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他對自己不設防,所以自己說什麼,他便信什麼。可將來有那麼一天,他知道自己騙了他,還會如此時這般相信自己嗎?
黯然低下了頭。
蘇驚風卻以爲他是因爲傷口疼痛,纔會如此,放下瓷瓶,湊上前來。
“三哥,你怎麼樣?”
“都說沒事了,今日早些休息吧,三哥也累了。”
“那好,我叫人把飯菜收拾一下。”
“嗯。”
整整一夜,褚嚴清無心睡眠。
一來傷口疼得厲害,二來,他更擔心謊言會被揭穿。有心想告訴他實話,又總是僥倖的想着,這樣過一日算一日,也挺好。
拖拖拉拉過了幾日。
褚府來人了。
“少爺,老爺很擔心您,讓我來瞧瞧您的傷怎麼樣了。”一見面,褚府下人便開口道。派來查案的人都已經回去覆命了,反倒是他,眼看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他人卻遲遲不歸。
“你回去告訴父親,等我好些,便回洛陽。”
“老爺這次讓小的來,是讓小的接上少爺一起回去。”下人道。
褚嚴清笑得牽強,伸手指了指胸前纏得厚厚的細布,“你看我現在傷的這樣子,跟你一起回去,能有命到洛陽嗎?”
下人也看得出他傷得嚴重。
可他不回洛陽,老爺交待的任務便完不成,到時受罰的就是他了。
思量再三,下人委身道:“少爺行動不便,那小的去僱輛軟轎,路上少爺只休息,捱上個三五日,便到了。”
“你瞎說什麼?”蘇驚風從外面進來,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三哥的傷剛有些起色,你就讓他回洛陽,到時出點什麼事,你可擔得起責任嗎?”
凌厲的聲音讓下人心中忐忑。
出了事他是擔待不起,可接不回少爺,到時老爺怪罪下來,他更擔待不起!
“蘇少爺,小的奉命辦事,您就別爲難小的了。”連聲討饒。
“你先回去吧,褚伯父若是怪罪下來,你便說是我攔着不讓走。待三哥身體好些,我親自送三哥回去,再去向褚伯父請罪。”
“這——”下人臉上露出難色,向褚嚴清望了過去。
褚嚴清點了點頭,“你回去吧,父親若是問起來,你只管推到我頭上就好。”
那下人也是無奈,行禮之後,退出去了。
下人這一來一回,讓蘇驚風忽然想起來,好像他家三哥娶親的大喜日子馬上到了。心中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開口問道:“三哥,你真不打算回洛陽了?”
褚嚴清攤了攤手,“傷成這樣,便是我想回去,回得去嗎?”
聽他話裡的意思,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想回回不去,蘇驚風眸色又黯了幾分。
“你不回去,尚書大人家的千金怎麼辦?”
“我現在自顧不暇,如何能左右得了她?”褚嚴清笑。這婚事本也不是他想答應的,如今自己重傷不愈,也算得上是天意難違吧?
蘇驚風卻不那麼想,“我去找輛舒服點的馬車,送三哥回去。”話音落下,人往也向外走去。
“你送我回去成親?”褚嚴清心中一沉。
深邃的眸中,染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