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白皙的手拎着魚臉,熟練的去鱗、破肚、沖洗、切花刀,動作嫺熟的不像是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倒像是個酒樓中的當家主廚。
詫異之餘,褚嚴清也在認真思考,自己以爲很瞭解他,可是對他真的瞭解嗎?
相識這些年,他竟然連他懂得廚藝都不知。
“少爺,您怎麼來這兒了?”身後傳來驚訝的呼聲,他聞言扭過了頭。
見是隨從,隨口應道:“房中太悶,我出來走走。”
“小的找您半天了,還以爲你和蘇少爺出門了呢。”那隨從又道。
“有事?”
“老爺來信了,讓少爺無論如何,三日之內趕回洛陽。”
褚嚴清眸中閃過一抹異色,納悶的道:“父親派來的人,不是昨天才往回走?宿州到洛陽,少說也要兩日,如何這麼快來信了?”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信中還說什麼?”
“信中倒是沒再說什麼。”那隨從想了想,才又道:“不過聽送信的人提到了雲殊少爺。說是老爺知道少爺傷得厲害,擔心少爺出事,便去找過雲殊少爺,想請他過來看看。”
聽到“雲殊”二字,褚嚴清心中一頓。
“後來呢?”
“老爺親自去了蕭府,沒見到雲殊少爺,只有蕭家少夫人在。聽少夫人說,雲殊少爺在幾日前,便與墨小侯爺來宿州了。”
褚嚴清心中“咯噔”一下。
想來玉玲瓏只知兄長與二哥來宿州,卻不知他們來做什麼。父親去的時候,她沒有防備,隨口就道出了實情。
那隨從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這幾日,老爺見雲殊少爺與墨小侯爺一道回了洛陽,便斷定少爺的傷不礙事。現在又派了人來,讓少爺必須回去——”
接下來的話,褚嚴清已經聽不進去了。
父親得知雲殊來過,如今又派人強行要帶他回洛陽。
他若不從,鬧起來,驚風定會覺出事情不對。瓷瓶一事他雖放下疑心,可再生出事端,難免又會聯想到一起。
正着如何平息,忽然廚房中傳來“砰”的一聲。
他轉過頭去,卻見蘇驚風站在身後。
剛裝盤的魚摔在地上,白玉盤摔成了幾片,魚翻到了地上,醬色湯汁濺滿了衣襬鞋面。
“驚風——”剛纔的話,他都聽到了嗎?
蘇驚風擡腳,從還冒着熱氣的魚身上邁了過來。
燦若星辰的眸中,帶着幾分惱怒,從懷中掏出那個藍色小瓷瓶,舉到了褚嚴清面前,“三哥,這個真是你向二哥討來裝蜂蜜的嗎?”
“驚風,你聽我說——”
“說什麼?”話未出口,已被他打斷,清風朗月般的聲音驟然加重,“說你與二哥,還有兄長合起夥來一起騙我嗎?你們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們合起夥來演這麼一場戲,就是爲了耍我嗎?!”
手上一個用力,將瓷瓶狠狠擲了出去。
瓷器委地,碎片濺出數丈遠,蘇驚風調頭就走。
“五弟,你別走,聽我把話說完。”褚嚴清慌張的去拉他,被他大力甩開。腳下一滑,撞上牆壁,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