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拜祭父母爲由,文錦璇讓玉鉉暫時留了下來。
她則是到了嶽州驛站。
顧長辭端坐在錦墩上,面前的矮桌上擺着一壺清酒,正在獨斟獨飲。
精緻的玉杯在他指間,溫白的光澤映襯與纖長細緻的五指,微微一揚,杯中那潤物細無聲的酒液便入了口中。清苦中帶着一絲愁悶,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文錦璇猶豫片刻,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距離矮桌五步遠的地方,她站定了腳步,紅脣輕抿,道:“從前,你不會如此這般借酒澆愁。”
聞言,顧長辭放下玉杯,含着些許憂傷的眸向她望了過來。
悲傷之餘,又涌出一絲驚喜的餘韻。
“我以爲,你不會來。”
“你此來嶽州,可是爲了玉家滅門一案?”文錦璇也不拐彎抹角。
這些年來他一直跟在墨戰華身邊,此地乃南楚轄地。
雲殊在這裡出事,他與墨戰華都不會坐視不理。若雲殊殺了人,他們會告訴世人,死的那人該殺,是死有餘辜。若雲殊未殺人,他們會揪出栽贓陷害之人,用最嚴厲的懲罰,讓那人記住,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招惹得起。
顧長辭眸中涌起的驚喜,又淡淡落下。
臉上多了一抹自嘲,“他爲何自己不來問,卻讓你來?”
“是我自己要來的。”文錦璇說道,不知心中無名火因何而起,只覺得胸口鬱堵難當。走上前,在矮桌前的錦墩上坐下來,一把抄過玉壺,“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透明的酒液自脣角滴落,她揚手一把抹掉。
“這酒太烈,你少喝。”
關切的話語脫口而出,自然的像是當年幾人在一起把酒言歡時的模樣。
想去奪她手上玉壺,卻又頓住了。
文錦璇心頭一定。
“咚”的一聲,她將酒壺放回了桌案上,手拄着酒壺未撤回來,只用那又明媚似春光的眸子,直直盯着顧長辭冷清孤傲的臉。
“你們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四目相對,顧長辭眸光復雜,“你知道,二哥有多重要。”
他們五人過命的交情,她自然知道。
點了點頭。
顧長辭道:“他不能死,也不會有事。”
他儘可能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委婉,可再怎麼委婉的話,也躲不過那個赤裸裸的現實。文錦璇猜的沒錯,無論雲殊在玉家血案中起到什麼作用,他最終都不會揹負任何罪責。
因爲那些覺得他重要的人,纔是生命的主宰着,他們掌握着大多數人的命運,包括生死。
淡然一笑,並不反駁顧長辭的話,“找到證據證實殺人的不是二哥了嗎?”
聞言,顧長辭眸光一定,一絲疼痛一閃而過,快的不着痕跡。
他忽然明白,她爲何而來了。
清冷的脣角掀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意中,也夾帶着無盡的失意與落寞。“怕他去找二哥,所以想要證據證實二哥清白,也好阻止他嗎?”
“你真的那麼在乎他的生死?”
文錦璇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忽然這麼問。