮殿的臺階之下,挺起腰身,朝上面打量。
以往在朝堂上,她一直跟在她孃親身後,每次不是半弓着腰身,或是半跪低頭。
一直不敢擡頭仰望,一是怕失禮節,二是這種行爲是大不敬之舉。
現一睹,補全了以往的小小遺憾。
朝堂的臺階之上,放着一尊金漆玉飾的雕龍寶座。
看着入迷時,宓玲瓏不知不覺間走到龍椅一旁,伸出玉手撫摸着扶手部位。
“我就坐一小會,畢竟這裡不是玄祥皇朝,應該不算謀大逆之罪。”
想到此,她的眼神閃爍精光,激動到臉蛋漲粉,紅至耳根處。
她半邊臀貼在上面,渾身不由打個激靈。
微微活動僵硬身軀,擡首目視前方。
漸漸,她進入狀態,沒有男兒的忸怩。
恢復大馬金刀坐姿,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
眼前一陣失神
她彷彿看到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舞的美豔場面,聽到鳴鐘擊罄,樂聲悠揚的世間奇音。
恰似置身其中,享盡糜爛與紙醉金迷的生活,一切高昂的鬥志,雌心勃勃的決心,都被腐朽殆盡。
有那麼一瞬間,她不願醒來。
也終於明白,這個皇朝衰敗的根本原因。
沒有繼續沉淪和留戀,宓玲瓏起身,走下臺階。
此處空曠,放眼望去,宓玲瓏沒有什麼機緣,她擡腳欲往外邊而去。
畢竟,留下來也是浪費時間。
何況,待在此地,詭異的氣氛和感受讓她一陣不舒服。
她寧可直面殿外那萬分危險的場面,也不願停留在這裡,墮落沉淪在虛假的溫柔鄉中。
“你想真正嘗試坐在帝皇寶座上享受世人的敬仰嗎?”
宓玲瓏身後,傳來飄渺的聲音。
擁有無窮的誘惑之意,動搖着她的心神。
只見,宓玲瓏邁出的一腳停留在空中,神情掙扎,隨時可能失去本心。
一炷香後
她恢復清明,面色堅定無比。
停滯的腳步收回。
宓玲瓏轉身望去,忽地眼前烏蒙一片,一箇中年婦人現身不遠。
見慣風浪的宓玲瓏沒有驚恐萬狀,她先是表露出正常的驚訝與絲絲不解,但很快又歸於鎮靜。
宓玲瓏識相抱拳行了一禮。
恭敬回答道:“晚輩無心於此。”
對方若是有惡意,就不會出口論談而是直接動手。
她進入宮殿,玄識一直外放,視察着裡面的情況,卻是怎麼也沒有發現這婦人的出現。
就是失神也不可能犯那麼離譜的錯誤。
除非,對方的修爲高她一籌。
否則,絕對無法矇蔽她的探查。
所以,無論如何,表露恭謹一些,總無大錯。
“真的沒野心?小小年紀,到此境界,是一方的風雲人物了。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想要的東西,大膽追求有何不可。
就是沒能成功,也不枉爲之奮鬥。”
“前輩何意?恕小女不懂。”
宓玲瓏不會傻到覺得對方好心勸解,爾虞我詐她可是經歷不少,人心莫測。
她毫不懷疑,接下來對方就會亮出一些人們難以拒絕的誘惑。
類似江湖騙術局面,說什麼天縱奇才,拜她爲師,有望登臨大道之類的話語。
一般出於利誘的話,都是虛假之言,可能邪修之爲。
加上剛纔她被對方一番話語擾亂身心,更加肯定對方不是什麼善人。
果不其然。
那包裹着黑袍的婦人開口了。
“你心境不錯,有沒有興趣拜我爲師,免得埋沒你一身的資質。
你要是表現出色,我一身衣鉢傳承於你也未嘗不可。”
婦人語氣平淡,沒有急切,也沒有不滿,等着宓玲瓏回話。
“奇怪,我怎麼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
難不成對方真的想要尋找傳人,不願埋沒一身本領?”
宓玲瓏催動七竅玲瓏心,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她用這天賦絕技探查對方善惡可是無往不利的,沒想到竟有失效的時候。
“前輩,敢問您境界?”
宓玲瓏沒有回答,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很快,她覺得不妥,如此唐突有些冒失了。
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婦人咧嘴一笑,沒有動怒,反而打趣道:“怎麼,覺得我玄帝境修爲不夠資格?
也對,像我這等只能做一個小小護衛,比不過天外的那些厲害的老怪物。”
宓玲瓏聽完,被雷住了。
玄帝境?小小護衛?天外?
她彷彿聽到驚世奇聞。
玄帝境只是護衛,那之上的是多麼恐怖。
還有提到天外,除了這裡,難不成有其它天地存在?
“小姑娘,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別坐井觀天,年紀輕輕有這番修爲就沾沾自喜。
我還見過豆蔻年華的姑娘達到玄遊境的呢!
你這一身,頂多算不錯。”
宓玲瓏經過一番對話麻木了。
淡淡的挫敗感涌入腦海。
時間流淌
她像是經歷過數次挫敗,培養出了頑強的心性,不再糾結而是迅速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